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遇見麟兒
“儒家的張良怎么也在桑海?”白鳳狀似無意地自語道。
與白鳳并排走著的赤練瞥了一眼白鳳后流露出一絲不屑:“我怎么知道。”
白鳳挑了挑眉,聲音戲謔:“你們,不是很熟嗎?”剛才張良一口一個殿下叫得可是親熱。
“熟就一定要知道嗎?”赤練笑著反問道,隨后微瞇了眼打量起白鳳來,“難道說你還在意剛才的事情,莫不是……”赤練眼波蕩漾,抬起手掩蓋住了臉上肆意的笑容。
白鳳只是看了一眼赤練,就感覺心里有種難以言語的情緒在躁動著,這種感覺既讓人感到欣喜又仿佛不受控制。他皺著眉頭,不自覺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去。
“你很在意我?!背嗑氃诎坐P的身后說道,語氣肯定中帶了一絲嘲諷。
白鳳愣了愣,停下沒有回頭,只是用余光瞥了瞥身后的赤練,他的嘴角上揚起一個弧度:“你覺得有這個可能嗎?”
赤練略微低了頭,心中仿佛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或許是因為這幾天忙著流沙的事都沒有好好休息。而從白鳳話中感受到的那份醋意大概也只是她太累而產(chǎn)生的錯覺,畢竟他是白鳳。
赤練抬了頭笑著回答:“我想也是?!毖壑械纳裆珔s不如往常那般光亮,眸光有些黯淡,不知是因為太過疲倦還是因為有些失落。
總之,赤練覺得趕了一天路有必要歇息一下了。
“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赤練走到白鳳身邊詢問著。
白鳳看出赤練的倦意好心提醒道:“我記得城外有一處無須出錢就可以休息的地方?!甭曇羝届o,卻刻意加重了無須出錢這四個字。
赤練急急回避了白鳳投來的目光,轉(zhuǎn)身向著城外走去,還不忘催促著白鳳:“那我們快走吧?!?p> “等等?!卑坐P緊了緊眉頭叫住了赤練。
“又怎么了?”赤練不耐煩地回了頭,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夾雜著怒氣瞪著白鳳。
白鳳平靜地拋回去一個不屑的眼神:“你走錯方向了?!?p> “你……”赤練的心中升起一團(tuán)火氣,卻在到達(dá)喉嚨處時戛然而止,“你又沒說?!痹S是太過疲倦,話中藏了一絲委屈。
白鳳恍了一下神,隨即面向前方,有些傷感地說道:“有些話是不用說的,心里知道就好?!?p> “什么?”赤練提聲問道,她顯然沒有理會白鳳話中的含義。
“沒什么?!卑坐P輕嘆了口氣接著道,“快走吧,不然天黑了就只能露宿野外了?!?p> 那又如何?赤練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她又不是沒有露宿野外過,況且,在流沙的日子里又有哪一天好過露宿,不僅要冒著生命危險執(zhí)行任務(wù),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她那顆癡情的心始終找不到歸宿。
她的心在衛(wèi)莊身上,衛(wèi)莊的心卻在大業(yè)上,所以可以說,衛(wèi)莊只是在流沙內(nèi)認(rèn)可了她的實力,而他的心從未認(rèn)可過她。
她已經(jīng)沒有了國,沒有了家,也不再是公主,不再有侍女陪侍,從離開韓國的那天起,她便是一個人,直到現(xiàn)在。
雖然白鳳的話在赤練想來是多此一舉,可臉上的表情卻不會騙人。赤練的嘴角有著一道淺淺的笑容,雖不易察覺,甚至連她自己都未察覺,但那份不言而喻的感情卻是再真實不過的。
或許連赤練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心正在不知不覺中向著白鳳靠攏。
眼前這個總是冷言冷語總是嘲諷自己的男子似乎也變得有些不可缺少了。因為沒有了他,她的生活除了完成衛(wèi)莊大人的任務(wù)就沒有其它了。但只要白鳳在場,雖然開口不到幾句便要怒目相對,但似乎這樣的生活更加有趣呢。
赤練偷偷地在白鳳背后笑著。
白鳳突然回了頭,他輕笑道:“不會是被我……”故意拉長了調(diào)子。
“沒有?!背嗑毿奶摰匾豢诜穸?。
白鳳正了正色,認(rèn)真道:“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嗎。”說出那句永遠(yuǎn)也不想承認(rèn)的話。
被你迷住了。
“那你想說什么?”赤練不甘示弱道。
“不會是被我甩下了,還在暗自慶喜吧?!痹挳?,白鳳腳尖輕點便躍上了屋頂,以風(fēng)一般的速度朝城外跑去。
“我不會輸?shù)??!背嗑毨浜咭宦暠阕妨松先ァ?p> 世人所說的歡喜冤家大抵便是如此吧。
明明喜歡卻又不明說,明明不希望對方受傷卻還故意捉弄對方。
這就是他們表達(dá)感情的方式。
殺手的感情不能流于表面,所以藏于心中,殺手的宿命,不就是不停地追逐嗎?
