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人特羅普在逃命的路途上大發(fā)雷霆,斬殺了幾個意欲跳海當逃兵的船員后,荷蘭軍陣才稍微振作,但是已經(jīng)沒有與大明一戰(zhàn)的勇氣和力量了。在他憤恨的頭腦中,理智最終戰(zhàn)勝了仇恨,帶著一艘已經(jīng)從底層開始漏水的蓋倫,和三艘槳船,帶著剩余不到五百的兵員,悻悻的離開了大明海防范圍。他心中此刻充斥著對英國人的憤怒和對寧鳳晨復仇的火焰,按下他們溜回澳門港,轉(zhuǎn)道回歐洲不表,大明水師旗艦上,晏世輪此時已經(jīng)成了眾人的核心,風頭甚至超過了剛才奮勇馳騁的寧鳳晨。
在與齊思成達成協(xié)議后,福建海防指揮使劉慶隆看到四下無人注意,也是悄悄的拉了拉晏世輪衣角。對著晏世輪是擠眉弄眼,他與老辣的齊思成不同,他看中的寧鳳晨的武勇,還有“滅虜”戰(zhàn)船的威風,但是與寧鳳晨又不熟,遂找到他的結(jié)拜六哥這里。晏世輪此時心情大好,也沒理會這個粗人的言語不堪,道:“劉大哥,找小弟何事???”
劉慶隆此時窘迫的搓著雙手,淡淡道:“那個,我說晏老弟,寧老弟好身手!那艘大船叫啥來著?戰(zhàn)力不俗?。 ?,笑話,豈止不俗,運氣好了此時都可逆天。晏世輪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哦?劉大哥可是對寧兄弟的基隆貨色看好?想要多少罐頭?包在兄弟身上!”
這年頭吃食可是最重要的孝敬,這劉慶隆趕緊眉開眼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哈哈,哈哈”然后立即神秘的對晏世輪說道:“晏老弟,不瞞你說,我找你有事”
屁話,沒事搞這么神秘干啥,晏世輪耐住性子,道:“劉大哥,盡管說,兄弟能辦的,不會含糊”
“這個……寧老弟身手這么好,副千戶可是難為了他,不如……不如……”,連著好幾個不如,晏世輪明白了,又來了個拋橄欖枝的,不過這回是武官集團,這是好事兒啊,
“劉大哥,見外了不是,都是自家兄弟,我就做主了!不過,劉大哥,武官在大明可沒多大出路,鳳晨老弟呆在臺灣可能更適合……”沒等他說完,劉慶隆趕緊打斷,道:“老弟且慢,咱兵部有關(guān)系,兵部右侍郎倪元璐,就是俺劉慶隆頂頭上司(表叔),利用此次戰(zhàn)功,討個一官半職不難辦,但是……”。劉慶隆看著晏世輪好像不為所動,一咬牙,腆著臉道:“直說了吧,就是福建海防屢受夷人騷擾,現(xiàn)海防軍戶十不存一,能戰(zhàn)之人,也就是此番出海的這么多了”
終于坦白了,不過這個事實,遠遠超出了晏世輪的預計。沒想到情況這么惡劣,整個福建省,目前能拉出來的就這么幾千人,而且大船數(shù)量這么稀少,這些福建官員把錢都花哪兒去了?壓抑住心中的不快,道:“劉大哥見外了,鳳晨的事,自由我去說,劉大哥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寬心!”看到晏世輪打了包票,劉慶隆放下心來,這福建海防,此時猶如一個巨大的篩子,千瘡百孔,不知道還能撐到幾時,此次若不是晏世輪的來到,可能全福建的水師,今天就全交代在這了。他當然發(fā)自內(nèi)心的痛快,終于去了個心事,他也不能明說,現(xiàn)在大明上下,哪有不貪的?自己不吃個空餉、扣個俸祿,底下人怎么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三十萬兩的福建海防軍餉,層層盤剝下,最后到了福州知府處時,能有六成,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晏世輪不是傻子,趕緊趁熱打鐵,道:“劉大哥,這個事兒我答應你,但是鳳晨老弟也不容易啊,手里就這么一艘船,壞了都沒地方修,您看,是否能留出兩個堡寨,允許鳳晨老弟開墾荒地,收留屯民,廣納軍戶,以補充兵員戰(zhàn)損和糧草?”劉慶隆趕緊拍胸脯道:“這些許小事,何足掛齒?大哥我就能給你辦了”
