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爺,老爺老爺......”蕭家大院,管家鼎爺直奔書房,一路大叫著,身后跟著金牌打手光頭徐武。進了書房,只見一個花白頭發(fā)的老者坐在書桌后面正在看著手里的書籍。他的側(cè)面坐著一個中年男子,此時正在小口啜飲著手里的香茗。
鼎爺進來的時候,那花白頭發(fā)的老者不為所動,仍舊看著手里的書,似乎那本書是多么精美的藝術(shù)品一般。而那喝茶的男子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跑得滿頭大汗的管家,隨即又低下了頭,淡淡的說道:“鼎伯也老大不小了,怎么還是這般急躁?又出了什么事么?”
鼎爺便先像那老者拱手行了一禮,再對中年男子行了一禮后,說道:“老爺,少爺,今天城里來了一位人物......”那少爺便說道:“哦,是個什么人物?走的是什么路?什么裝扮?多大年紀?多大排場?”鼎爺便答道:“回少爺,昨天我在與王家談生意的時候殺進來一位不速之客,那女子說她的主人還沒有來。您還記得么?”
那少爺嗯了一聲,說道:“就是那位要買海里雪的?”鼎爺一聽便答道:“正是?!蹦巧贍斢謫柕溃骸八衷趺戳耍俊倍敶鸬溃骸澳桥幼蛱煜挛绫銓⒗锨丶业淖嬲B同下人一口買下了,不二價,一千兩雪花銀,眼都不眨的就拿出來了,正宗的匯通銀票,全國聯(lián)保的?!?p> “哦?!蹦巧贍旙@奇一聲,說道:“這老秦家這下可宰了個大戶啊,就他那兩進的院子,再加幾個上不了臺面的下人,居然能賣一千兩?還不二價?看來這位女子所在的勢力很有錢啊?!?p> 鼎爺便說道:“這都是少的,今天一早,就有一輛馬車進了城,那馬車普普通通的,但是無論是馬夫還是隨從和保鏢,都是人手一套貂絨襖,貂絨帽的。雖然很低調(diào),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檔次不低,特別那兩個保鏢,居然是雙生子,提著柄大斧,不怒自威的,很是威風?!?p> “哦?!蹦巧贍敱銓⑹种械牟璞环?,來了興趣,忙問道:“見到那家主人沒?”鼎爺便說道:“我一聽侯發(fā)報告,便一路跟著那馬車了,只見那馬車徑直就開到了老秦家祖宅,原來那老秦家的小廝早就在車前引路了。來到老秦家老宅之后,自車上下來一個身披貂皮大麾,頭戴一頂黑紗斗笠的男子,之前那女子也在門前連忙迎接了他進去?!?p> 那少爺便說道:“鼎伯,你就沒看出點什么名堂來?就沒有什么可以確定那人身份的東西?”鼎爺便猜測道:“我只覺得此人非富即貴。身份怕是不簡單?!?p> 那少爺忙問道:“怎么?有什么蛛絲馬跡么?鼎伯可是看出了什么?”鼎爺便說道:“其他不說,單那一個馬夫和那個隨從,穿的都是皂白登云路軟底靴,這種靴,可是官府的私用品,尋常人可穿不著?!薄八??!蹦巧贍敳唤丝诶錃?,自己做的這買賣,可最怕的就是官府里的人了。
那少爺便連忙問道:“可是那刑捕司之類的公人?”鼎爺聞言便搖了搖頭,說道:“朝廷里的事,您又不是不知道?一個個都巴不得多撈一些,誰還會給這些公人配這些好衣裳穿?再說,他們?nèi)粽娴膩聿榘?,便不會這般光明正大的來了。再再說,就算他是官府的,跟我們下鉤,那也得拿得出本錢啊,不說其他,就是那老秦家祖宅,他們那些窮腿子,哪里能買的了?我們做生意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沒錢,連樣品都看不了?!?p> 那少爺一聽也覺得有理,便放下了心,隨后問道:“鼎伯,依你所見,這伙人什么來頭?”鼎爺便說道:“這人能使得了官府中人做自己的馬夫和小廝,又能揮金如土的大買宅院,走到哪里便要住到哪里的架勢,應(yīng)該是個錦衣玉食的主。最關(guān)鍵的,在他下車之時和進門之前,我看見了他腰間的一些東西?!?p> 那少爺一聽,便急忙問道:“是什么東西?寶貝么?”鼎爺嘿嘿一笑,說道:“寶貝?那可不是寶貝二字能形容的咯,三寸長兩寸寬的祖母綠翡翠,外加不知數(shù)的拇指大貓眼石,就這兩樣就價值連城了。何況看那腰帶之上還不止這些東西呢,其他還沒看見的不知道還有沒有呢?!?p> “乖乖?!蹦巧贍斠槐钠饋?,在書房里來回踱了幾步,說道:“如此說來,這來的還真是個大戶啊。只是我們的貨......”鼎爺便接口說道:“怕是還少了,這位爺一來,有錢有勢,肯定能通吃不撐著,還消化好呢?!?p> “只是......”那少爺皺眉說道:“這還不知道名姓底細的,輕易怕是做不了生意吧。”鼎爺便笑了,說道:“我們只是個賣貨的,買多買少是買家的事,誰買誰不買,誰賣誰不賣,還是要看買家們的實力。少爺您說,是不是呢?”那少爺聞言便心道:“還真是這個理,底細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你出錢,我給貨就行,反正明明都是知道是死罪,大家還悶著頭往里鉆,不就是搏一搏命么?只要他給錢,我才不管他什么人呢,只要不是官府就行。再說了,官府舍得花這么多錢來扳我蕭家么?扳得倒么?我祖上可是蕭禮,在西秦,誰還能動的了?”
