高夫人的侍衛(wèi)是她本家的侄子高德全,一看到這種情況,連忙跑上前去按住了這高夫人的人中穴,過了好長一會兒,高夫人才慢悠悠的醒過來。
“大王還沒有回來嗎?”
“沒有,夫人,咱們派出去的好幾股人馬現(xiàn)下都是沒有動靜,您剛才昏了過去,現(xiàn)下您還是拿個主意吧,再不定奪,怕是弟兄們都要死光了??!”這高德全說的倒是夸張了許多,其實也是他本人心里沒有底的緣故。
高夫人這些年雖說跟著李自成打東打西的,但是她畢竟是一個女流之輩,大主意她是拿不了的,也不曾拿過?,F(xiàn)下突然之間出現(xiàn)這種情況,是李自成自己沒有想到過的,也是這高夫人不曾遇到過的。誰會想到,馬上就要在這金鑾殿登基成為皇帝的李自成會在去了山海關(guān)之后就沒有了動靜。誰又會想到這北京城里此時的瘟疫蔓延的如此厲害。
在這樣的情況下,讓這個高夫人做判斷,十有八九是要想著快點回老家的。這樣一個判斷如果放在明眼人,或是那些有野心的人,抑或是那些所謂的謀主們眼里,那是完完全全的敗筆的,完完全全的下策的,完完全全的昏招的。可是對于現(xiàn)下的高夫人來說,卻是完完全全的萬全之策的。即便是另外一個時空的李自成自己,也是在遭遇了山海關(guān)大敗后,回了京師,匆忙的稱帝,再然后就是匆忙的撤出了北京城。
陳政來的那個時空里的史書中并沒有對李自成這一行為做出解釋,若說有解釋,那就是被滿清和關(guān)寧軍的聯(lián)軍打的喪了膽??墒且环绞鞘嗳f人馬,一方是四五十萬的人馬,即便是頭一戰(zhàn)輸了,難道就會讓久經(jīng)沙場的李自成在還有巨大底牌的前提下提前認輸嗎?歷史沒有給予解答,明朝的歷史是由滿清來書寫的。而史書更多的是在粉飾本朝如何輝煌的,而對于一個根本就沒有什么文化,也沒有多少文明的野蠻民族,他們要想顯示本朝的輝煌,最直接的做法就是丑化前朝。兩相一對比,后來的人,很容易便入了彀中。
聽到高夫人這個命令后,那高德全便快速的領(lǐng)著人去準備了。其實李自成在還沒有走的時候就已經(jīng)跟高夫人說了如果事情有變后應(yīng)該如何。從骨子里看,李自成就沒把自己當成一個能俯瞰天下眾生的帝王,他仍舊保持著他那陜北農(nóng)民的本色,這種沒有及時改變自己角色的做法,使得他不管是在那個時空還是在這個時空都早早的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高夫人給那高德全的命令是把明朝投降過來的官員們都殺了,然后領(lǐng)著人馬分批出城,回大順的舊都長安,也就是西安。這里的事情我擺弄不了,我回老家總歸可以吧。到了老家,天時地利人和,我就不信我對付不了這小小的瘟疫。
這種想法本沒有錯,但是這個時空又有多少人會對這種人一死渾身發(fā)黑的疫病有了解呢。傳染疫病的是人,同時還有一種很小的動物----跳蚤。于是,高夫人的這個決策,讓這場爆發(fā)于北京城的瘟疫跟著撤離的大順軍往西邊去了。
“聽說沒有,闖王的大軍和韃子打的兩敗俱傷啊,十三號出的城,現(xiàn)下都半個月過去了,還沒有回來,這消息八成是真的?!?p> “哎呀,那可怎么辦啊,這闖王要是回來了,不能拿咱們老百姓撒氣?。俊?p> “誰知道呢,咱們就是賤命一條,想那么多干什么,你看老方,兒子死了,老婆死了,現(xiàn)下還不是一樣要開這買賣,難道還跟著都去死不成?亂世啊,咱們這命不好,趕上這亂世了。人說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還真是這個道理啊。”