晏世輪心中一喜,這金鄉(xiāng)和基隆的中轉(zhuǎn)站,終于有地方建了,這將大大便于基隆貨物運輸量和流民周轉(zhuǎn),接著道:“劉大哥,在泉州,最好能讓鳳晨老弟自建港口,還可以利用現(xiàn)有的船廠,以便戰(zhàn)事來臨時,修修補補啊”
劉慶隆又是一陣點頭,連稱沒問題,因為這些船廠、碼頭幾乎荒廢了一大半,而且反正現(xiàn)在也沒什么用。因為匠戶都已經(jīng)流失的差不多了,就算有留下來的,大多是老弱,沒啥油水,他們愛要就就要吧。
最后,皆大歡喜的大明東南水師和金鄉(xiāng)軍水師第二軍(雖然目前只有一艘船),連夜回到福州,酒宴連擺了三天,以慶祝對抗紅夷的勝利。而后齊思成命人上奏表捷,晏世輪帶著寧鳳晨、史可法以及眾荷蘭俘虜,乘坐兩艘繳獲的蜈蚣船,回到基隆。“滅虜”因為其出色的戰(zhàn)力,直接派到了琉球前線。
到了基隆后,晏世輪安排在軍營附近空著的幾排房子,暫作俘虜荷蘭官兵的看守所,命人嚴加防范他們逃走。其實晏世輪此舉完全多余,因為荷蘭眾人看到每天好吃好喝,又有泡盛、罐頭,這比呆在蓋倫船上挨餓強太多了,根本讓他們興不起逃跑這個念頭。
暫時先沒空理這些俘虜,晏世輪開始捋清思路,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烙上“楚黨”的烙印了,楚黨黨魁各個都是言官,即給事中。需要好好的認清目前自己的優(yōu)勢與劣勢。他想起來了,明代的君臣關(guān)系與言官制度密不可分。明太祖奪取天下之后,為保子孫江山永固,煞費苦心。一方面兔死狗烹,大殺功臣,消除謀反因素。一方面加強以重文抑武為主要思路的制度建設。其中包括一整套成熟、完善的言官制度。明朝的言官主要有都察院御使和六科給事中。督察院御史著重監(jiān)察全國官吏和一般機關(guān),屬于一般監(jiān)督。六科則是對六部的業(yè)務進行對口監(jiān)察,屬于專業(yè)監(jiān)督,二者不相統(tǒng)屬,可互相彈劾。督察院的御史權(quán)力很大,強化了中央對百官的監(jiān)察權(quán)力,旨在使各衙門不能獨斷、加強皇權(quán)。
六科給事中的威權(quán)與御史相近,但其專門化的業(yè)務監(jiān)察,要求工作尚在進行當中便發(fā)現(xiàn)并糾正其可能的危害,消滅可能造成的損失。明太祖還賦予給事中以封駁之職權(quán)(也就是否決權(quán)),其目的在于匡正君主的失誤。明太祖要求言官們“條陳時弊”,時時提醒皇帝與百官。若皇帝受蒙蔽而不省,言官們就要“舍身以諍”,不惜批逆鱗、擄虎須。明太祖以法令、規(guī)制等形式確定對直言的鼓勵,并作為祖制,對后世影響極大。而臣子在進諫時也往往以此為恃。孟森也對明朝以制度維持言官忠君之勇表示贊賞并認為明代士氣之盛,死節(jié)之多,其根本在此。另一方面,隨著理學的復興,逐步成為正統(tǒng)的封建********,明朝的文官們在接受了程朱理學的長期教育和通過標準化的八股作文考試后,對“存天理,滅人欲”的理學奉若神明,他們視名節(jié)重于生命,是標準的衛(wèi)道士。除了四書五經(jīng),他們鄙視一切知識,除了通過科舉的進士,他們鄙視一切人。在制度的保障、使命的驅(qū)使和禮教的影響下。
