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夷人炮艦襲擊,堅固的興安永固竟然沒有受損。若是別的商船被大炮轟擊,即使不會散件至少會木屑橫飛,傷到船員是必然的了,可這興安永固竟是生生受住了那大炮的轟擊,甚至有顆炮彈打到桅桿上彈開了,而桅桿星點事兒沒有。可也是太堅固了,一顆鐵彈崩裂了,彈片崩到了李夢生。不過好在只是擦破點肚皮,眾人閑話道多虧了李老爺肚子大,要是尋常人或許腸子都出來了。
回到廣州后李家對外面講李夢生沒事,但是李夢生本人卻再沒有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一些謠言就出來了,有的說李夢生的傷沒有徹底醫(yī)好,病重了恐怕不久于人世了。隨著謠言四起,許多船工也顧不得李家正受著難,紛紛聚集起來討要工錢,帶動著不少相關(guān)的商號也來催討貨款。一時間李家就要倒了的流言漫天飛。
但是李家并沒有真的倒了,因為他們的頂梁柱李夢生確實沒有死,就在流言鬧得止不住的時候,他出現(xiàn)了。人好像清瘦些了,但是依然精神。大家看了李夢生在也都放心了,可李家卻沒就此罷手。李夢生當即拿出了數(shù)萬兩銀子,還清了相關(guān)的債務(wù),然后讓人吃驚的宣布李家要打造三十條大船,這可比損失掉的還多。令眾人吃驚的是李夢生竟然還提前付了費用給船廠,這下子旁人在沒有言語了,李家似乎瞬間就又是那個顯赫的大商了。
李家的事情趙泗并沒有心思理會,他回到廣州后,日日愁思。想著那要向潘安提親的事情,可前后拿不定主意。要說年齡吧,年紀都二十有一了,早到了該娶親的年紀,而潘月也到了待嫁的時候。要說感情,趙泗對這潘月是有的,雖然有些復雜,但總體上也算是喜歡,而潘月的容貌他自有一萬個愿意。而潘月那方面,提親的話倒是她說的,必然沒有不愿意的道理。
雖然如此想著但是趙泗依然躊躇,卻不是為了提親本身的事情,他這時有些顧慮。他是下定注意要做海貿(mào)的,如果娶了潘月不僅跟潘家有了關(guān)系,跟李家也扯上了關(guān)系,借著這些關(guān)系沒準自己的路就能走的順些??烧且驗檫@個原因,他怕別人以為自己是靠著關(guān)系而不是自己的本事做事的,其實更重要的是他的心里倒是有這些心思。趙泗是這么一個人,他認準的事情雖然對外人的話也會有顧慮,但是最在乎是自己的心,要是果如那樣借助潘月而做了海貿(mào),他感覺這個婚姻似乎就不純粹了,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打著這個主意才肯結(jié)這個親的。這些心思亂七八糟,自己越來越感到這件事本事不純粹了,他不喜歡不純粹的感覺。
這邊趙泗猶豫,那邊潘月的心思也不安定。她都不知道怎么自己就做下了要趙泗來提親的事情,她是個極好強的,有時候自己都感慨自己幸虧是個女兒身,倘若是個須眉不定做出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出來呢。這也是自幼就被當作男兒養(yǎng)出來的毛病,家里對她也是百依百順的,就連身為女子出海一事都能答應(yīng)下來。因著這個性格她做事從來不喜歡別人強她,反而自己到時常常強別人,這次的事情雖然出格倒也合她的本性。或許不是沒有女子向男子提親的道理,她都會自己去選相公都不可知。
所以潘月不安的也不是自己要求趙泗來提親這件事本身,當時做下這事后她也就是羞騷了一時而已,只是她想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么會要他來提親。這個公子在他眼里是有些不同,從開始上船來一身俊俏衣服全不像個做工模樣,讓她不喜,到后來還真是吃得了苦,讓她另眼相看起來。再有就是跟普通船工不一樣,時不時的敢跟她頂嘴,自己也不生氣反而常常逗他??蛇@些并不算什么,潘月見過的男人千奇百怪的多了,不管從那里論這趙泗都不算出類拔萃的??伤褪窍氩幻靼?,為什么趙泗那天僅僅安慰了自己幾句,然后包了個澡堂子泡了個澡,自己就方言讓他來提親了。這樣煩心也就算了,事到頭來應(yīng)著便是,可她回了家后等了幾日就是不見趙泗來提。她是有信心的,既然她都說了,趙泗必然會來,可這總不來心里不免有些打鼓,即怕自己做錯了,將來后悔,卻也有些希望趙泗立馬就來。這心思糾葛著,潘月心里也煩悶起來,她最不喜歡不爽利的事情了。
倆人都在煩悶中過了半月,趙泗終于下定決心了,提!
他不怕別人說什么,就怕迷失了自己的心,他下了個決定,即跟潘月成親也絕不利用李家潘家的關(guān)系。他要自己買船出海單干,清清爽爽的做一番事業(yè)。
對于這大明人婚娶的禮節(jié)趙泗知道的不多,但是他想著自己應(yīng)該先跟潘安知會一聲,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兒女的婚姻是父母決定的,要是潘安不同意肯定不行。
當天夜里趙泗就去找了潘安,開始還害羞的旁敲側(cè)擊,含含混混的,后來潘安也聽出了些由頭,就讓他直說了。趙泗果真說了,潘安卻責他沒有道理,說是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自己就上來提了。趙泗慌忙答應(yīng)了要請媒人,回去后思量著找媒婆不提。
且說趙泗走后,潘安到認真想了想,左右是不太滿意的。雖然自己對趙泗這個年輕人還比較認可,但是那只不過是作為普通年輕人,但是要作為自己女婿的話卻不成樣子。不過自己卻做不得主,還是決定第二日去問過了李老爺李夢生才做打算。沒成想第二日自己還沒有去找李夢生,李家就派人來了,還是說的以往一件舊事,這可愁了潘安。心想這李家三公子也太大膽了,怎么就敢又提此事,就不怕他老子惱了在抽他辮子,一面越發(fā)著急的去李府找李夢生問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