“行了行了,老孫,莫要說這調(diào)調(diào)了,喝茶,喝茶。哎,講評書的田先生也去了,咱們也聽不到這評書了,這日子過得,真是悶啊?!?p> “知足吧你,家里還有余糧,還能出來喝茶,沒看到菜市口那邊的檢菜吃的那老梁一家子,現(xiàn)下就剩下他家那半大小子了,其他的不是餓死,就是病死了。哎,這世道,這是老天爺要懲罰咱們啊。咱們啊,能樂一天是一天吧,指不定明天我就和各位陰陽相隔了?!?p> “呸呸呸,這說著什么喪氣話呢,我可不想和你那樣,你這是咒我們死還是咒你自己死呢?!?p> 那方老順的茶館里,此時還是有些閑人在喝茶的。雖說京師中疫病如此的厲害,但是這個時代的人是不知道所謂的隔離的,像茶館飯店這種公共性的場所,反倒是照常營業(yè)。陳峰的手下,現(xiàn)下已經(jīng)分散到了這京師中的各個角落,到處在散播著李自成兵敗的消息。這樣做的目的,毫無疑問,那都是為了讓那些大順軍馬自己惶恐的?,F(xiàn)下看來,陳峰的這一招效果很明顯,在天黑的時候,情報局的人就發(fā)現(xiàn)了大順軍馬的異動。這個消息迅速的出了北京城,接著又迅速的傳到了天津衛(wèi)。
“少爺,現(xiàn)下京師里咱們的人已經(jīng)活動開來了,效果已經(jīng)出來了,大順軍要撤退。剛剛接到的消息,他們開始暗中殺死那些明朝的官員了。前任首輔陳演以及許多閣臣都被他們殺了,這就是他們要撤退的征兆?!?p> “嗯,那些人死了也好,以后我們過去,那些人便是個阻礙?,F(xiàn)下到好,有人替咱們清理干凈了,以后李先生做起事情來,估計阻力會少許多?!?p> “少爺,也有沒被殺死的,都是些忠于明朝的官員,這些人也都沒有去李自成那里要官做,骨氣倒是有一些的,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要咱們在暗中給來一下子?!标惙遄鰬T了這中陰私之事,所以說到最后,手自覺不自覺的比量了一下,那意思是殺頭。
“不,不用。阿峰你記住,有些事情,不光是殺人就能解決的,要動腦子,一些人是可以被我們利用的。這些人既然這樣忠于大明,那么太子過去了之后,不就是有了證人了嗎。你要知道,現(xiàn)下這京師,一旦大順軍撤出了,就會形成權(quán)力的真空,南邊那些人知道的消息肯定要比咱們慢的,他們又不知道大順軍已經(jīng)撤了,但是卻是知道崇禎皇帝死了,你想,這樣的情況下,有沒有人會打起新的皇帝的旗號,然后再造出一個朝廷呢?咱們?nèi)A夏的歷史上,這樣的事情可是不少的,我記得唐朝好像就有這么一檔子事的?!?p> “唔,我知道了。多謝少爺提點,屬下這就去安排?!标惙逖杆俚南г诹岁愓媲埃愓s仍舊把目光對著地圖,他看的還是東北。
于此同時,在錦州城下,大凌河畔,胡長風正領(lǐng)著人馬打掃戰(zhàn)場呢。多鐸領(lǐng)著的一萬精騎,在胡長風面前還真是沒有把他們當回事。他只用了一個團,兩千人打阻擊,剩下的八千人,就等著把韃子打殘后上去包圍了。炮彈都沒有打出多少,也僅僅是一二百發(fā)的樣子,韃子就崩潰了。天剛亮的時候,韃子是沒有機會上馬逃跑的,接下來他們的命運可想而知。
而在山海關(guān)左近剛剛趕來增援的張定遠的人馬,看到已經(jīng)沒事了,便又馬不停蹄的往南邊跑去,他們這次去的目的地自然是北京城。他們要從北邊進行包圍。
四月三十日,保定府。陳武此時已經(jīng)回到了他的駐地,正指揮著他帶著的這個師在修筑工事。按照陳政給他的任務(wù),他要在這里對即將南下的大順軍馬進行阻擊。他并沒有一味的死守這保定城,而是把大軍領(lǐng)了出去,前行了五十里地,在白溝河的岸邊做起了防御陣地。畢竟,想要堵住數(shù)十萬的大軍,他這一萬人馬還是不夠的,必須要借助這天然的屏障。