明代的諍諫之風日甚,言官們不怕受罰、不昔掛冠而去,拼個魚死網(wǎng)破,也要維護他們心目中的真理。而官員只要被彈劾,不論是否被冤枉,就會立即主動辭職,直到事情查清為止,以示決不模楞兩可的態(tài)度。講正氣、講名節(jié)成為明代官場文化和政治生態(tài)的重要特征,在世界歷史上絕無僅有,至今仍有借鑒意義。明朝中期以后,由于人們對于名節(jié)看得過重,聲譽逐漸成為一種政治資本,諍諫的動機也由單純變得復雜,一些沽名釣譽之人,往往以諍諫為名謀取政治資本。另一方面,明代言官雖有話語權(quán),但職務很低,通過諍諫,可以增加能見度,從而快速升遷,一些中低級官員也越殂代庖,跟風言事。這些官員立論惟恐不偏激,言辭惟恐不夸張,往往憑借著捕風捉影,小道消息,就極盡聳人聽聞、夸大其辭之能事。關(guān)心的并非所論究竟是否屬實,而是能否憑借尖利刻薄的言辭嘩眾取寵,悚人耳目,一舉成名,對其懲罰反而倒成全其美名,還會落下個箝制言論的惡名,使皇帝進退失據(jù)。明朝末年,言官又往往為小人所利用,其言語權(quán)淪為君臣爭權(quán),黨派斗爭的工具。
看來這些言官,還真的各個都是有性格。也不知道自己此舉是對是錯,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吧,本來自己就沒對這個“楚黨”陣營抱多大希望,自己還是需要依靠強大的實力!只有擁有實力,才是跟一切勢力叫板的本錢,遂趕緊叫來寧鳳晨、費紹航,還有史可法,以及當時隨“滅虜”出戰(zhàn)的各位參謀。晏世輪發(fā)現(xiàn)了史可法的一個偏好,比起來前軍指揮,史可法更愿意和眾位參謀混在一起,這讓晏世輪不得不重新估計這位“民族英雄”的使用方式。人到齊后,趕緊就此戰(zhàn),進行分析、總結(jié),這已經(jīng)是金鄉(xiāng)軍的傳統(tǒng)了,每戰(zhàn)過后,必有總結(jié),并且寫進戰(zhàn)例總結(jié)報告,挑值得留存的,編進《金鄉(xiāng)軍軍事百科》當中,以供其他將領(lǐng)參考。而且晏世輪的想法是,以后自己會慢慢的淡出這樣的場合,將專業(yè)的事,交給專業(yè)的人來做,這樣不僅能夠讓手下人成長,還能提高辦事效率。
而費紹航當日與荷蘭海戰(zhàn)后,接過“滅虜”的指揮權(quán),將其派遣至琉球,與金鄉(xiāng)軍水師第一軍匯合。配合“平倭”戰(zhàn)船大發(fā)神威,很快打下了琉球最南部的與那國島,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在挨了一頓炮火之后,守在琉球北部的這個薩摩藩屬,就根據(jù)落在自己的部隊頭上的炮彈的口徑和炮火的密度,精明的得出即將向自己發(fā)動進攻的大明軍隊,決不會少于上萬人的判斷。也明白上萬人的大明軍隊,決不是他手上的這點部隊能夠擋得住的,早早的就打定了撤退的主意。
當金鄉(xiāng)陸軍第一軍和金鄉(xiāng)水師第一軍前后腳的對倭寇薩摩軍發(fā)起進攻時,倭寇薩摩軍已經(jīng)在向后撤退了,其“開路”的速度,比起大明軍隊沖鋒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倭寇薩摩軍倉惶間就連倒下了同伴的尸體也顧不上了,重傷的倭寇兵也被幕府武士當場格斃處理。
由于倭寇薩摩軍見機的早,金鄉(xiāng)軍又奉晏世輪命令不許放過這股倭寇薩摩軍,務必全殲。(這個命令金鄉(xiāng)水師第一軍執(zhí)行得比較堅決,火炮密度不是蓋的。金鄉(xiāng)陸軍第一軍就差一些。因為等他們列隊往前追時,比起海戰(zhàn),更擅長陸戰(zhàn)的倭寇竟然望風而逃,那速度讓前世的奧運冠軍看見都望塵莫及,所以這斬首數(shù)量就落了下風,急的第一排排長吉慶勇是哇哇亂叫。)
結(jié)果到頭來,最先登陸琉球的兩個排的金鄉(xiāng)軍,拉開諾大的架勢沖鋒一回,收獲加起來竟然是少得可憐。兩個排合起來只擊斃了約七十個倭寇,日式長銃也只是繳獲十幾條,要認真說起來就是這些倭寇中,還有不少是平倭戰(zhàn)船在最初的示威性轟擊時干掉的。
剩余的大約的一千多薩摩倭寇,以敏捷的身手,躲過了二個排的金鄉(xiāng)軍的夾擊,迅速的向北方開溜。
