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余子成算計鄭芝龍和荷蘭人的時候,他沒想到,也有人正在慢慢算計著他。李望海一直十分得意自己當(dāng)初押寶余子成這一招,現(xiàn)在李家的船隊已經(jīng)在東北亞海域有了長足的發(fā)展,他在搞定琉球之后,甚至大膽派出船隊去了一次暹羅販賣生絲。
但是這個聯(lián)合公司里,他始終還是和另一個合作者陳家保持著一點距離。“不過是群海賊。?!痹跐撘庾R中,他這種從良的優(yōu)越感一直存在著。這點陳西敬也是有所察覺,但是畢竟合則兩利,陳家在日本的貿(mào)易正在做大,所以也懶得來計較這種事。
可是在王成杰等大鬧倭寇之后,陳西敬卻不知道那根筋搭到了,居然又一次跑來找起了李望海的麻煩?!斑@個賊頭子,到底想干什么?”李望海在寧波府新建的大宅里,看著陳西敬的一封書信和眾多的禮品,又是頭痛又是無奈。
“爹爹,難道陳家又提出了新的花樣嗎?”等陳家的使者退出后,李梅從堂后走出,向父親溫文爾雅地請安。
但是李梅卻發(fā)現(xiàn),父親沒有如往常那樣樂呵呵地和自己寒暄。而是嚴(yán)肅地盯著自己看。
“父親,你。。。你怎么了?!崩钔5墓之惻e動讓女兒很不自然。被女兒這一問,李望海才回過了神來。
“沒事,女兒,但是這又是大事?。 彼欀碱^將陳西敬的信交給了李梅。
李梅接過信箋一看,上面赫然寫著“婚約”兩字。原來陳西敬這次又是舊事重提,要給自己的兒子陳金和李梅玩拉郎配。
二年前,因為兩家互不來往,也沒有利益交割,李望海的拒絕很是干脆。他是不會讓自己的大家閨秀女兒去和一個海賊的兒子結(jié)親家的。但是時過境遷,現(xiàn)在大家都是聯(lián)合公司的大股東,這關(guān)系可就復(fù)雜了。
李梅紅著臉看完信箋,然后將信箋輕輕放在了茶幾上。然后默默看著父親那陰晴不定的臉色。父女兩人在堂上默默地對視了片刻。最后還是李梅先開口了。
“父親,女兒知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道理。為了李家大局,女兒。。。我。”
李梅的話還沒有說完。李望海倒突然笑了起來?!芭畠喊。畠?。你的心思我怎么給忘記了,如果真能說動他,陳金又算得了什么?!?p> 李梅聽了還以為父親要搬出余子成來壓陳西敬。就說:“這事怎么樣也是我們兩家的私事,余指揮恐怕不方便插手吧?他也不是不顧大局之人”
李望海又笑了起來?!芭庀?,余公子幾次救你,女兒你還真維護(hù)人家?!?p> 李梅一聽父親這樣說,臉不禁又紅了起來。她腦子里又突然回憶起當(dāng)初第一次和余子成見面時,他給自己解圍的情景。想著想著,她嬌羞地把頭低了下來。
李望海得意地捋了捋胡子,說道:“女兒,我看余子成此人必成大器,而且對你也不是一點沒有垂青,這事情就交給為父來給你辦吧?!?p> 李梅多想立刻接上一句好。但是她又回想起余子成和自己若即若離感覺。心里又感到一股子沒底和害羞?!案赣H大人,余公子似乎早過婚配年齡,也許他在南洋有家室了呢?!?p> “這有何難,大丈夫三妻四妾嘛,我相信余子成是不會虧待我李家的女兒的?!崩钔_@一味推波助瀾,加上陳家那邊頗有逼婚了意思。李梅在動搖幾下以后就點頭答應(yīng)了。
這日,余子成正在千戶所治所里研究這水力鏜床的新圖紙,雖然已經(jīng)升官,但是他還是不習(xí)慣待在寧波衛(wèi)那個大石堡里,更多時間還是在郭巨千戶城里待著,和老劉玩技術(shù)。有空還親自去軍官學(xué)校上課過過癮。這郭巨千戶城畢竟是自己一手開發(fā)出來的,有感情啊。
余子成還沉醉在圖紙中的上下轉(zhuǎn)軸時,一封信箋被放到了他堆滿圖紙的案子上。余子成抬頭一看,原來是王成杰。只見這個家伙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余子成覺得是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他看也沒看直接問王成杰。
“你小子又搞到啥情報了?鄭家那有消息了?”
王成杰搖了搖頭。然后說:“這是李家大老爺?shù)恼執(zhí)惺玛P(guān)李陳兩家的事要請你過府一敘。”
“李望海找我干嘛?難道又有麻煩了?”由于多次給李家滅火外加救他們的漂亮大小姐,余子成一提到李家就懷疑這些瓷器商人是不是又被誰給摔了。
“這次人家可要投桃報李了。你不去都不行。”
“到底怎么?”聽王成杰這么一說,余子成徹底放下了手里的活。
“陳家這些跳蚤又有事了。這次據(jù)說是拿婚約的事在擠兌李家,這來龍去脈,可能你更清楚?!蓖醭山艿逆倚τ肋h(yuǎn)不會超過三分鐘,說到正事又換了一副臉孔。
余子成一聽這事,立刻就想起了陳金這個毒舌男。現(xiàn)在這小子一直留在大陳島打理自己家的生意,很少出來露面。再說他也說,對李梅這種古典美女沒胃口,這次怎么又來舊事重提了?
