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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有賊

第四十三章 風(fēng)起青萍末(一)

大道有賊 墨鄉(xiāng) 2357 2016-03-23 17:00:00

  第二天早上,五點(diǎn)的時候,天蒙蒙亮,馬三回來了。

  蘇恪不知道他這一夜是怎么過的,見到他的時候,蘇恪幾乎認(rèn)不出他來了。

  他是走回來的,那匹瘦馬已經(jīng)不見了,他身上的衣袍已經(jīng)幾乎成了爛布條,上面被露水沾濕透了。臉上、身上到處都是淤泥,臉色更是發(fā)青,眼窩都凹了進(jìn)去,這一夜,他定然過的極其幸苦。

  他一瘸一拐地走回來,他婆娘看到之后,當(dāng)場就哭成了淚人兒。

  這副慘樣,就算蘇恪知道這人是npc,也不由得心中震動,將心比心,若有一日真有人如此對他,他一定將之視為生死至交!

  不過他現(xiàn)在不是蘇恪本人,而是王守仁,卻得克制。

  睡了一夜后,他肚子上的皮肉傷已經(jīng)基本無礙,已經(jīng)能走動,見到馬三的時候,急忙從床上爬起來,卻先不問自己妻子情況,而是問道:“兄臺,可傷到哪了?”

  馬三眸色一暖,擺手道:“不礙事,都是皮外小傷,一晚上在山里打滾,就是臟了些?!?p>  “那就好,那就好?!碧K恪連連點(diǎn)頭,然后就看著馬三,臉上卻是期盼之色。

  不用問就知道他在等什么。

  馬三臉色很沉重,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兄臺,有什么事你直接說,不要瞞我!”蘇恪心一沉,他已經(jīng)猜到情況了。一個女子被擄上山還能發(fā)生什么事呢?

  果然,馬三啞著嗓子道:“小哥,消息打聽到了,我說了,你可要挺住?!?p>  蘇恪臉上頓時‘血色全無’,艱難地道:“兄臺,您請說?!?p>  “你妻是被二十里外山里的黑炭頭那伙人劫走的,我去的時候,人是見到了,但卻已經(jīng)死了,被扔在寨子外不遠(yuǎn)的草叢里,身上沒了衣服,心口插著根頭簪子,應(yīng)是自盡而死?!?p>  蘇恪踉蹌了下,幾乎摔倒,扶著床沿才站穩(wěn),眼眶已經(jīng)紅了:“蕓娘,我對不住你?。 ?p>  當(dāng)術(shù)士時,對手都是賊,大家都當(dāng)這是游戲,不太較真,沒多少感觸,但此時附身普通玩家,親身體會這王守仁對蕓娘的深情記憶,而這玩家的摯愛之人卻又被如此折磨而死,蘇恪才真正感覺到了痛苦和仇恨。

  這感覺讓他心口悶悶地,似乎里面堵了一口淤血,不吐出來不爽快。

  一發(fā)覺自己肉身異常,蘇恪頓時醒悟:‘不好,剛才我自己也入了情局,心神震動,傷了心包了。

  古人說傷心傷心,這里的心不完全是真實(shí)的心臟,還包括心臟外一層幾近虛無的胞膜,被稱為心包。

  這心包十分奇妙,它是通神的,一旦人動了心,在心包以及從中連接出的手厥陰心包經(jīng)上就有反應(yīng)。

  正因?yàn)槿绱?,如果一個人過于動心,或憤怒、或悲傷、或狂喜的,都有可能傷了心包,心包傷了,若還不注意保養(yǎng),病就有可能病虛轉(zhuǎn)實(shí),真正傷到五臟六腑。(兄弟們要長壽,得先養(yǎng)心。心平靜了,日常小病至少少一半,就算生病也好的超快。)

  俗話說:‘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其實(shí)這些情緒先傷的都是心包。

  這些因?yàn)榍榫w變化出現(xiàn)的病,一開始都是情志病,只要刺激心包經(jīng),調(diào)整自己情緒,不需要吃藥就能好。

  蘇恪感覺到自己身體細(xì)微變化,立即沉下心神,神守手厥陰心包經(jīng),用特定的手法,一個一個地刺激經(jīng)上穴竅。

  稍過一會兒,蘇恪就感到胸口心臟位置暖洋洋地,胸口那股郁悶感已經(jīng)消失無蹤。

  心神影響身,身體又反過來影響心神,身體舒適了,蘇恪之前的郁悶和憤怒也大為減輕,稍稍調(diào)整,他就重新恢復(fù)了平靜。

  雖然心平靜了,但外在卻還需要表演一番。

  這一回,蘇恪沒讓自己落淚,他緊緊咬牙:“前日,我才得知我妻肚中已有身孕,今日她就遇害。這黑炭頭殺我妻,害我子,此仇不共戴天,我必殺之!”

