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子漢子看見漁民淡淡道:“鄭大叔來我這里什么事啊,怎么還帶人來了?!?p> 漁民笑道:“尤二兄弟你可別誤會,這是我們的知縣大人,他來找你想弄些大魚?!?p> 漢子點頭道:“是知縣啊,你們上來吧。”
漁民道:“你哥哥在不在,你們兄弟下來吧,讓知縣大人爬樹怎么好呢。”
尤二道:“別急,這里有梯子。”說完真的去屋子里拿出來把梯子,放了下來。
漁民還要再說,趙泗笑笑拍了拍他肩膀,帶頭爬了上去。
趙泗進到屋子里,只見這是個多么小的屋子啊,長寬不過兩丈,里面很暗,堆滿了東西,有大堆的漁網(wǎng),魚叉等物,還放了兩張床。
進到屋子后尤二冷冷道:“我這里沒有椅子,大人海涵講究著隨便做吧?!?p> 趙泗看了看里面靠近窗口,在一堆漁網(wǎng)旁的那張床上還躺了個人,就問尤二是不是他哥哥。尤二說是,最近生了病,也沒錢去看。
趙泗拿出了一些銀子,笑道:“我想要三尺的大魚,你能捕來就有錢了。這里是十兩的定金,到時候來找我,一條魚我付一兩。”
尤二吃驚道:“這怎么敢。”又看了看床上的哥哥,便點了點頭說等他兩天。
談好了價格后,趙泗就回去了,順路去了來時看見的那個老漢和女孩家。
這老漢姓阮,沒有名在,原來在家排行老三,原來別人都喊阮三哥,現(xiàn)在喊三爺了。女孩兒叫阮靈珠,今年才十二歲,非常乖巧,父親死后就幫爺爺養(yǎng)雞養(yǎng)鴨生活。
趙泗到了阮家的小木屋里,看到阮三爺躺在床上,他的小孫女就趴在床邊,趙泗以為是老漢方才傷著了,便問:“老爺子,不礙事吧?!?p> 老頭說話聲音很硬:“不礙事,死不了?!?p> 趙泗笑道:“那就好?!庇謬@道:“一老一少生活畢竟艱難啊,我做主以后你家的稅就免了?!?p> 老頭道:“不用,我們能交的起,過幾天我老漢還能去捕魚。”
一直在旁邊不知道是怯生還是生性靦腆一直沒有說話的小女孩突然道:“我也能掙錢。”
趙泗笑問道:“哦?你怎么掙錢啊?!?p> 小女孩道:“我會做飯,會喂雞喂鴨?!?p> 趙泗笑著說真是好孩子,老李頭也補充說,前段時間這小女孩就在碼頭那里給伙計們做飯來著,做的不錯。
趙泗到時沒有注意,現(xiàn)在聽了看著小女孩故作大人的臉笑道:“你會做飯那以后還給我們做飯好不好啊?!?p> 小女孩點頭,趙泗又笑笑,拿出了十兩銀子說道:“這點錢你們拿去把欠的稅補上吧,省的那胖子再來欺負你們?!?p> 小女孩沒有接,老漢也轉(zhuǎn)過臉去不看趙泗等人。小女孩又說話了,語氣很氣憤:“我們不欠了,我前段時間掙的錢都給了他了?!?p> 趙泗問道:“真的不欠了。”
小女孩點頭,趙泗又道:“那為什么那胖保正···”,阮老漢突然做了起來道:“那混帳東西早就想惦記上我家孩子了,要拉她去賣了?!崩项^越說越氣憤:“總有一天我老漢要弄死他,橫豎這世道也不讓人活了?!?p> 趙泗冷眉道:“此事當(dāng)真,真是惡霸欺負良善?”
