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刨根問底
“一杯酒,一個朋友”小梅若有所思地重復了一遍,咧嘴一笑,接過酒壺,喝了一口,又被辣得只吐舌頭,趕緊適可而止“我不能喝太多,嗓子該壞了。”遂把酒壺還給離歌笑。
“戲班還沒讓你上臺么?”離歌笑喝了口酒道。
小梅有些沮喪地搖了搖頭“大概老板也猜到我唱得不怎么樣了”想了想,又嘆了口氣“不過能收留我,已經(jīng)很感謝了?!?p> “以后你登臺,我一定捧場。”離歌笑喝了口酒笑道。
“真的!”小梅開心道“這是第一次,有人說想聽我唱戲呢?!?p> “以前登過臺么?”
“登過的”小梅似乎回想起些什么,神色落寞“可...可也都被趕下去了...沒人喜歡聽...”
“沒品位。”
“???”
“我說他們沒品味”離歌笑看向小梅“戲都是用心唱出來的,再怎么樣也得唱完啊”見小梅愣愣地看向自己,點了點頭示意道“聽見沒有,得唱完?!?p> “?。?..哦?!毙∶匪贫嵌攸c點頭,隨即一笑“那我以后叫你歌哥吧?!?p> “什么哥哥弟弟的?!彪x歌笑皺了皺眉。
“是唱歌的歌,哥哥的哥,這樣還比較好聽一點兒。”
“隨便。”
兩人坐到四下無聲,才各自回去。又過了一段時間,小梅終于磨到老板松口,允許他登臺唱一段兒,小梅為著登臺,提前一天練了好久,雖然感覺還是差很多,但似乎多少壯了些膽子。
登臺當日,小梅在臺下很是興奮,尋覓一番,卻沒有見到離歌笑的身影,不覺有些失落,奈何弦音催促,只好上臺亮相,卻是還沒唱幾句,便感覺有個東西砸到腳下,暗自竊喜,以為是給的彩頭。
“這唱的什么玩意啊!”一聲高喊,將小梅的美好想象拉了回來,一低頭,發(fā)現(xiàn)腳下原是個破碎的茶杯,尋聲看去,見個中年男人正滿是怒氣地看著自己“花了錢就給我們聽這個,還沒我們家貓叫的好聽!”
臺下立時激起諸多附和“就是啊,這,這都沒在調(diào)兒上,怎么聽啊?!?p> “下去吧你!”終是有人下了逐客令。
“下去!”“下去!”“下去吧!”隨之便是此起彼伏的附和聲,以及擲上臺的各種雜物。
小梅一時不敢再張口,一邊用扇子半掩著面,一邊躲避著扔上來的東西,卻仍舍不得就這么半途而廢。
“好!哈哈哈哈!好聽!”
正是左右為難時,一聲叫好,以及一連串掌聲,劃破重重嘲諷,劈開了小梅滿滿的恍然無措。
抬眼望去,正是離歌笑在一眾人身后,放肆大笑,用力鼓掌,令臺下起哄的人,一時也有些低了氣勢,老板此時卻是后悔死了,又不敢直接上臺薅人,只能在角落里,使勁兒沖小梅招手,讓他下來。
小梅終究,心里扛不住尷尬,灰頭土臉地下了臺,臺下眾人見此,方才的心氣兒便又有了立場,哄笑聲隨著小梅一直到后臺,老板顧不得小梅那邊,趕緊安排了戲班的臺柱子上去救場。
小梅回到后臺,剛把戲服換下,便見老板火急火燎地跑進來,劈頭蓋臉地嚷嚷道“祖宗哎!你這唱的都是什么??!”見小梅要張口,伸手止住“行了行了,還以為你最起碼能配個戲,趕明兒您離戲臺遠點兒吧還是”剛想說讓小梅走,但想想最近的流水,感覺小梅吃的也不算多,平常還能打個雜,便退了一步“你就踏踏實實看病吧還是,唱戲就別想了。”說完,趕緊回去照看前臺。
雖不是第一次了,但小梅先時,好不容易積累起的信心,如今亦是碎了一地,正自沮喪的時候,忽聽得耳邊傳來一句“原來,你每次都是這樣被趕下來的啊?!?p> 小梅聞聲看去,離歌笑撩開后臺的簾布,走到小梅身前,神色已沒了方才的肆意,更不同于往日的不羈,似乎,多了些,讓小梅想起,曾經(jīng)被師父批評時候的壓力,不禁心里有些惴惴“從來沒有人喜歡聽我唱戲...”
“原來,你說的喜歡唱戲,就是想讓別人說喜歡聽啊?!?p> “???”小梅愣了愣,似乎沒明白“那...人...不都是希望被認可的么?”
“那你這么長時間沒被認可,為什么還不放棄。”
小梅再次愣了愣,想了好久,喃喃自語“我...我喜歡唱戲啊...”遂抬頭看向離歌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雖然每次都被趕下去,可每次上臺前,我還是會很開心,看別人在臺上也會特別羨慕?!?p> “那你有唱完過么?”
“啊...”小梅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沒人喜歡聽,我...我就...”
