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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俠一枝梅之嘉靖一五六六

第二十九章 交心淺嘗

  常憶卿三人見李時珍出了屋子,迎上前去,常萬超向李時珍拱手一禮“勞煩李先生了,姨娘的身子可還好?!?p>  “二公子莫擔(dān)心”李時珍向常萬超溫言道“周姨娘的身子,目前來看是調(diào)理得不錯的,只是”見一旁的常萬遠(yuǎn)不著痕跡地上前一步,把話繼續(xù)說完“底子到底是損傷過的,強求圓滿,反倒將息不好,亂了如今的平穩(wěn)?!?p>  “李先生...”常萬遠(yuǎn)有些生澀地開口“您的意思,姨娘她...”

  “四公子”李時珍看向常萬遠(yuǎn),神色多了些認(rèn)真“別的,老朽不敢保證,但,只要堅持用我開的方子調(diào)理,莫要用心過重,保證休養(yǎng)將息,姨娘日后,也可過得舒舒坦坦的。但若想什么都沒發(fā)生,恕李某愛莫能助,醫(yī)者治病,不是改命,凡事總抓著過去不放,于誰都沒有好處?!边@話已說得重了,常萬遠(yuǎn)的臉色一時慘白得厲害。

  “李先生”常萬超趕忙打圓場,向李時珍拱手一禮“我們明白了,一定讓姨娘放寬心?!背浨湓谝慌砸咽遣桓也遄?,瞥了眼李時珍身后的小梅,后者撇了撇嘴,向常憶卿搖了搖頭,讓她別參合。

  “行了”李時珍擺擺手“你們進(jìn)去說體己話去吧,我們先走了?!背浨淙粟s緊恭送李時珍師徒出了院子。

  小梅跟著李時珍一路走過許多處院落,忍不住拽了拽李建中的袖子,遞了個疑惑的眼神,李建中笑而不語,示意小梅跟上。

  三人去了趟藥房,李時珍和李建中在藥房里說了幾句,之后看向小梅“你跟我來?!闭f完,竟撂下李建中一個人出了藥房。

  小梅嚇得看了一眼留在藥房的李建中,后者做了個鬼臉,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讓小梅一時頭大,卻也只能趕緊跟上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李時珍。

  兩人進(jìn)了一處僻靜的院落,李時珍徑直進(jìn)了正房,小梅緊隨其后。進(jìn)了屋,李時珍仍舊沒有和小梅說話,轉(zhuǎn)身進(jìn)了廂房,正自將肩上的醫(yī)袋往下摘,便感覺被一雙手接了過去:小梅熟練地幫李時珍摘下醫(yī)袋,按照以前熟悉的習(xí)慣放好,接著幫李時珍寬衣,服侍他盥手,兩人間,便這般寂寞無聲地默契著。

  一切收拾停當(dāng),李時珍在廳堂的桌子旁坐下,小梅想給李時珍倒杯茶,卻發(fā)現(xiàn)沒有熱水,想了想,徑直跪在李時珍面前,低著頭,不敢說話。

  “怎么”李時珍看著面前的小梅,淡淡道“出一趟門,倒學(xué)會跪著說話了,起來!”最后兩個字,抬高了些音量,嚇得小梅一驚,趕緊起身,卻仍舊不敢抬頭,只感覺一雙手將自己往前拉了拉,這才小心翼翼地抬了眼,卻不想正對上一雙雖有著明顯怒氣,但眼底滿是擔(dān)憂的眸子。

  “師...師父”小梅眼角一酸,聲音梗咽“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李時珍嘆了口氣道“可若是你有什么閃失,我便是對不起你母親”說著,撫了撫小梅的臂膀,緩了緩語氣“當(dāng)年讓你一個人去關(guān)外學(xué)醫(yī),一來,是覺得你已經(jīng)能照顧好自己了,二來”蹙了蹙眉,多了些躊躇“我畢竟不是你親爹,雖說,你跟建中他們沒什么分別,可我自問,仍舊是有些關(guān)心則亂,總怕沒有把你教好,擔(dān)心你以后自立不起來,這才想讓你多出去歷練歷練,不想這么多年沒見,咱們爺兒倆倒疏遠(yuǎn)不少”心里不由得多了幾分苦澀“小虎,你是否心里有怨過師父。”

  “師父!”小梅再忍不住,跪下來趴在李時珍的膝頭,大哭起來,好像這么多年,積攢在心里的許多事,終于有了個發(fā)泄之處。

  李時珍此時,嘴角倒是添了些笑意,撫著小梅的腦袋,不知怎么,忽然就又想起了當(dāng)年那個,醒來之后便緊跟在自己身邊的孩子。

  待小梅哭得差不多了,李時珍拍了拍小梅的臉頰,笑道“哭夠了起來,坐下,咱們好好說說話。”

  小梅發(fā)泄一番,心里暢快不少,一邊抹著臉,一邊拾了個圓凳坐在李時珍身旁,小聲道“師父,我沒想躲著你...就...就是...”

  “就是太忙了?”李時珍輕哼一聲“一枝梅管天管地,比皇上還忙,你能想得起我這個老頭子?”

