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瑪打算啟程回京?!笔M帳將帽子遞給蟬兒?!盎鼐??可是十八弟的病如何經(jīng)得起長途顛簸。”宛茗道,到底是為了什么,皇上如此急著回京,連十八阿哥的病都不顧了。“皇阿瑪?shù)囊馑际前研∈肆粝抡{(diào)治,我和十五弟留下看護他。”十三坐下道。宛茗沒有說話,她知道十八弟熬不過這一關(guān),他去了之后,就是第一次廢太子,牽扯之廣,幾乎所有成年阿哥都遭圈禁,不知十三能否逃脫已定的命運。見她沒有答話,十三接著道:“一會有家宴,算是給皇阿瑪送行?!蹦拈T子的送行,不就是大家一塊吃頓飯么。
“十三弟,皇阿瑪命你留下,是看重你辦事牢靠講情義,勞你多費心了?!眮淼酱髱ね?,太子笑著迎上來,宛茗下意識地往后一縮,拉住了十三的胳膊。十三感覺到她的異樣,按了按她的手讓她放心,笑道:“二哥的教誨臣弟記下了?!碧右部吹剿膭幼?,裝作不知一般點了點頭道:“快過去吧,皇阿瑪?shù)戎亍!闭f罷又去跟剛來的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寒暄去了。十三不知道宛茗在害怕什么,她不愿意說,他也只能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來給她依靠和安慰
皇上剛剛離開,八月十九,十八阿哥病情加重,十三寫了急報,宛茗看著這個臉色蒼白的可憐孩子,不知該說什么,才能減輕他的痛苦。接到急報的康熙立刻趕回永安拜昂阿,此后直到八月三十,康熙一直徘徊在永安拜昂阿和森吉圖附近。
九月初一晚上,宛茗被一個小太監(jiān)吵醒,他來跟十三稟報,十八阿哥怕是不好了。宛茗一驚,趕忙胡亂穿了件衣服,和十三來到十八阿哥的帳子,帳中充斥著濃重的藥味,十三問了問太醫(yī),太醫(yī)只是搖頭,道:“無力回天?!眮淼酱睬?,十八阿哥已是昏迷,十三擰著眉頭,半晌,長嘆一聲。宛茗見他只是站在那里,上前問:“不寫奏報給皇阿瑪么?”十三眼中透出悲傷,“皇阿瑪自此往返,他有事急于回京,可又擔心小十八的病,如今小十八回天乏術(shù),你說,皇阿瑪還會回來么?!薄澳闶钦f皇阿瑪不會來見十八弟最后一面了?”宛茗忽然覺得皇上和十八弟都很可憐,一個愛子情深,卻不能送最后一程,一個小小年紀,卻客死他鄉(xiāng)。十三淡淡地點了點頭,“所以奏報早寫一分晚寫一分,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蓖疖锨翱吭谑乜冢辽僮詈蟮倪@幾天,好好陪著他,讓他感受到家人都在牽念著他。
皇上果然沒有再回來,九月初四,十八阿哥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十三還在善后,卻沒想到皇上派人回來,二話不說就搜查他的帳子。當搜查的士兵在床下找到一套夜行衣的時候,宛茗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怎么把這東西忘了,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她和十三被分開押到行營??滴跸纫娏耸?,說是見,不如說是審訊,“胤礽所為,你可知情?”太子做了什么?十三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得道:“不知?!薄安恢??!那這夜行衣是用來唱戲的嗎?!”康熙怒道,“太子盼著朕早死,你就幫著他,真是兄弟情深!來人!帶下去嚴加看管!”康熙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十三心中明白,定是太子做了糊涂事,才會使龍顏震怒。
跪在康熙面前的時候,宛茗覺得他似乎幾天的時間就老了好幾歲,那種憔悴之態(tài),任何人都看得出?!疤雍褪⒏缑苤\行刺之事,你可知曉?”考慮到她的理解能力,康熙選擇了最直白的語言。行刺?!太子是腦子有水還是讓門擠了?!這跟十三有什么關(guān)系?宛茗瞥見仍在地上的夜行衣,忽然明白了,一定是有人故意把十三拉下水,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九爺?shù)娜?,一念之差,她竟為了九爺把十三推進了火坑。“皇阿瑪,此事與十三阿哥無關(guān),是兒臣一時糊涂,他不知情?!币宦飞贤疖荚谙肴绾谓忉屢剐幸碌氖?,可偏偏她和十三是分開押的,沒辦法商量。如今既不能告發(fā)九爺,又要保住十三,她只有把自己扔出去了。“你?”康熙瞇起眼睛看著她,“你一不會武,二無兵權(quán),你覺得朕會信嗎?帶下去吧。”我去你不信就算完了?好歹聽聽她現(xiàn)編的故事嘛……康熙又沒有給解釋的機會,宛茗覺得,他是心中早已經(jīng)打算好了,根本不會聽他們的解釋。
然后就是太子被廢,九月十六回到京城。為了陪著十三,宛茗晚到了幾天,回到府上,王順迎上來,“主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太子被廢,爺被圈禁,到底是怎么回事?”宛茗嘆息一聲,月兒道:“你就別煩主子了,主子為了這事吃不下睡不著的,都快急死了?!薄芭旁撍?。”王順道,他困在這京城里,只能聽外面?zhèn)鱽淼南?,急的不得了?!安皇悄愕腻e,去把雅晴、管家和胡總管請過來?!彼迅械氖掳才磐桩敗?p> 宛茗坐在正位,瞧著下面三個人的不同表情,他們都在等一個答案,“爺被圈禁的事,想必你們都知道了,至于原因,你們不要問,也不要打聽,皇家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碧用苤\謀反,卻沒有一絲有關(guān)的流言傳出,說明皇上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這點覺悟她還是有的,“爺?shù)氖?,有我的責任,現(xiàn)在我把整個府交到你們?nèi)齻€手上,請你們一定要幫我?!闭f著宛茗走下來,跪下給他們磕了個頭?!案x這是做什么,奴才們受不起?。 惫芗液蛥蔷催B忙來扶她,雅晴雖沒上前,眼中卻沒這么冷漠了。
“雅晴,你是進門最早的,這些個后院里的,我最信得過你,府中大小事務(wù)就由你來做主。晗夢怕是要生了,還要你多勞心。”“敢問福晉,”幾年的時光,她也不再是無理取鬧的小女孩了,雖然還是恨宛茗,卻懂得輕重了,“這是要做什么?”“爺這次遭難,有我的責任,我要盡我的那份力,若是……府中這些人,不能沒個主事的?!蓖疖?。雅晴點了點頭,不再問了?!肮芗?,你和吳總管輔助側(cè)福晉,一切由她做主,切不可出亂子?!蓖疖窒肓讼耄坪跏菦]有別的事了,“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我不在府中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三個人離開,宛茗又吩咐月兒、蟬兒、王順和離風:“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要當我還在一樣,不要讓別人看出來?!薄案x!”幾個人走不干了,“福晉不打算帶著我們?一個都不帶?”“嗯,一個都不帶。這件事沒得商量。”宛茗擋住了他們后面要說的話,“去幫我收拾幾件我和爺?shù)囊路?。”她要進宮去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