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三樓就是那些城里普通百姓和世家們的地盤了,大家擠擠搡搡,熱熱鬧鬧的擠在一起對于這棟樓的裝修風(fēng)格指手畫腳,又對每道點心品頭論足,一副時尚人士和美食大家的風(fēng)范,只是人山人海的背景襯得他們實在是沒什么氣質(zhì)。這大冬天的,一個個的居然滿頭大汗的,但是一個個的都樂此不疲的,只見那一個個的女子云鬢半偏的,一個個男子滿面紅光的。也不知道這一場熱鬧,到底是鬧了什么東西,大家一窩蜂的涌來,在這個空空蕩蕩的大樓里擠成一團,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進來,兩邊都愁煞了心,悔斷了腸,不知是中了誰的蠱。
鼎爺來到四樓那個三樓會場正上方的房間,因為鼎爺知道,四樓就這房間里有家具,能待人,在其他房間待著的話就只能站著了,所以要是這房間沒人,四樓就不可能有人了。鼎爺小心翼翼的在門口聽了一下,隱隱聽到里面有一點動靜,便心中暗暗松了口氣,伸手輕輕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女子,一見是鼎爺,皺眉愣了一下,沒說話,回頭看了看。鼎爺順著她的目光越過她看到,這間不大的房間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賬房,只見兩邊擺著十來張小書桌,每張桌后都有一個或男或女的在那里拿著一本賬在計算著謄寫著,似乎忙得熱火朝天的。
在這些人的最里面,有一張大書桌,此時前面正坐著一個中年男子在聆聽著教誨,不時點頭。那桌之后面,正是木依依。這邊門開了,大家也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便都繼續(xù)埋首在手頭的工作里了。木依依見鼎爺來了,便向著這邊揮了揮手。那女子看到之后便讓開了路,放鼎爺進來了。鼎爺拱手謝過了,便徑自走到了木依依面前。
木依依也不避他,對那中年男子說道:“這事就這么辦吧,要注意措辭,不要讓人覺得我們高人一等的,要叫他們心甘情愿的?!蹦侵心昴凶用φf道:“屬下省得了?!北闫鹕砀媪送?,也沒看身邊的鼎爺,匆匆就去了。鼎爺還沒開口,木依依便笑道:“先坐吧,老站著挺累的?!倍敱阒x過了,坐在那椅子上,哪敢坐實了,只沾了半邊屁股。
木依依便笑道:“肯定是敦爺告訴你我在上面的吧,就知道他知道你是自己人之后,會來這一出的。真是......”鼎爺連忙說道:“不是他直接跟我說的,他暗示我的,我猜到的......”鼎爺還道木依依是覺得木敦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呢,便連忙遮掩了。木依依便笑道:“這我自然知道,敦爺要是直接就說了,那也太沒技術(shù)含量了吧,他不愛做這事。倒是我覺得你兩個現(xiàn)在都有了這種默契,蠻好的啊。日后你兩個配合起來工作自然會得心應(yīng)手啊?!?p> 鼎爺一驚,“什么叫日后我兩個配合工作?難道......”木依依便笑道:“想來鼎爺也猜到了,我在這里不會待太久,所以,以后古豐的事情就全權(quán)交給敦爺打理了,我只給他提供一個計劃。當(dāng)然,這個計劃少不得鼎爺?shù)呐浜习??!倍斶B聲說道:“不敢不敢,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但是能配合的我一定竭盡所能,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木依依伸手一壓,說道:“鼎爺不要過謙,我既然安排您跟敦爺相互協(xié)作就是完全相信您二位的能力,有您二位在此,我也放心多了。”鼎爺連聲道不敢當(dāng),卻沒有再說話。木依依便問道:“鼎爺覺得我這場競購大會怎么樣?”鼎爺不由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大小姐真乃奇人,這般事情都能想的出來,真是令屬下萬分佩服啊。這紅籌一事我原本以為還會叫蕭家占了便宜,誰料峰回路轉(zhuǎn),蕭家縱是再大的本事,也難以抗衡整個古豐世家,再加上財路都被斷絕了,還真是只能被木家牽著鼻子走吶,大小姐神機妙算,見微知著,真是神仙人物啊。”
木依依笑道:“鼎爺也別給我臉上貼金了,怪慚愧的,我之前的想法也只是叫蕭家損點錢,丟點臉,誰料最后竟有這等機會,便順?biāo)浦蹞泣c好處,說白了,還是商人逐利的性子在作怪,我也只是個小商賈罷了。”鼎爺聽木依依這么說,便沒有再夸她了,只是心里想到,“木家這要還是小商賈,那古豐的這些世家,還算什么世家呢?木家在經(jīng)營理念,手段,財力上豈止是甩了他們幾條街啊,簡直是不能以道理記的啊?!?p> 木依依見鼎爺不說話了,便也沉默了。一會兒之后,木依依便問道:“鼎爺,你可知蕭家與那‘莽碭山’有什么聯(lián)系么?”鼎爺一愣,雖不明白為什么木依依忽然問這個,但還是回道:“蕭家與‘莽碭山’差不多應(yīng)該算是合作關(guān)系吧,反正每年開春之后,蕭大少就會消失,然后就會陸續(xù)便有運鹽的船被開到碼頭,北地四雄也會派人過來接洽,販鹽。每年秋冬時節(jié),蕭大少便會帶著最后一批鹽回來,賣完鹽就過年,年復(fù)一年,周而復(fù)始?!?p> “我雖然不知道‘莽碭山’具體跟蕭家是怎么合作的,但是大小姐也知道,那鹽船之上,都是些好漢,怕是都是響馬輩。我雖然不知道蕭大少在里面是什么身份,但是看那些人對于蕭大少的命令不敢違抗的,想來是與響馬的關(guān)系匪淺?!蹦疽酪缆勓员泓c了點頭,忽然又問道:“那鼎爺您說,蕭家有難,‘莽碭山’會不會插手?”
