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城東的大街上,人頭攢動、往來不絕,商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不過今天有個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往來的人很多,但真正買東西的卻沒有幾個,大多都是在攤前挑來揀去的,賣家也不好說什么。
終于,一家綢緞莊門前,有個賣豆腐的攤位,賣家和一位顧客吵鬧起來?!拔艺f大哥,你到底買不買啊?你不買別弄臟我的豆腐啊!你還嘗了那么多塊,我都沒跟你計較?!薄昂?,我吃你幾塊豆腐怎么了?我摸摸你的豆腐新不新鮮,你不樂意咋地?”伏牛寨的那名混混邊說邊推了賣豆腐那人一把。
那賣豆腐的想必是咽不下這口氣,橫生道:“你干嘛打人?。课矣譀]招你惹你的?!薄拔掖蚰阍趺戳耍医駜翰还獯蚰?,我還砸你攤子了,我看你能怎么著我!”說著便推翻了攤子,還不忘踢了兩腳。
賣豆腐的氣急,一拳掄起,砸向那混混。兩人頓時打了起來。不一會,伏牛寨的幾個人逐漸走了過來,加入戰(zhàn)團,對那攤主又踢又踹,幾乎奄奄一息了!這時,圍觀的人群中走出一人,二話不說,上前便對伏牛寨的人大打出手。
那幾人反應(yīng)過來,停手說道:“你TMD什么人,敢打老子,不想活了。”那人也停住說道:“堂堂天子腳下竟敢胡作非為,我等豈會饒你?”這時他身后走來一人,在他耳邊輕道:“別忘了我們在執(zhí)行任務(wù),切不可意氣用事?!痹瓉?,這兩人都是趙匡胤手下、殿前軍的精英,來這正是為抓熊原他們的。
伏牛寨的人中也并非全是泛泛之輩,其中有一人曾出身軍中,見這出頭的兩人不簡單,低頭一看,更是驚呆,他看到這兩人普通長跑底下的衣服竟是一樣,全是青色混紡的,腳上穿的鞋更是皮革的。這種打扮在當(dāng)時可是比較高貴的人才穿得起的,但這兩人卻明顯是在隱瞞自己非比尋常的身份。
那人對其他幾個伏牛寨的人悄聲說道:“這幾個人可能是官府的人,我們快走?!闭f完,扭頭往“好漢酒樓”的方向走去。剛開始他們還在期盼這些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所以速度不快,不想露出什么馬腳,但很快就不是這么回事了。
見義勇為的那兩個士兵見他們吃了虧,不報仇反而掉頭走了,很是奇怪,不一會便想明白過來:“不好,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趕快追上去,不能讓他們通風(fēng)報信?!闭f完,也不管上頭的命令,直接向那幾人追跑出去。伏牛寨的人見他們追來,心道不好,也是拔腿就跑。邊跑還邊喊:“兄弟們快跑,有官府的人在這!”聲音不大,但也傳出七八丈遠。伏牛寨的人每隔五六丈便有一伙人,聽到消息的他們,迅速反應(yīng)過來,跟先前的人一樣,也是邊跑邊喊,通知同伴。不一會,這樣的隊伍壯大起來,足有百十號人。這是伏牛寨在早先的綁架案中逐漸摸索出來的“策略”。
在“好漢酒樓”旁,一處兩層的閣樓上,趙匡胤眺目遠望,率先看到這一幕,果斷下令道:“動手!”話音剛落,一聲響箭沖破云霄。街上四五百人一同脫下外面的長袍,露出同樣青色外衣,拔出大刀,向“好漢酒樓”方向追殺過去。
街上的百姓眼見剛剛還繁華的街道,此刻竟成了戰(zhàn)場,紛紛抱頭蹲下,躲到街道兩邊。大街上很快變成兩路人從“好漢酒樓”兩邊向中間逃竄,而后面都有更多的人手拿大刀在追殺著他們,逃的慢得,很快被人砍倒在地,淹沒在人潮當(dāng)中。訓(xùn)練有素的殿前軍如同兩臺大型絞肉機,向前滾動著,而這條街很快就成了血流成河的屠宰場。
“好漢酒樓”二層雅間,熊原得知自己被包圍的消息,有些難以置信,他推開窗子往下一看,只見街上一片混戰(zhàn),眼見自家兄弟就要頂不住了。他轉(zhuǎn)身,一腳將桌子踢翻,兩手分開抓向李煜和趙旺的脖子,將他們按壓在墻壁上:“說,是不是你們兩個把官兵招來的?”
李煜想反抗,但脖頸被熊原制住,動彈不得,眼見剛被解開的趙夢被猴子拉了過去,一把彎刀架在她脖子上,他也只好妥協(xié):“大哥,你要相信我,我會是那種出賣兄弟的人么?”脖頸被掐的疼痛,他嘶啞著喉嚨說道。
熊原扭頭看向趙旺。那邊趙旺也說:“熊寨主,我們可是一伙的,當(dāng)初可是我給你傳的信??!要不然你怎么會得到這么多的黃金呢?是……是李大這小子,是這小子傳的信,我親耳聽到李大對我們老爺說要他派兵除掉你們?!壁w旺見這是除掉李煜的好機會,于是將苗頭指向李煜?,F(xiàn)在,他賣主求榮的事已經(jīng)被李煜和趙夢知道,要想繼續(xù)在趙府呆下去,只有除掉他們兩個。
李煜一聽趙旺所言,對他大罵道:“放你奶奶的臭屁去,老子才不是那種人呢!你出賣老爺?shù)谝淮?,誰能保證你不會出賣熊大哥第二次,你天生就是出賣人的賤貨……”
熊原聽著他們的對罵,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了,于是說道:“好了,狗子,把他們兩個人都綁起來,等我查清楚了,看我怎么弄死他!”他又對蜷縮在角落里的許奎道:“你不是自稱是什么石守信的表弟嗎?現(xiàn)在正是驗證你真?zhèn)蔚臅r候了,走吧!還有你,趙大小姐,我的好弟妹,你老爹更我玩橫的,那我只能拿他女兒做文章了!”