  縱然時隔多年,小梅仍是拿捏了李時珍情緒上的變化,心知師父的氣兒已經(jīng)消了大半,遂不好意思地咧著嘴一樂“其實歌哥他們...”

  “行啦”大概也是對小梅太過了解,一開口,李時珍就知道他要說什么,苦笑著搖搖頭“你大哥都跟我說了,鄭東流教出來的徒弟我倒還信得過,況且”看向小梅,鄭重其事道“你能與他們相處這么久,我也信得過?!?p>  小梅聽出,這是李時珍對自己的肯定,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我絕對不會做有違師父教誨的事情?!?p>  李時珍擺擺手“咱們在家是醫(yī)者,你在外面”見小梅有些吃驚地看向自己,輕輕一笑,伸手捏了捏小梅的臉頰“侯爺怕你為難,都告訴我了?!?p>  “侯爺?!”這是小梅沒想到的。

  “嗯”李時珍點點頭,認(rèn)真道“你放心,我還沒老糊涂,也不是不知變通,其中輕重我心里有數(shù),也囑咐了建中,他不會問你什么。”

  小梅深感李時珍的體諒,也慚愧于自己之前的小心思“師父,謝謝你們?!?p>  “小虎啊”李時珍滿是疼惜地?fù)嶂∶返谋郯颉澳阌浀茫魏螘r候,我們都可以是你最信任的人之一”遂淡淡一笑“聽建中說,你還找到了家人?”

  小梅點點頭,隨即又小小地嘆了口氣“不過,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表姐和小外甥了?!敝蠛唵胃顣r珍說了賀家村的事。

  “你現(xiàn)在也是一家之主了,好多事得學(xué)會自己拿主意”李時珍看向小梅溫言“得空,回家看看你師娘,她很記掛你?!?p>  小梅一愣,趕緊道“這次侯爺壽辰之后,我就跟您回荊楚,給師娘賠罪?!?p>  李時珍笑了“你師娘可不是等著你回去賠罪的”拉了小梅的手道“每年都做你喜歡的炒年糕,今年新打的都放井里收著呢,對了,聽老大說,你現(xiàn)在還有個戲班?”

  小梅沒想到李建中連這個都說了,滿是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了頭“哦,那是我之前做工的地方”遂想起什么“我...我是在那兒給人看病的?!?p>  李時珍苦笑著搖了搖頭“有點兒興趣也挺好的”隨即湊近了笑道“恩?賀小梅?!毖粤T,一老一少皆開懷大笑起來。

  懷遠(yuǎn)侯的書房里,常文濟(jì)一張一張地看著手中的信紙,一旁的陸繹則細(xì)品著一盞茶,好像常文濟(jì)會看多久,他就能喝多久。

  “所以”常文濟(jì)將看完的信紙一張一張疊好,恢復(fù)原狀,似乎也在用這個時間,梳理著剛知道的信息“鄭蘭貞很早就為他們所用了?”

  “應(yīng)該比李峘以為的早很多”陸繹放下茶盞“不確定是不是刻意找的,但確實押對了寶?!?p>  “如今也還是棄了”常文濟(jì)眉目間生了一絲怒氣“這場疫病,明顯是讓李峘有個查賬的契機”冷冷道“果然大手筆?!?p>  “或許”陸繹打量了常文濟(jì)的面色,垂了垂眼簾道“也不只為了那契機”話音剛落,已感覺到有目光落在了身上,仍舊把話說完“聽聞,賀先生倒感覺那疫癥似曾相識,也多虧他以前得過,才找到了對癥的方子?!?p>  “他也得過...”常文濟(jì)喃喃輕語,陸繹看不到他的神情,辨不出多少情緒。

  “侯爺若無其他吩咐”陸繹起身向常文濟(jì)行了一禮“與成便告辭了?!?p>  “這個呢?”常文濟(jì)將手里厚厚的信封拿起示意。

  “事情并沒有結(jié)束”陸繹看向常文濟(jì),兩人第一次有了對視“侯爺大可不必心急。”

  常文濟(jì)的瞳孔睜了睜,與陸繹相視片刻,神色多了些冷峻“你,知道些什么?”

  陸繹看了眼常文濟(jì)手中的信封“該知道的”遂又看向常文濟(jì)“侯爺也會知道?!?p>  “我從未見過初雪如此相信一個人。”常文濟(jì)眼中忽然多了些興趣,嘴角的笑意卻是沒有多少溫度。

  “侯爺過獎。”

  “今兒就不留你了,還有”常文濟(jì)起身,將那厚厚的信封,放進(jìn)身后多寶閣上,一個一尺見方的木盒里,回身向陸繹道“東西都拿走。”

  “侯爺...”

  “你來是私事,如何還要留人話柄”看向陸繹冷笑道“常家可擔(dān)不起勾結(jié)近臣的罪名,陸大人?!?p>  陸繹看著常文濟(jì),面兒上不動聲色地躬身一禮“在下思慮不周。告辭”之后轉(zhuǎn)身出了門去。

莫折隨風(fēng)

初雪的盒子,還有人記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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