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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第三章 失業(yè)之痛

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勤洋.QD 3571 2011-09-20 00:37:31

    “我輸了,我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不遵守賭約的人了,老子既然敢賭,就輸?shù)闷?!小子,從今天起你就是我鄭羽的大哥了!?p>  這句話一拋出來,突然引起了各種反應:

  “什么?!羽哥!我們哥幾個跟著你也有段日子了,現(xiàn)在你居然要認這個毛頭小子做大哥,那我們怎么辦?!就當這是個玩笑吧,何必這么認真呢?”,“是啊,反正我是不服!”,“哎,羽哥,我們走吧,不要再呆在這了,諒他也不敢拿我們怎么辦?”鄭羽后面的幾個人七嘴八舌地爭吵著。

  這時天憫發(fā)話了,“我不要當你的大哥!你還是走吧,以后別再來這里了,就當,是你輸給我的?!?p>  “不行!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履行賭約,給你幾天好好想想吧!我們今天還有事要做,就先走了。”

  話音未落,幾個人人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這時,店里的人才開始問天憫為什么要賭人?難道他能夠預知未來么?當然這只是電影里的主人公才會擁有的能力,現(xiàn)實中是沒有這樣的人的。其實天憫正好看到老陳在對門收電費,而這家店是在整條街的末尾,老陳收完了那一家必定會往這邊來的,兩分鐘的時間應該夠了,所以他才會提出這么個賭局。

  秋天伴隨著一片一片的落葉逐漸走向終點,蕭瑟的風吹寒了每一個在街上行走的人,這個縣城并不大,但人口還算不少,外來的人想要找個能夠住的地方實在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我大哥呢?”

  “你,你大哥在哪我怎么知道!”老板故意高昂著頭,想要表現(xiàn)得像個真正的男人那樣,可是顫抖著的語調(diào)還是沒能實現(xiàn)他的卑微愿望。

  “就是上次贏了我的那個年輕人啊,他現(xiàn)在還在嗎?”

  “他啊,他已經(jīng)不干了?!?p>  “什么?!為什么?!是你趕走他的?”一連串咄咄逼人的問話讓原本就心虛的老板變得更加緊張。

  “你不要誤會哦,不關(guān)我的事啊,是他自己嫌工資低,不想干了,我想留也留不??!再說了,他正值少壯,理應去闖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窩在我這里能有什么出息呢?”老板振振有詞地訴說著自己的“無奈”。

  “那他現(xiàn)在在哪呢?”

  “這……這我怎么知道?!?p>  這時一直在廚房里不吭聲的蔡師傅走了出來,“你胡說!要不是你硬要趕他走,他能走嗎?天憫是個好孩子啊,他做錯了什么,你要這樣對他,?。俊辈處煾碉@然很憤怒,語氣也愈加強烈,“你明明知道他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他來你這里不就為了混一口飯吃嘛?!幾年來,他沒有要你一分錢工資,還是我把自己的錢給他一些,他才能活到現(xiàn)在。況且他還這么本分,總是給你兢兢業(yè)業(yè)地干活,從沒有給你招來什么麻煩,上次要是沒有他,你能躲得開這些人嗎?”

  “誰說他本分了,他都會賭了,而且技術(shù)還這么好,誰知道他哪一天會不會偷我的錢出去賭啊,這種混小子我見得多了,再說了老子的事要你管嗎?你要是不想干就趁早滾,哼!”

  “既然如此,我就不干了,反正我也受夠你們兩個了,你們另聘高就吧!”話音未落,沾滿油垢的圍領(lǐng)就已經(jīng)被扔到了地上,一頂象征廚師的帽子狠狠地砸在了老板臉上。

  “喂,你別今天就走啊,起碼也要等我找到下個廚師再走嘛,要不然你這個月的工資我可不發(fā)了,看在大家……喂,喂……”老板懇求加威脅的話絲毫沒有影響到蔡師傅離去的憤怒的背影。

  在一旁站著的幾個人趕緊沖了出去,攔在了蔡師傅面前?!袄蠋煾?,你能告訴我他現(xiàn)在在哪里嗎?”

  “你們幾個人找他干什么?想報復?哼~!我才不會告訴你們呢!”

  “不,您誤會了,我們只是佩服他的膽識和勇氣,想跟他做個朋友。”

  “你是說跟你們一起當流氓,做夢!他是個好孩子,不會跟你們在一起學壞的!”

  “求求你帶我們?nèi)ヒ娨娝?,我們絕對不會傷害他的。”帶頭的人一改平時的語氣,變得溫和起來。

  蔡師傅抬起頭來,鄭重地說道:“做夢吧,這不可能,你們不用去找他了,因為你們根本找不到他!”

  “好吧,我們不為難您老人家了,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只是欽佩他的勇氣,想跟他交個朋友,既然您不歡迎我們,那么好,我們走!”一撥人自覺地給蔡師傅讓出一條路,讓他離開。

  蔡師傅回到家后,怒氣漸漸消了,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失業(yè)的可怕,他的妻子被確診為胃癌晚期,現(xiàn)在住在醫(yī)院里,每天的住院費讓他背上的壓力陡然增加。自己的兒子結(jié)了婚后,就自顧自地享受去了,絲毫不關(guān)心自己的父母,當然有時候也會回來,不過,與其說他是來看望父母的,還不如說是來向家里要錢的,每次不給他錢,就哭哭啼啼地說著什么父母不要他之類的話。每當蔡師傅想到自己這個不孝子,心中就無比痛苦,他多希望他能有一個像天憫這樣的兒子啊,所以這幾年來,他一直把天憫當成自己親生兒子一樣對待,而把自己的兒子當成是自己的債主。