一路追趕著來到了城外。或許是有了追逐的目標(biāo),赤練暫時忘記了疲倦,到達(dá)時只是喘了幾口氣就平復(fù)過來了。
只是臉頰邊那兩朵紅云依舊清晰可見,剛才追逐的路程并不如赤練想的那么近。
“這就是你說的……”赤練疑惑地看著眼前的破廟一字一頓道,“休息,的,地方。”
“要是嫌棄你也可以選擇離開?!卑坐P不經(jīng)意地瞥向赤練腰間的發(fā)簪,打趣道,“當(dāng)了那支價值不菲的發(fā)簪你自然住得起客棧。”
赤練一笑,他還在介意簪子的事啊。
“明天我會讓你住上客棧的?!背嗑氉孕艥M滿地說道。
白鳳已經(jīng)起步走了進(jìn)去,“你自己先住上再說大話吧。”
赤練眉眼含笑地跟上。這次她也明白了白鳳話中的關(guān)心。
廟的里面蒙上了厚厚的灰塵,墻角邊更是布滿了細(xì)細(xì)的蜘蛛網(wǎng),顯然已經(jīng)荒廢很久了。
落日的余暉透過窗戶映進(jìn)廟內(nèi),那些細(xì)小的灰塵便在黯淡的光輝中奮力翻飛,做著最后的掙扎。
赤練不滿地斂了斂眸子。
逆光之中卻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挺拔站立著,如墨一般的漆黑衣物包裹住了她的全身,與廟宇的陰暗渾濁相比,那抹黑仿若透著奪人的光亮。
是麟兒,赤練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黑衣人轉(zhuǎn)過了身。
“你怎么在這?”白鳳不滿地問道。
赤練聽見白鳳不善的語氣回頭瞪了一眼,白鳳卻依舊是一臉的漠然。
麟兒也一如既往地沒有開口回答,只是從袖中掏出了一塊絲綢遞給了赤練。
赤練上前接過,略帶些好奇地看完了絲綢上的字,看完后便是一臉的期待和喜悅,她向著身后的白鳳道:“三日后,衛(wèi)莊大人便會來桑海?!?p> 那又如何?白鳳挑了挑眉卻未開口。
“我們得抓緊時間了,衛(wèi)莊大人要的消息必須在三日內(nèi)得到,所以……”赤練不懷好意地看向白鳳,“要辛苦你了?!?p> “要我何時動身?”白鳳瞥了一眼窗外,日薄西山,黑夜馬上就要降臨了,雖說這是屬于他的夜晚,但他想知道赤練是否會讓他休息一會再走還是。即刻動身。
“自是明日開始?!背嗑毾胍矝]想地回答道,見白鳳吃驚的樣子又覺得有些不妥,便補了一句:“你若現(xiàn)在要走,我也不會攔你?!?p> 白鳳唇角一勾,心中卻是在竊喜。
赤練避開了白鳳的視線轉(zhuǎn)而面向麟兒,她很想知道麟兒就究竟是怎么知道他們的去處的。
還未開口,麟兒似乎便料到赤練要問的是什么。她伸手指了指別在赤練腰間的簪子。
赤練低頭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就是那個賣簪子的攤主?!辈坏貌怀姓J(rèn),麟兒的易容術(shù)實在太出神入化了,她的聲音亦是千變?nèi)f化,連她也沒有辨認(rèn)出來。
麟兒收了白鳳全部的錢時就料到了他們會來到城外休息,所以提早動身便早早地到了等著他們??伞?p> “你早就來了,為何不在城中就把消息通知給我們。”
白鳳問出了赤練想知道的。
麟兒依舊沒有開口,她只是微微抬起了頭,卻讓人猜不透她想表達(dá)的意思。
逆光里,麟兒的臉龐依舊白皙無瑕,宛如一塊天然未經(jīng)雕飾的美玉,或許是太過精致而顯得有些蒼老和病態(tài)。
她的眼睛不大卻也透著一股同赤練一般的倔強。
白鳳似乎很反感這雙眼睛的主人,他沉著臉一聲不響地離開,卻不想走遠(yuǎn),在門前輕點腳尖躍上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