余子成想來想去,怕兩家是為了面子的問題鬧起來,亂了聯(lián)合公司的大局。于是還是答應(yīng)李望海邀請,去寧波府給兩個老不休和稀泥。
但是他哪里知道這一去,就被李望海和王成杰合伙挖的坑給陷住了。
余子成在二日后如約趕往李府。只見李府上下正在張燈結(jié)彩,心里很是奇怪,和個稀泥還要玩得如此大張旗鼓嗎?
隨后他和王成杰走進(jìn)李府,在中堂里,見到卻是陳西敬和陳金?!瓣惤?,你小子現(xiàn)在肥了啊,有錢有勢了,就不來我們千戶所里玩了?”見到老相識,余子成和他調(diào)笑起來。陳金則毒舌依舊,一句話就把大天給捅破了?!澳睦锇??還是你小子好,在中原丟了老婆也不怕,馬上就有候補?!?p> 余子成一聽覺得很詫異,怎么說起我老婆來了?十萬八千里嘛。邊上的陳西敬也是一臉的不爽快,但是還是很禮貌地給余子成行禮?!霸缰烙喙佑写搜排d,老朽就不摻和了?!?p> 就在余子成被兩人這胡話說得云山霧罩的時候,只見李望海樂呵呵地手牽一根紅線,后面一起走出的美女正是他的緋聞女友李梅。
看這架勢,余子成感到有點奇怪,難道兩家又商量好了決定讓陳金和李梅結(jié)婚了?看來自己這次和稀泥不成,要當(dāng)證婚人了?可惜的就是李梅這古典美女,要被政治婚姻犧牲了。
就在余子成準(zhǔn)備發(fā)話時,李望海走了過來,突然將紅線放到余子成手上?!坝喙?,在下真沒想到王參謀長如此就說動你了?!庇嘧映杀贿@一舉動搞的更是暈了。他無辜地回頭看了一下王成杰。王成杰拿出上次信箋大聲念了起來:“茲請余子成,為媒妁之言,與小女共結(jié)秦晉之好。。。?!?p> 讀到這,余子成幾乎要跳了起來。這不是合伙賣我嗎?余子成連忙說道:“這事,李大人怎不事先說個清楚,在下毫無準(zhǔn)備?!币贿吽趾藓薜囟⒅媾约旱耐醭山?。王成杰則依舊用冷酷而正確的事實敲打著余子成脆弱的小心臟。
“此事,乃事關(guān)聯(lián)合公司之成敗,余司令,你清楚這婚事有多少好處?!蓖醭山苓@些說法,余子成不是不知道。但是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他實在無法對這種盲婚啞嫁和包辦婚姻有認(rèn)同感,即便對象是端莊漂亮的李梅。而且這多少也算二婚,余子成一時半會真有點接受不了。
“此事我看還是要從長計議。。?!庇嘧映蛇€想垂死掙扎。那邊陳西敬開口了:“余指揮,我陳家和李家也有婚約,但是你這樣做法,卻是在給我老陳好看啊,如此下去吾兒臉面何存?”陳金也立刻在一旁打醬油:“沒錯,在下可就服你一個人,余指揮千萬別客氣。”
三方下手,余子成想要掙扎還真有點難辦。李梅對余子成局促和無奈全看在了眼里,作為一個大小姐,她幾乎沒有那種嬌氣的脾氣。但是這一刻她也感覺到了一股子委屈。
“父親,你們就不要為難,余公子了。。?!闭f完李美女就含著眼淚奔了出去。怎么和電視劇一樣,余子成這時候現(xiàn)代男人紳士毛病又出來了,自覺不自覺他還是硬著頭皮,追了出去。
來到一個回廊上。李梅停住了。余子成則慢慢從后面走了上來?!袄蠲?,我并非瞧不上你,只是這次實在是太意外了,在下真無所適從啊?!?p> 李梅倒沒有回頭,只是把臉側(cè)到花園這邊。抽泣了片刻后,她慢慢穩(wěn)定住了自己的情緒。“余公子,不是李梅不懂事,但是此事已鬧到這個地步,該如何收場?!庇嘧映勺吡松蟻恚兆±蠲返氖终f道:“小姐款款之意,子成心里明白。但是子成父母遠(yuǎn)在異域他鄉(xiāng),如此倉促實在有失禮儀。今日之事,又事關(guān)你的名節(jié),在下覺得只能如此辦了?!?p> “試婚?這是何意,實在聞所未聞。”當(dāng)余子成和李梅一起來到李望海等人面前提出這個古怪的要求時,所有人都詫異了。
“此乃西洋風(fēng)俗,就是在下和李家大小姐簽訂婚契,為期二年,二年后由我兩人自己定奪是否正式成婚,期間雙方就如身負(fù)婚約,要相敬如賓,絕不辜負(fù)。如男方辜負(fù)就要自動分給一半的財產(chǎn)作為補償?!庇嘧映蛇@一新式提法,幾乎沒人聽得懂。但是李梅也堅持自己愿意嘗試這種西洋風(fēng)俗。
“這樣的婚契在下可吃不消,余指揮你真有誠意啊?!边吷系年惤鸸α似饋怼γ鞒哪腥藖碚f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不守婚約居然還要賠錢。余子成這招拖刀計,雖然古怪,但是不古怪就不是他的風(fēng)格了。而起這招讓三方都沒辦法有異議,又維護(hù)了聯(lián)合公司的合作利益。加上自己女兒的意愿,李望海最后也只能點頭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