他見狗子將李煜二人綁好,又對猴子道:“猴子,你在這看著他們,不要讓他們跑了!”說完,帶頭下樓去,狗子和那名來報信的小弟分別押著趙夢和許奎在后面跟著。熊原讓猴子看押他們,是因為他早就看出猴子和李煜互看不慣,這樣做,猴子至少不會被李煜的花言巧語所騙,讓他逃脫。
他們走后,趙旺向李煜和猴子問道:“熊寨主說的‘弟妹’是什么意思?”猴子嘴一斜眼一歪,有些猥瑣的笑道:“那你得問這位李兄弟對你家小姐做過什么了!嘿嘿……”趙旺這還聽不出來?他頗為得意道:“哈哈……我還道只有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現(xiàn)在你小子也有把柄在我手里了?!?p> 李煜瞅了瞅屋里這兩人,覺得一個比一個惡心,便扭頭不再理會他們,手里的動作卻不停。
熊原來到樓下,見殿前軍已經(jīng)攻進樓內(nèi),他站在樓梯上,把趙夢拉到身前,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大喝道:“都給我住手,要不然我現(xiàn)在就殺了她!”后面督戰(zhàn)的趙匡胤等人見此情形,立刻下令停止進攻。
熊原邊往前挪邊喊道:“都往后退!”趙匡胤無奈的再次命令道:“讓他們都退出來?!辈灰粫?,殿前軍的人都退到酒樓門外,樓內(nèi)只剩下伏牛寨還活著的七八十人,當(dāng)然還有陌生的兩雙眼睛混在他們中間,因為雙方劍拔弩張,大都異常緊張,這兩人也沒有被發(fā)覺。他們正是李煜帶來“押送黃金”的兩個壯漢。雙方?jīng)_突一爆發(fā),酒樓里的客人便紛紛跑了出去,但他們兩個卻留了下來,等著做內(nèi)應(yīng)。
熊原命人把趙夢和許奎壓到前面,趙夢見著父親,喊道:“爹爹!”趙匡胤回應(yīng)道:“夢兒,你沒事吧!”趙夢眼含淚水的說道:“女兒沒事,女兒不孝,讓爹爹擔(dān)心了!”
熊原躲在趙夢身后,對中間的趙匡胤說道:“好感人啊,趙將軍!不過剛才,你可是為了殺我們,連你女兒都不顧了!好??!那你就來啊,我死了,也一定會拉你女兒陪葬的!哈哈……”他覺得此刻控制著趙夢,就如同控制著千軍萬馬一般。
還沒等趙匡胤說什么,石守信先是難以置信的喊道:“阿奎,你怎么會在這?還被人弄成這樣?”許奎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仍然咬著牙喊道:“表哥救我……”
熊原笑道:“哈哈……看來我又多了一個籌碼!”
突然,許奎趁人不注意,拼盡自己吃奶得勁,向外跑去。熊原眼疾手快,奪過旁邊一人手中的刀,反手一抓,扔向許奎的后背。許奎剛跑出門口,眼見自己可以得救,背后卻傳來劇痛,接著倒地身亡。石守信大喊:“表弟……阿奎……”他怒眼望著熊原,恨得牙癢癢,但身為軍人,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熊原怒道:“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我敢說,如果再有人不冷靜,那下一個死的就會是她?!彼噶酥岗w夢。
趙匡胤什么陣勢沒見過,豈會被他嚇到,他沉住氣說道:“你就是熊原?”熊原回了一句:“正是老子!”趙匡胤又說道:“我好像跟你沒什么仇吧?你為何要劫持我女兒?如果是為了銀兩,我都已經(jīng)給你了,為什么還不放人?”
熊原道:“你當(dāng)我傻??!我放了人,你不當(dāng)場下令把我給宰了?連命都沒了,要那些黃金還管個屁用!”
“好,那你要怎樣才肯放人?”趙匡胤問道。
熊原心想,如今已經(jīng)被人識破,要想繼續(xù)找寶藏已經(jīng)沒那么容易了,只好先逃出去再說吧,!于是說道:“我要你們一炷香的時間,給我們準(zhǔn)備好快馬,放我們出城!”
趙匡胤接著說道:“沒問題,我答應(yīng)你,但你要確保小女的安全,如果她有什么損傷,你也別想活著離開!”
熊原沒想到趙匡胤會答應(yīng)的這么痛快,他下令道:“關(guān)門!”說著,幾個小弟上前把門關(guān)上,還有人連窗戶都封上,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況,但里面卻可以透過縫隙看見外面。熊原哪里知道,趙匡胤是出了名的笑里藏刀,嘴上這么說,誰知道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