還跟著的漁民這時候突然跪了下來,道:“大人啊,千真萬確啊。那保正仗著原來跟縣里的差頭有些關(guān)系,向來無惡不作,做了十年保正就做了十年孽啊?!?p> 趙泗心生怒氣,他看過不少小說里都有各種惡霸欺男霸女的段子,此時眼見到一個,如何不氣。又想著自己以后要在這里做生意,附近的村民自然要籠絡(luò)一番,不然他們暗暗搗亂總不是好事,便有心要懲治那惡霸了,于是道:“哼,我最見不得這種人了,等過幾天把他拿了問罪。”
第二天趙泗又找來了幾個村民,詢問他們保正郭淮的惡跡,卻沒人敢開口。趙泗這才知道果然是被壓迫的狠了,心道一個小小的保正仗著有官吏維護就欺負人成這個樣子,平時就很看不慣官府氣壓百姓的趙泗此時心里非常氣憤,突然想起了書上很多的清官懲治惡霸的事情,自己也躍躍欲試起來,于是馬上就讓他手下的四五個船員去把那郭淮拿了過來。
眾人一看平日里人見人怕的胖子被綁了起來在這新任的知縣面前哆哆嗦嗦的,頓時都來了膽氣,紛紛指責(zé)起來,一會甚至有人想沖過去打那郭淮。眾人嘰嘰喳喳的一通數(shù)落,趙泗又聽不懂,此時看到那郭淮跪在地上全身嚇的顫抖,蜷作一團,又聞到一股臊臭味,一看已經(jīng)大小便失禁了。趙泗不由得覺得這人既可恨,又可笑還有些可憐了。便止住眾人,道:“罷了,我看他以后也不敢作惡了,就先繞了他吧?!?p> 接著趙泗又讓老李頭告訴眾人,讓他們喊全部村民到碼頭集合起來。
看著烏壓壓一片村民,趙泗竟有些豪情生了出來,高喊道:“村民們,今日喊大家前來是要審一審這個惡霸的?!?p> 這時候眾人也都聽了知縣方才的事情,現(xiàn)在看見那郭淮被綁在地上,也都熱情高漲吵吵嚷嚷。趙泗頭疼了,這亂糟糟一片可一點不像公審啊,便止住眾人。把小女孩阮靈珠叫了上來,笑著問她:“你說這郭淮可恨不可恨。”
小女孩點頭道:“他是壞人?!?p> 趙泗又問:“那你說怎么辦他?!?p> 小女孩想了想認真道:“讓他交稅,交很多稅。”
聽小女孩這么一說,大家都笑了,這時候趙泗又對眾人道:“大家說怎么辦好?!?p> 這時候又鬧哄哄了,有的喊殺了,有的喊浸豬籠,還有的喊打板子。趙泗此時早已知道了這郭淮平日里的所作所為,無非就是仗勢欺人,常常沾些小便宜,還有就是借收稅之名攬了些財,此時聽眾人口喊得也太狠了,怎么就要殺人。趙泗本來看著郭淮諾諾弱弱的樣子心里的氣已經(jīng)消了不少,他也不是什么狠毒之人,要殺人這事還真做不出來,也感覺這郭淮可惡是可惡了點還罪不至死,此時看眾村民惡狠狠的樣子更加同情郭淮了。
便止住眾人,問道:“我可問大家,這郭淮可殺過人?!?p> 眾人搖頭,趙泗笑道:“既然沒有殺過人,我怎么能殺他呢。他可打過人???”
這時候很多人都說自己就挨過他的揍,趙泗就讓他們挨過揍的人上來打回去,可又沒人敢上來了。
人就是這樣在人群中的時候,敢惡狠狠的說出許多狠話,但是要實施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這就是所謂的集體性罪惡吧。趙泗于是又高喊道:“既然這郭淮做過惡事,但是那是以前的了,現(xiàn)在我來了這里就容不得他作惡了。反正他罪不至死,些許懲罰就罷了吧?!?p> 然后又問郭淮:“你以后還敢不敢作惡了?!?p> 郭淮那里敢應(yīng),連連搖頭,趙泗還不依道:“到底是敢還是不敢。”
郭淮狠狠搖頭道:“不敢了,不敢了,打死也不敢了?!?p> 趙泗笑道:“我聽你沒殺過人,所以也不殺你,但是你平時欺負大家欺負的有些狠了,不懲治下卻不好交代啊。我打你三十板子如何,你可服氣?!?p> 郭淮聽說要打板子,先是腦袋一縮,接著又拼命搖頭。趙泗狠狠道:“你可是不服氣我的判決!”
郭淮道:“不敢不敢,我服氣服氣?!?p> 趙泗笑道:“那我可讓人打了?”
郭淮哭道:“求大人輕點?!?p> 然后趙泗就讓人找來了板子,脫了郭淮的褲子,把他放到一個條凳上開始打。還打了沒十板子,那屁股就開了花,肉肉的屁股上血都滲了出來,同時郭淮喊得撕心裂肺。趙泗看著圍著的村民很多臉上都還露出了不忍的表情,還真是淳樸啊。趙泗知道戲做的差不多了,就給打板子的船員遞了個顏色,板子揮的輕了許多。
打完郭淮,圍著的百姓們一個個交頭接耳,趙泗又看到小女孩阮靈珠臉上一副開心的樣子,突然想到了承諾她爺爺免賦稅的事情。于是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出現(xiàn)了,向著村民高喊道:“這郭淮欺負大家都是因那賦稅而起,今后我主掌這里,大家的稅就不用交了,全部由我一個人包了。”
經(jīng)過老李頭翻譯,場上先是一片安靜,接著都歡呼起來,繼而又紛紛跪地。趙泗突然感覺到一陣感動,又有些奇怪的很欣慰的感覺,那是滿足感。在看著他們臉上的幸福表情,趙泗突然又有了些沉重的感覺,這一刻他突然感到自己似乎對他們有了責(zé)任。這才懂了書上那些好官們說的什么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話原來不是什么套話,是有些沉重的東西在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