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一)
“這般偷懶,如何學(xué)得會?!笔粗疖晨吭跇渖显R步,無奈道。這都是她第幾次說要學(xué)功夫了,如今還是這個樣子,她這功夫怕是學(xué)不成了?!皩W(xué)得會學(xué)得會,我不是才開始么,要循序漸進(jìn)。”宛茗舔著臉笑道。十三搖頭嘆息,臉上的笑很勉強,宛茗以為自己讓他失望了,過去拽拽他的袖子道:“你不要這樣嘛,以后我好好練就是了?!薄拔也皇枪帜悖笔阉г谕壬?,“是圈在這里,不知道外面情形如何,二哥和四哥怎么樣了?!薄八麄儾粫惺碌?。”宛茗有時候在想,他到底是在保太子,還是在幫四爺,“四哥這次沒去塞外,想來不會跟他有牽扯,至于太子……皇阿瑪恐怕還是狠不下心?!薄盎拾攲Χ缈伤闶菒圩o(hù)非常,我們這些兄弟,哪個受過這般寵愛的?!笔袊@道?!八詡€不爭氣不是,胤祥,四哥是個能成大事的人,太子昏庸,你保他反而害了自己害了社稷?!蓖疖囂叫缘卣f,她想知道十三是不是還想保著太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與四哥自小親近,這些年他想干什么,我也清楚。但只要皇阿瑪一天不放棄二哥,我也不會放棄他,他是一國之君,可他也是個父親,仁孝皇后去得早,想來是皇阿瑪心中抹不去的遺憾。我相信皇阿瑪,他最后會把大清江山放在第一位。”十三道,就讓皇阿瑪用對二哥的寵,來多彌補一點他心中的遺憾吧,自己保著二哥,也算是盡了孝道。
宛茗沒做聲,點了點頭,對于太子,她想起來就想吐,一代圣君康熙帝,怎么會有這么個兒子?!疤字ね白邮诌€這么涼,當(dāng)真是不讓人省心?!笔^她的手放在手中暖著。宛茗瞧著飄下的落葉,也不知悅心怎么樣了,她這個當(dāng)娘的真是不稱職。
“月兒姐,月瑤格格又哭了?!毕s兒抱著哭得聲嘶力竭的月瑤,急得跳腳。月兒抱著悅心忙躲進(jìn)內(nèi)室去,“小格格才剛睡著呢,別把她吵醒了。”月兒把悅心放在床上,出來接過月瑤。“都這么大了側(cè)福晉還不管她,我們要帶她帶到幾時?!毕s兒不滿道?!凹热恢髯恿粝铝耍憔彤?dāng)小主子伺候著吧,我看側(cè)福晉現(xiàn)在有了兒子,更不會要她了。”不管怎么逗弄,月瑤還是哭個不停,月兒也沒了力氣,癱坐在榻上,正巧有人進(jìn)門,月兒眼睛一亮,“離侍衛(wèi)你來得正好,幫我們哄哄小格格?!闭f著就把她塞到了離風(fēng)手里,離風(fēng)如今只有一只手,也不好推卻,可是他也沒辦法,月瑤格格這樣哭鬧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好像把福晉當(dāng)成了自己的額娘,見不到她就哭得撕心裂肺。“也不知道主子什么時候回來?!毕s兒嘆了口氣道,月瑤似乎是哭累了,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月兒道:“主子不是說了么,最遲一年,咱們就安心等著吧。”
“九福晉送來的那只狗,等著主子回來起名字么?”蟬兒問,沒想到那只狗一點都不認(rèn)生,跟豆豆玩得很好。(友情提示:豆豆是宛茗跟十三成親之前養(yǎng)的那只鴨子,對,它還沒死。奇跡吧。)“等主子回來吧。”月兒道。主子你快回來吧,有這么多人和鴨子還有狗都惦念著你呢。
“停車?!睆娜┠抢锘貋?,晨葭掀起車簾看外面的街市,忽然覺得不對勁?!爸髯樱趺戳??”明蘭問道?!斑@里怎么變成了酒館,市隱茶樓呢?”“奴才不知,興許是生意不好關(guān)門了吧?!泵魈m瞧了瞧新開張的酒館道?!霸趺纯赡堋眲e說這個茶樓牽扯到太子和九爺,就算是個普通的茶樓,也不可能消失的這樣無聲無息。難道是洛輕塵出了什么事?“走吧?!背枯绮淮蛩闳柧艩?,以后他們彼此都不再提起這個人,就當(dāng)她從沒存在過吧。“明音嫁人的東西都置辦齊了么?”既然做了決定,晨葭覺得還是越早把事情辦了越好,拖拖拉拉的反而生出許多尷尬來。“齊不齊的,差不多就得了?!泵魈m撇嘴。這丫頭還是想不開,晨葭搖了搖頭,“我都沒說什么,你哪來的這么大氣。好歹是你親姐姐,她要出嫁了你該開心才是?!薄芭胖馈泵魈m低了低頭,姐姐的心愿有主子成全,自己的心愿呢,恐怕要一輩子埋在心里了。
天氣冷了,很快就進(jìn)了十二月,這個年似乎誰都沒有心情過,從宮里到宮外都是一片冷清。晨葭進(jìn)宮去給宜妃娘娘請安,回來的路上,看著光禿的樹枝,匆匆行走的太監(jiān)宮女,高大冰冷的宮墻,她忽然覺得很冷,冷到骨子里,這個皇宮跟從前不一樣了。從前她和宛茗在這里當(dāng)差的時候,覺得這里很美很溫暖,宛茗在前面的臺階摔跤,她在御膳房第一次遇到十四爺,她們跟著皇上一起走過旁邊的御花園。那時候的紫禁城是溫暖的家,如今她看到的,是皇阿瑪?shù)膽嵟?,太子的荒唐,宛茗的嘆息,十三緊鎖的眉,九爺凌厲的眼睛,還有她自己的無奈。才康熙四十七年,往后的日子怎么過,活活被這樣壓抑的氣氛壓死?或許等一廢太子這件事過去,一切就會好起來的吧。天上忽然飄飄揚揚地下起雪來,晨葭緊了緊身上的披風(fēng),抬步出宮。雪花落在暗綠色的袍子上融化,打濕了袍子,十四阿哥不為所動,仍憑雪落在他身上,看著晨葭遠(yuǎn)去的背影,或許他是該放下了吧。
好好的天怎么就下起雪來,十阿哥抖了抖衣袍上的雪,來到十三府的屋檐下,“去通報一聲,你十爺來了?!辈淮笠粫聝簭睦锩娉鰜恚骸笆疇敿?,我們主子身子不適,不方便見客,十爺改天再來吧。”“生病了?”十阿哥皺眉,“我能進(jìn)去看看她么?”“這……”月兒有些為難,不是她不愿,是主子根本不在,“我們爺不在,十爺您去內(nèi)院恐多有不便……”“那就算了?!笔⒏缬行┦洌疖?,是你不想見我么,“這是我的一份心意,十三弟被圈禁,府上的開銷又大,這些交給你們福晉。”十阿哥從身后的小太監(jiān)手中拿過一個盒子,月兒趕忙推卻:“使不得,奴才不敢收?!薄澳弥?。”十阿哥把木盒往月兒手中一塞,“又不是給你的,我跟十三弟是親兄弟,互相幫襯著是應(yīng)該的,收著吧?!痹聝哼B聲謝著收下了,宛茗的好人緣和桃花運,關(guān)鍵時候還是派得上用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