  既然沒法幫王守仁奪回妻子,那就幫他把仇報了,也算對得起他了。

  一聽蘇恪說他妻子肚子里還有孩子,馬三頓時滿心憤慨:“黑炭頭這伙人真是天殺的,竟做出這等惡事!”

  “我這便去尋他了斷!”蘇恪站起身來,捏著拳頭,牙齒緊咬,竟是準(zhǔn)備拼命。

  馬三大吃一驚,沒想到蘇恪竟然如此沖動:“小哥,報仇的事急不來,人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總的先養(yǎng)好傷再說?!?p>  “我身上的傷已經(jīng)不礙事,你無須擔(dān)心?!北揪褪瞧と鈧?,激發(fā)自愈本能,又修養(yǎng)一夜,傷口已經(jīng)基本痊愈,的確已經(jīng)無礙行動。

  馬三見蘇恪神色堅決,又勸:“小哥......”

  “我姓王,名清,字守仁,兄臺稱我叫守仁即可。大哥又如何稱呼?”蘇恪問。

  “我啊.....我叫馬.....馬三。”馬三很不好意思,他一個粗人,起名字可沒讀書人那么講究,又是名啊又是字的,一聽就很高大上,他卻只知道自己姓馬,至于三,那是因?yàn)樗谶@輩排行老三。對應(yīng)的,他們這青山村里還有馬一馬二,一直排到馬十五,都是堂兄弟。

  “哦,原來是馬兄。不瞞您說,我也習(xí)武,會劍術(shù),我身上的傷我清楚,沒傷到要害,都是皮肉傷。昨夜承蒙您搭救,又賴您打聽到我娘子近況,此次我復(fù)仇若生還,必回報兄之恩情?!?p>  蘇恪說的極誠懇,神色之間更沒有半分對馬三的輕視,馬三聽了,心中舒坦,也越發(fā)感念蘇恪這人對自己發(fā)妻的厚情。

  在他看來,一個人能對自己妻子如此情深意重,那必定壞不到哪里去,而這讀書人醒過來之后,一直對他禮敬有加,沒有一點(diǎn)兒鄙視,這讓他感到了對方的敬重。

  ‘這人如果不是讀書人,就這性子,定然也是個江湖豪杰,值得我馬三一交??磥磉@次我馬三沒白救人。’馬三心中暗忖,但他還是覺得蘇恪有些怒火上頭,又勸:“守仁,我就斗膽這么稱呼了,我還是那句話,要報仇,需養(yǎng)精蓄銳,蓄勢而發(fā)?!?p>  蘇恪還是搖頭,他有自己理由:“馬兄,兵貴神速。我此刻去尋仇,那山賊必然沒有半點(diǎn)防備,我半夜偷偷潛入,定然能成功殺了那賊首!”

  這話在理,馬三點(diǎn)頭認(rèn)同,不過他還是覺得太快,想了想,他說道:“守仁,我馬三是個粗人,斗大的字認(rèn)不得一籮筐,承蒙守仁你看得起,倘若你能再留個兩日,我便陪你同去。這么一來,你我之間也有個照應(yīng),成功幾率也大。”

  “馬兄,你為我做的已經(jīng)夠多,不必再陪我涉險。而且你家中還有妻子,要是出什么意外,他們怎么辦?”蘇恪搖頭拒絕。

  沒想到他這么一說,馬三卻忽然跪倒在地:“賢弟,你是讀書人,前程似錦,你的命比我金貴百倍。我馬三跟你去,必冒死護(hù)你周全,我若是不幸,只求你照拂妻小,若能教他識得些許字來,那就是我馬家祖墳冒青煙了。”

墨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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