“就不好意思了?”離歌笑看向小梅,難得有些認真地道“所以你連堅持唱完都不敢,就是因為沒人喜歡聽”冷冷一笑“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p> “我...我...”小梅被說得有些慚愧,其實每一次登臺,他也想著最起碼要唱完,可臺下的嘲諷聲,每一次都把他心里好不容易存的那么點兒勇氣澆滅,越想把那些聲音壓下去,心里便越著急,一著急,就更害怕,結果唱得就更糟糕了,直到再也承受不了。
“你太在意別人對你的看法了”離歌笑忽然語氣嚴厲起來“天上下雨地上滑,各自跌倒各自爬,不要再給自己找借口了,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可以走到今天,但是我要提醒你,世間上最難熬的一刻,就是離成功前的那一刻?!?p> “成功?”小梅瞪大了眼睛看向離歌笑“我...唱成這樣...”越說聲音越小。
“你覺得對于你來說,什么算是成功呢。”離歌笑拉過個椅子坐下,拿起酒壺喝了一口。
“恩...”小梅好好憧憬了一下“能被人請去唱戲?..不不...能..能有人知道我,而且覺得我唱得還...哎,算了算了,就...能有一次我上臺時候,不是所有人都想把我轟下去就行了...”
“噗嗤”離歌笑一口酒噴了出來,咳了咳笑道“那你今天已經(jīng)達到了啊?!?p> “???”小梅疑惑地看向離歌笑“可是...”忽然想起,方才在臺下,確實有個人在為自己鼓掌,心里一暖,誠懇道“今天真的是很謝謝你,從來沒有人給過我鼓勵?!?p> 離歌笑擺了擺手道“那你也沒唱完啊”說著,用手點著小梅“算你欠我的,日后有機會唱一出完整的,咱倆算是扯平了?!?p> 小梅開心地點了點頭,鄭重承諾“恩!我答應你,一定給唱完!”
“然后呢,然后呢”燕三娘聽著離歌笑說到這兒便停了,意猶未盡地追問“后來梅梅又登臺了沒?”
“上了啊”離歌笑瞥了眼柴胡“就是我?guī)Ю虾爲虻哪谴螁h?!?p> “好家伙,怪不得那天,人家給他扔東西他都不下去呢”柴胡樂了,不過也好奇道“不過那天聽娘娘腔的口氣,你倆平常還有交易???”
“哦,那個啊”離歌笑意外地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就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小梅的暗器和易容都不錯,就跟他商量去賭坊”看向燕三娘咧嘴一笑“賺點兒酒錢”遂認真道“我跟他也是四六分賬的,可沒虧了他,而且也不經(jīng)常去,不然賭坊肯定得懷疑?!?p> 燕三娘笑著搖搖頭“我看啊,梅梅多半就是被你給帶壞的?!?p> “跟咱們幾個臭味相投的”離歌笑挑了挑眉,笑道“能是什么正經(jīng)人啊?!辈裱喽艘步蛔〈笮ζ饋?,這時,傳來幾聲扣門,三人齊齊看向門口。
“離先生在么?”
燕三娘看了一眼離歌笑,起身去開門,看見門外來人,有些意外“李公子?”
離歌笑和柴胡也起身來到門口,見是李建中,也有些吃驚,離歌笑行了一禮,笑道“李公子有事?”
“啊,離先生,燕姑娘,柴先生”李建中向三人一一行禮“現(xiàn)下可方便?”
離歌笑了然道“方便方便,請進”遂請了李建中進來,讓到廳中的桌子旁坐下。
“那...你們聊?!毖嗳锵虿窈擦讼骂^,向離歌笑道。
“啊,燕姑娘請留步”李建中卻是先一步站起身挽留道“其實,也是想和三位一起聊聊的,在下或有唐突,還望燕姑娘和柴先生多多包涵。”
柴胡看了眼燕三娘,又看向李建中,咧嘴一笑“你們這文縐縐的就是墨跡”說著走過去坐下“不就是一塊兒嘮嘮么”跟燕三娘一招手“趕緊過來吧,就等你了?!?p> 離歌笑見李建中有點兒愣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笑“李公子見笑,我們幾個都是粗人,沒那么多講究,快請坐”待李建中施禮坐下,心里似想到什么“李公子可是為小梅來的?”
李建中方才聽小梅講述的,和離歌笑相識的經(jīng)歷,心里已覺離歌笑不簡單,如今被一語道破,心里更生了些警惕,卻仍舊保持了儀態(tài),向離歌笑微微一笑“離大哥聰慧,正是為此”見離歌笑未接話,只看向自己,想了想道“敢問離先生當年被通緝,到底所謂何事?”
“你啥意思?。?!”柴胡聽見李建中這樣問,不禁有些生氣“來盤問我們?”
“老胡”離歌笑用眼神止住柴胡,看向李建中,不卑不亢道“小梅沒有跟你說起過么?”
李建中心道果然是個難纏的,只得坦誠以告“二弟顧及那是離先生的私事,因而并沒有細說”深吸一口氣,與離歌笑四目相對道“是在下想知道,幾位”遂依次看向燕三娘和柴胡,最后仍舊與離歌笑相視“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來問的呢?”離歌笑蠻有興趣地打量了李建中一番。
李建中與離歌笑相視片刻,微微一笑“賀云虎的兄長?!?
莫折隨風
還原了一下歌哥和小梅的經(jīng)典橋段,合理腦補全了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