見到倭寇薩摩軍輕松的跳出了自己的夾擊范圍,李福海(金鄉(xiāng)軍陸軍第二排排長,一級公民)也還罷了,吉慶勇可是氣得不行。要不是繆炎清(隨軍參謀)死死拉住這位吉排長,他早就不顧什么命令不命令的,就要帶著金鄉(xiāng)陸軍第一軍第一排全排壓上去,先追殺他****的一陣再說。被強行拉住的吉慶勇的火氣更大了,在那里跳起腳來直罵娘。
“給我閉嘴!吉大牙你嘴里不干不凈的嚷嚷點什么。限你們排一個時辰內(nèi)掃清倭寇薩摩軍的探哨任務。你信不信,我有辦法在這讓二個月內(nèi)讓你連火藥味都聞不到?!?p> 一聽到這個人的聲音,吉慶勇就一下子老實了不少。等到來人說出對他的懲辦措施時,吉慶勇已經(jīng)是滿臉堆笑可憐巴巴的看著來人了。在第一排所屬的戰(zhàn)斗團,也只有團長花俊憲能夠制得住這個膽大包天的吉大牙?!靶辛耍瑒e在這裝乖了。你帶著你的部隊快去吧,這里的戰(zhàn)場就由金鄉(xiāng)水師第一軍的來打掃了?!笨粗獞c勇這般沒臉沒皮,花俊憲心里也是又好氣,又好笑。打發(fā)走了,有些欲求不滿的吉慶勇?;椶D(zhuǎn)過頭來,對正在指揮手下對倭寇薩摩軍留下的那幾具不及帶著的尸體翻翻撿撿的李福海大聲說道:“李福海查出了嗎,這是那個部份的?!?p> “報告團長,這幾具尸體確為薩摩藩武士無疑,與之前的線報一致。”李福海見自己主子親口來問,怎敢怠慢,回答得可是順溜極了,當然一個媚笑是少不了的,只是這一笑讓花俊憲有點作嘔的感覺。
但是花俊憲并沒有真的嘔出來,而是命令趕緊從平倭上卸下馬車,套好戰(zhàn)馬,利用改造的四輪馬車,追上這些該死的倭寇。
于是,整個與那國島上,各個角落里,充斥著這樣的畫面——若干個跑得呼哧氣喘的薩摩武士,眼看著金鄉(xiāng)軍乘著奇快的馬車,然后追上后,并不記著將他們放倒,而是跳下馬車,列隊后排銃,不管薩摩方是一個人還是十幾人,這些大明軍人就像子藥不花錢一樣,對著己方就是一萬銃齊發(fā),薩摩武士們哪里見過這樣的陣勢?琉球島上這么多年了,好吃好喝不說,島民還格外溫順,很快的,滿世界逃跑的薩摩武士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三十幾個衣飾稍顯華貴模樣的人,被四十幾輛馬車團團圍住,這些人還想負隅頑抗,但是追上來的心氣十分不順的吉慶勇,完全沒給他們?nèi)魏晤B抗的機會,他到了這里的第一句話,就是:“第一排銃兵何在?列隊、射擊,給我狠狠地打!”于是,在最后的這三十幾個倭人倒在血泊里之后,琉球與那國島上再也沒有任何倭國人士了。吉慶勇看著血肉模糊的場面,滿意的點著頭離開了,這種殘像,剛好平復了他剛才悻悻追趕倭寇而又追不上的怒火。此戰(zhàn),按照晏世輪的吩咐,仍然沒有任何俘虜。與那國島,位于琉球群島的八重山群島中,屬于倭國八重山郡。島嶼在琉球本島西南300多千米,距離日本九州鹿兒島縣約400多千米,距離中國臺灣南方澳僅110千米,距離中國******僅150公里。據(jù)說在能見度極佳的情況下,自該島可看到臺灣省東部山脈。該島也是日本距離中國臺灣省最近的島嶼。所以金鄉(xiāng)軍水師第一軍并沒有貪功冒進,按照參謀組既定的戰(zhàn)略,穩(wěn)扎穩(wěn)打,打下與那國島后,駐扎休整。
此戰(zhàn),殲滅薩摩武士一百三十余人,剩下了一千多,全部逃亡至琉球北部諸島,讓吉慶勇是拍大腿痛呼:“嗚呼,這幫矮子推這么短,跑得咋恁快?這幫鱉孫……”
與之前參謀組戰(zhàn)略稍有不同的是,薩摩武士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比較強橫的戰(zhàn)力,潰敗、和的速度有點快,尤其是逃跑的速度,也就是從船上卸下馬車,不到兩刻鐘的功夫,趁著夜色,竟逃了一千多人,這種毅力、忍耐力,實乃非人也。而此戰(zhàn)由于有“滅虜”同行,使得之前制定的“十五日內(nèi)平定琉球”的計劃又多了幾分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