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政府不鼓勵決斗,19世紀中期的人們也不像一兩百年前那樣熱衷于通過決斗表現(xiàn)自己的武勇,但無論如何,決斗還是存在的,即便是在紐約之類的文明大城市里,也常常會發(fā)生決斗,更不要說在大西部了。
著名詩人普希金就是死于一場決斗,這位俄國詩歌的太陽不僅僅沒能為被侮辱的妻子報仇雪恨,反而搭上了自己的小命。合眾國的某位前任副總統(tǒng)也非常精于此道,堂而皇之的干掉了好幾個政敵,相當無恥。
在東部一些執(zhí)法機構(gòu)完善的大城市,決斗殺人也許會被判傷害罪,但在西部,打死了基本白打,輸?shù)囊环竭€不許私下報復。不過只有扔白手套才是生死斗,其他情況下,只要一方受傷,或者一方覺得老子已經(jīng)出氣了,爽了,就可以終止決斗。
對于一名槍手來說,拒絕決斗是一件很失身份的事,更關(guān)鍵的,如果蘇克拒絕決斗,比爾就帶著他兩個兄弟離開,那么即便是蘇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在正面戰(zhàn)斗中干掉七個人。
“怎么樣?!不敢就滾,這里不缺你一個!當然,我更希望你答應,我會讓你嘗嘗狂野比爾的快槍!”比爾死死的盯著蘇克,可惜漏風的門牙,讓原本該很有氣勢的宣言,發(fā)音聽起來有些可笑。
“格羅莉婭姐姐,感謝你的關(guān)心,不過問題總是要解決的,總免費也不是個辦法。”蘇克沖站在樓梯上準備說話的格羅莉婭點頭笑了笑,然后才不急不忙的問比爾:“決斗嘛?可如果你輸了呢,我能得到什么?子彈也挺貴的,白白浪費子彈的事情,我可不做?!?p> “哈哈哈,比爾老大怎么會輸?居然用子彈作為懦弱的理由,太可笑了,要不要我送你幾顆子彈!”
“估計這個外地來的小子一顆子彈都用不上,他恐怕沒有見過比爾老大拔槍的速度吧,即便對面有幾個人同時出手,比爾老大也不怕!”
比爾的兩個兄弟在一邊哈哈大笑出言譏諷,酒館里的其他人也是一副不看好蘇克的樣子。酒館老板老布朗善意的提醒,“小子你考慮清楚,比爾可是預備治安官?!?p> 預備治安官這個職位……額,嚴格說起來不是職位,而是治安官私人出錢雇的幫手,有事的時候跟在治安官后面壯壯場面。
雖然不算是正經(jīng)執(zhí)法人員,但預備治安官一定是當?shù)爻酥伟补僦?,槍法最好,最善?zhàn)的人。
比爾好像生怕蘇克反悔一樣,立刻說:“好,如果我死了,那我的搶、馬和房子都是你的,如果我輸了卻沒死,那么等我傷好了,我們?nèi)齻€兄弟依舊去和你去剿匪,并且不要一分錢報酬,還有那些股份全是你的!安德烈先生,你怎么說……”
安德烈說:“我并不是為了股份而來,僅僅是出于一個紳士的正義感。另外我想提醒你們雙方,道爾頓匪幫有七個人,我們僅僅只有五個人,本來就處于下風。所以,我雖然尊重決斗,但我覺得現(xiàn)在你們應該理智一些,可以等剿匪結(jié)束之后再決斗,避免浪費我們原本就不多的力量……”
安德烈說的很對,但卻沒人聽他的。在狂野的大西部,除了槍之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兩個爭執(zhí)中的牛仔平靜下來。
“安德烈先生,感謝你的慷慨和好意!不過,如果理智管用的話,還要柯爾特干嘛?”
這次輪到蘇克拍了拍腰上的轉(zhuǎn)輪槍,沖比爾哈哈一笑:“可愛的比爾先生,我接受您決斗的邀請,如果我輸了也一樣!”說完,生怕比爾反悔似得,轉(zhuǎn)身大步離開酒館,走向外面的街道。
見蘇克態(tài)度轉(zhuǎn)變,答應的這么干脆利落,比爾反倒是一愣,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恩,不會是中圈套了吧?不不不,一定是我想多了,這小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對手!我可是快槍手比爾!”
比爾把腦中的雜念驅(qū)趕走,急急忙忙的跟著蘇克走了出去。
決斗的地點就選擇酒館門口的那條路上,消息瞬間就傳遍了小鎮(zhèn),兩邊窗戶后面都是看熱鬧的男男女女,有幾個膽子大的家伙,甚至從木門后面露出頭來。
“我真的很討厭決斗這種事,可惜年輕人總是不知道珍惜生命!”