鼎爺一愣,皺眉思考了一會兒,說道:“這個......說不好,響馬,那就是見利忘義的人,還真指望他與你掏心掏肺的?但蕭家有難,如果響馬不想失去這個合作伙伴的話,說不定就很可能會插手?!蹦疽酪佬χf道:“剛何況,說不定蕭大少能開出令響馬心動的條件呢?有了蕭家的配合,才有古豐的城破不是么?蕭家大發(fā)了一筆戰(zhàn)爭財,恐怕是忘不了這個甜頭的吧?!?p> 鼎爺一驚,失聲道:“難道這......”木依依便笑道:“鼎爺難道不覺得這蕭大少,最近也太配合了么?三船銀子十幾萬賣了一萬多就一萬多,官府收了田地就收了,我并他的樓也就這樣認了,甚至連古豐城所有世家都來壓他,他也都捏著鼻子忍了。我雖然不知道小大少之前是什么樣的人,但我覺得,蕭大少應(yīng)該是沒這么好說話的吧?”
鼎爺細細一想,便覺得最近小大少確實是有些太乖了,事異必有妖。或許蕭家之前還顧及什么不會用到這個暗路子上的外援,但是現(xiàn)在蕭家沒錢,沒地,連新建的資產(chǎn)都沒了。要說蕭大少心里沒想法,鼎爺自己都不相信。蕭大少之前是什么人物?與人見面就說“我家先祖......”的人物,在古豐那就是特權(quán)階級,在太守面前都可以不含糊的,給面子叫一聲太守,不給面子根本就不需要理睬他。
現(xiàn)在被太守收了田畝,被古豐世家聯(lián)手壓制,木家個外人還擺了蕭家一道,楊旭還狠狠捅了他一刀,他居然眉頭都不皺的忍了氣,吞了聲?這可不是那個自己熟知的蕭大少啊。鼎爺現(xiàn)在已經(jīng)覺得自己是木家的人了,對于蕭家的事便不怎么上心了,此時這般細細一想,鼎爺忽然有一種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感覺啊。
鼎爺一臉震驚得看向木依依。只見木依依點了點頭,說道:“既然蕭家有這個后手,那我們便不能不未雨綢繆一下,還請鼎爺在蕭家那邊多探探口風(fēng)才是,我們總不能事到臨頭才想辦法。那樣,就被動了。我向來喜歡把威脅扼死在搖籃里?!倍斝闹幸粍C,點頭稱是,忙不迭的就要告退,下三樓去。
木依依指了下桌邊的一疊小點心,說道:“先不急,鼎爺先吃點再走吧?!倍斚肓讼耄亲舆€真有點餓了,于是摸了兩塊嘗了嘗,滿腹心事的也沒吃出來好吃不好吃的。鼎爺便出了門,順著一條不顯眼的樓梯下了樓。來到三樓那個會場時,里面已經(jīng)坐滿六七成了,鼎爺回到蕭大少身邊,蕭大少瞥了一眼鼎爺,便說道:“怎么樣,吃飽了沒?”
鼎爺便笑著說道:“還行,點心小得緊,只能算是打打牙祭......”蕭大少便連忙說道:“快把牙上的棗皮弄掉吧,紅棗糕可是在二樓呢,吃個點心跑得挺遠哈?!倍斶B忙把嘴一捂尷尬的笑了笑,同時在心里想到,“原來木家大小姐叫自己吃點心是為了這,她老人家做事情果真是滴水不漏啊。”
很快,會場的人就又坐滿了,木敦也看完了手上的賬本,看看人來的也差不多齊了,再看看桌邊的那個時漏,也快到底了,便起身上了之前的小臺子,還是站在那個小桌子后面。在場的一看木敦已經(jīng)上臺了,知道好戲便要上演了,便一個個的都安靜下來。木敦見大家都安靜了下來,將手里的小木槌一舉,往桌子上一敲,發(fā)出篤的一聲。
木敦說道:“休會時間已畢,相信大家已經(jīng)吃飽喝足了,那么我們便不再拖延了,爭取叫大家午時能回家吃飯哈?!贝搜砸怀?,在場的便都哈哈大笑起來。木敦見氣氛正好,便將木槌一敲,叫道:“木家大樓(現(xiàn)在果斷改名了)紅籌認購大會,第五十二塊紅籌,開拍!”話音剛落便立刻就有人叫價了,蕭大少這時沒有叫價,只在靜靜地聽著,短短兩刻鐘,各家就都已經(jīng)有準(zhǔn)備好了錢,特別是那四家,每家都派了好幾個人拿著好兩個大箱子站在身邊,嚇?biāo)廊说募軇荨?p> 聽著這塊紅籌的價格很快就突破了三萬,蕭大少輕聲一嘆,“這游戲,還怎么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