算起來這可是陳武第一次獨立領(lǐng)兵作戰(zhàn)了,前幾次都是有別的部隊在前頭,他僅僅是在后邊幫忙。不過誰若是小看陳武,那他將會付出代價。但看這名字中的一個武字,就說明陳武是老陳養(yǎng)著的這些孩子中,比較喜歡軍事的。當初他奉命打入小袁營的內(nèi)部,并不是靠著老陳給的賄賂才當上這一軍之首的,而是憑著自己的戰(zhàn)績才在這小袁營中嶄露頭角的?;氐缴綎|地界后,又跟著進了培訓班學習了一陣子,對于自家兵馬的武器也是熟悉了一番,這熱兵器作戰(zhàn)的方式自然是熟識的。
大順軍的前鋒部隊在出了北京城后,倒是沒有從大同一線返回去,因為高夫人知道,那大同的姜家之前之所以投降他們,那是因為大順軍勢大。而此時,說不定那姜家早就知道了闖王在山海關(guān)戰(zhàn)敗的消息了,這樣的情況下,若是在從那大同一線走,說不定就要被那姜家給陰了。為了快一點的撤回長安老家,高夫人便決定大軍還是走保定—太原這條路,然后從太原返西安。畢竟,當初送銀子的時候走的就是這條道,而且這條道上大部分的州縣都是在大順軍的控制下的,并沒有多少原來明朝的軍隊。
不過她并不知道,這保定府,早在她運送銀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保安軍拿下了?,F(xiàn)下大順軍從此通過,對上陳武率領(lǐng)的保安軍第六師,結(jié)果可想而知。
四月三十日下午,大順軍的前鋒人馬在白溝河北岸遇到了保安軍的第六師。白溝河阻擊戰(zhàn)正式打響。不過這場戰(zhàn)斗倒是沒有什么可以大書特書的,保安軍的火力對上慌亂中的大順軍兵馬,結(jié)果可想而知。
陳武也是就用一個團阻擊對手,不過他可沒有做什么偽裝和誘敵一類的事情,而是直接就用步槍開始射擊,陣地前也是設(shè)置了鐵絲網(wǎng)一類的東西的,地雷也埋了不少。
這樣的陣地對于沖陣來說的大順軍馬那就是噩夢,等他們消耗了許多兵馬之后才算弄明白,這對面的陣地是沖不過去的。前鋒兵馬快速的把這消息報告給了后軍,高夫人來到這里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一天半了。
再之后的保安軍直接就是動用了行營炮,大炮一響,大順軍立刻潰散了。剩下的事情就是陳武領(lǐng)著人過去接受俘虜了。好在保安軍出了戰(zhàn)兵,還有許多負責后勤的民夫,他們暫時的充當起押解俘虜?shù)慕巧?。陳家在運河上的船都是被調(diào)用了過來,順著白溝河就來到這戰(zhàn)場邊上,然后接受那些還活著的,且身體健康的。至于受傷的,還有那些有可能感染了疫病的,則是棄之不理。陳政現(xiàn)下可真是沒有功夫,也沒有人手來管他們了,只能讓他們自生自滅了。
五月二日一早上,京師東直門的門卒正納悶怎么沒有大順軍的軍兵來這門口站崗了,朦朧中他開了城門,哪知道一開門看到的卻是另外一支兵馬,渾身穿的花花綠綠,頭上戴著鋼盔,臉上也是捂的嚴實,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他這一愣神的功夫,人家就進了城,連帶著他也給看了起來。
不到兩個月的功夫,北京城再次易主。不過這次要說起來算不得易主,因為曾經(jīng)的大明崇禎皇帝的兒子,太子誅慈糧進京了,他這算是拿回來他老子的東西了。不過他到底有沒有真拿回去,只有那么少數(shù)幾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