來當決斗見證人的布雷斯塔治安官嘀咕了一句,然后簡單的說了一下規(guī)則。
這次決斗采用‘數(shù)步式’,決斗雙方先背靠背站好,然后見證人數(shù)數(shù),每數(shù)一聲,雙方就各自朝前,也就是和對方相反的方向走一步,數(shù)到十之后自由轉(zhuǎn)身開槍,但只能站在原地,不許躲閃。但為了把決斗控制在一定范圍內(nèi),維持雙方的體面,每個人最多只能開三槍,而不是像兩個野蠻人一樣一通亂射。
這種決斗的方式最能體現(xiàn)槍手的綜合素質(zhì),想要取勝,轉(zhuǎn)身速度、拔槍速度、瞬間的瞄準能力和心里承受能力缺一不可。
決斗前每數(shù)一個數(shù),都會為槍手帶來極大的壓力,越到后來,這種壓力就越大,甚至出現(xiàn)過一開始氣勢洶洶的槍手,會在數(shù)到第九或者第八的時候,嚇得屁滾尿流放棄決斗的事情。也有一些心里素質(zhì)強悍的家伙,明明槍法不如對方,但在對射中,敢于直面子彈,以氣勢壓垮對方。
“準備開始!”布雷斯塔警長朝后退了幾步,處于安全位置后,大吼了一聲:“一!”
蘇克和比爾背對著背,同時朝前跨出一大步,把兩人的距離拉開到了一碼左右。
“二!”
“三!”
“四!”
……
兩人的距離漸漸的拉大,一開始觀戰(zhàn)的人群里還有些議論的聲音,但漸漸的,隨著雙方距離越來越遠,周圍很快的就陷入了寂靜之中,只有布雷斯塔報數(shù)的聲音恒定不變的響起。
“六!”
“七!”
“八!”
“九!”
整個小鎮(zhèn)的時間似乎凝滯了,燕雀無聲,每個人都保持著當前的姿勢一動不動,各異的神情浮現(xiàn)在不同的人臉上,定格成一幅西部小鎮(zhèn)的眾生畫面!
風又開始吹,帶起落葉,掃蕩著街面上的黃土,帶起一個小小的風漩!
“十!”
整個小鎮(zhèn)瞬間活了起來!
兩個槍手幾乎同時轉(zhuǎn)身!
狂野比爾不愧是閃金鎮(zhèn)的第一快槍手,身體還沒有完全轉(zhuǎn)過來,右手已經(jīng)把轉(zhuǎn)輪手槍拔出了槍套,左手閃電般的一劃,撥開了手槍擊錘!
“死吧!”
比爾的吼聲和拔槍動作是同步進行的,當他完全轉(zhuǎn)過身,面對十碼開外的蘇克的時候,手槍已經(jīng)壓在腰間,憑著感覺就瞄準了蘇克,扣下扳機!
真正的神槍手決斗,往往自己的眼睛還沒有看到對方,對方就已經(jīng)中槍倒下了,憑得就是感覺。如果還需要靠舉槍瞄準,那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比爾的這一系列動作之快,幾乎合成一氣,沒有絲毫的停滯!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然而冒煙的卻不是比爾的手槍,十碼開外,一股青煙從蘇克的轉(zhuǎn)輪槍后冒了出來。
與此同時,比爾握著的轉(zhuǎn)輪槍上傳來一股巨力,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右手被震得發(fā)麻,手中的轉(zhuǎn)輪槍也飛了出去,歪歪扭扭的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啪嗒落在地上。
“草……”比爾愣住了,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十碼開外的蘇克。
蘇克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的白牙,左手輕輕把已經(jīng)張開的擊錘撥回去,大聲的說:“感謝你的股份,馬,還有房子,大方的比爾先生!”
“不……怎么可能這么快……”比爾已經(jīng)傻眼了,他甚至沒有看見蘇克是怎么拔槍的,手槍就已經(jīng)被擊飛,
圍觀者也被這個出乎意料的決斗結(jié)果嚇了一跳,以至于公證人布雷斯塔治安官甚至都忘了宣布決斗結(jié)果。
決斗有輸有贏,但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要經(jīng)過短暫的激烈交鋒,有的甚至要各自開好幾槍才會有結(jié)果,很少有一方連槍都沒開,就輸?shù)倪@么慘的。
布雷斯塔咽了口口水,聲音有些生澀的就要宣布:“決斗的勝利者,是……”
“不!這不公平!”
比爾忽然大吼起來,他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得,指著布雷斯塔警長說:“你站的距離他更近一些!這不公平,我不接受這個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