這么一想,那少爺頓時就放了心,忙對著鼎爺說道:“鼎伯,還是跟之前一樣,這看貨收錢之類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啊?!?p> 鼎爺便咧嘴一笑道:“嗨,吃著蕭家的飯,怎么著也得替蕭家分點憂不是,沒什么麻煩不麻煩的,都是做手下的應(yīng)該的?!倍斦f完便告了退,忙領(lǐng)著徐武就去了。
這時,那看書的老者忽然將手里的書往桌子上一扔,對著自家兒子說道:“乾兒,之前的生意你交給鼎伯倒沒什么,這次這么大的生意,你也交給他,不怕他在其中上下一手?”
那少爺聞言便回身對這自家老爹一禮道:“爹,我們做這么久的生意了,也老早就被人盯上了,這最后一筆,可萬萬不能失了手啊,自己露面插手,怎么說也脫不開干系。這鼎伯出面嘛,做得好便沒事,做得不好,被人抓住把柄我們也好置身事外,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叫他貪一點辛苦錢和棺材本,也無妨。再說,這筆做完之后,說不得這條線就斷了,濟川那邊的老頭,就要致仕了,下一任還不知道是誰,消息也不怎么通,也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這生意了?!?p> 說著,那少爺便語氣一厲,說道:“只要沒得做了,像鼎伯這樣的蛀蟲也就沒必要留了,他吃得再多我也能叫他吐出來。別的不說,養(yǎng)條聽話的狗還是好養(yǎng)的?!蹦巧贍斝睦锇蛋导恿艘痪洌斑€鼎爺,外面只知鼎爺,而不知蕭家了都。沒有蕭家,誰還怵你鼎爺?”這鼎爺就是犯了“功高震主”的忌諱,名聲太大,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老者見自家兒子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怎么做,便欣慰的一笑,又拿起桌上的書看了起來,這時拿法不一樣了,露出了封皮,只見那書名赫然叫做《列國志》。那少爺一看自己老爹居然在看這種古時候的野史,便淡然一笑,接著端起了茶杯喝起了茶來。
那鼎爺回到自己的小廂房,便在廳里來回的轉(zhuǎn)著圈。他在思索著,他思索的問題很簡單:這批貨的量這么大,自己有是像之前一樣的直接負責人,貨和錢都從自己手里直接經(jīng)過。前些次,那些什么“北地四雄”的摳得要死,不僅禮送得少,錢給的短,甚至連飯都請得少。但是這一次不同了,“北地四雄”之前沒競爭,四家聯(lián)合起來壓價,弄得自己連油水都不敢抽太多了。這次來了個冤大頭級的人物,老秦家祖宅都能賣到一千兩,而且還眼不眨的就付清了錢,這樣的客戶,不就是自己最喜歡的么?這就是豪客啊,一擲千金的氣魄啊。自己要不要使點手段呢?最近“霓虹樓”可是來了好幾個水靈靈的新人呢,自己城東的那幾處宅子里的,最近也老是吵著要買胭脂水粉的。
鼎爺忽然停下了腳步,將大腿一拍,咬牙道:“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把大的,也好早日過過當主子的癮?!?p> 思量已畢,鼎爺便坐到書桌前,研了一灘濃墨,打開了名帖,刷刷刷的寫了幾個大字,便叫門外的徐武進來,將帖子遞給他,說道:“把這帖子送去給老秦家新來的那位主子,記住,要送到那主子手上?!?p> 徐武鄭重的點了點頭,便出門而去了。鼎爺便一手摸著自己下巴上的胡須,一手敲著書桌,眼睛滴溜溜的亂轉(zhuǎn)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徐武揣了鼎爺?shù)拿?,的了鼎爺?shù)闹附?,便一路小跑著來到了老秦家祖宅,只見老秦家祖宅此時門楣翻修一新,上面掛的牌匾也被摘了,只是沒有換上新的。大門關(guān)著,徐武在門口看了看,便走上前去,當當當敲了幾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