  他取出了藏在沙發(fā)里的存折,上面清楚地寫著13,200,這是他最后的一點積蓄了,面對著外面瘋漲的物價,這么一點錢能做什么呢?他開始發(fā)愁了,他已經(jīng)不再年輕了,這么一大把年紀出去找工作誰會要呢?如果要開店又沒有那么多錢,怎么辦呢?最后他想到了年輕時在外面擺攤的經(jīng)歷,看來只能走這條路了??墒撬币粋€幫手,于是他很自然地想到了天憫。

  天空已經(jīng)沉淪進了濃濃的夜色,夜幕的邊角幾顆若閃若滅的星星無力地掙扎著,仿佛想要擺脫黑夜的束縛。

  這一晚上蔡師傅睡得很不安穩(wěn),因為翻身而引起的咯吱聲在黑夜里顯得異常地清晰,床頭的臺燈時常被拉亮又拉滅。

  第二天天還沒亮,蔡師傅就已經(jīng)從朦朧而模糊的夢中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用再起得這么早了,但多年的習慣豈是說改就能改掉的。既然已經(jīng)醒了,他也就穿好衣服起來了,洗漱完畢后,他徑直走進廚房,開始煲起粥來,醫(yī)生曾經(jīng)對他說過,他的妻子只能進流食,所以他每一天早上就熬好粥送過去。過去因為自己還要上班,他就把一天的粥都熬好,然后囑咐護士到就餐的時間熱一些給她吃,已經(jīng)這么多年了,她還是只習慣自己熬的那種熟悉的味道。

  去醫(yī)院看望妻子的時候,他并沒有把自己丟掉工作的事情跟她講,怕她擔心。他把所有的痛苦都隱藏在心里,而把自己構(gòu)造出的歡樂擺在臉上,像往常一樣講給她聽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引得她笑個不停。

  為了裝出與平常相同的假象,他并沒有逗留太久,雖然他很想就這樣一直陪在她的左右,一步也不離開,哪怕只是在病房外通過玻璃窗靜靜地看著??墒请x開是必須的,于是他勉強地在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微笑著告別,微笑著離開。

  走出醫(yī)院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天憫,可是雖然他們在一起工作了好幾年,他還是不知道天憫究竟住在什么地方,只是聽他談過是跟一群乞丐住在一起。那時候他曾經(jīng)多次邀請?zhí)鞈懜约阂黄鹱。墒撬麤]有一次答應過,蔡師傅也了解這個孩子的心思,他是怕麻煩自己啊,所以也就沒有再提了。

  他在人民路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個殘肢的乞丐,于是便走過去問他:“向你打聽一下,你認不認識一個叫簡天憫的人?”

  乞丐抬起頭看著他,說道:“沒聽過,不過我的確認識一個姓簡的兔崽子,他跟我們住在一起,但是他是不是叫天憫我就不知道了?!?p>  蔡師傅激動地問下去:“對,對,對,就是他,請問到哪里可以找到他呢?”

  “我也不曉得,我們住在城北的一個破廟里,他個混小子說他最近一直在工地上打工,晚上很少回來了,我說這小子啊,肯定去找小姐去了,所以啊顧不上回來陪我們這些老頭子講講話了,哈哈!”

  這句話把蔡師傅也逗樂了,一想到天憫那個正直樣,如果他這么做,那真是可笑極了。笑過了之后,問題就擺出來了,這個城市里工地這么多,該到哪里去找他呢?就算找到了工地,也未必能找到人,該怎么辦呢?蔡師傅一下子就愁了起來。

  算了吧,還是先把擺攤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一邊準備一邊等他吧,現(xiàn)在看來也只能這樣了,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回那個破廟的。

  他囑咐那個乞丐,要他看到天憫回來時務必轉(zhuǎn)告他要聯(lián)系自己,因為這對天憫很重要,于是他把電話號碼抄了下來,遞給了乞丐,乞丐一聽對天憫很重要,就趕緊小心翼翼地接過紙條,塞進了破舊的上衣口袋里,還特意扣上了幾乎要掉的扣子。

  蔡師傅徒步走到城南的二手貨市場,在里面轉(zhuǎn)了一個下午,最后買下了一輛沒有鏈條的三輪車和兩個銹跡斑駁的爐子,本來還想買一些炊具的,但后來想了想,還是用自己家的那些玩意吧,重新買既不合手又浪費錢。

  他就推著裝著爐子的三輪車回家了,晚上也沒顧得上買菜,隨便泡了碗方便面湊活著吃了起來。正吃著,突然臥室里的電話鈴聲響了,他放下筷子,趕緊去接,發(fā)現(xiàn)是一個陌生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陌生的電話號碼傳來的卻是熟悉的聲音:

  “喂,蔡師傅么?我是天憫,我聽說您在找我,有什么事嗎?”

  “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想跟你當面聊聊?!?p>  “我啊,我現(xiàn)在還在天榮房地產(chǎn)的工地上,離思遠路不遠?!?p>  “那你現(xiàn)在忙嗎?要是不忙的話,我們就在思源路的華聯(lián)超市門口見面?!?p>  “好的,那我現(xiàn)在洗個澡就去?!?p>  “哦,那好,到時候見。”

  “嗯,那我掛了?!?p>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掛斷后的聲音,電話這頭蔡師傅還不愿意放下電話,都不知道這孩子現(xiàn)在怎么樣了,在工地上實在太危險了,隨時都有可能受傷甚至喪命,他覺得他再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受苦了。

  等蔡師傅到達思遠路時,才發(fā)現(xiàn)天憫已經(jīng)早早地等在那里了,雖然他剛洗完澡,可是依然穿著一套沾滿泥漿的衣服,看來他這一個月真得吃了不少的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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