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中的二胡聲在我們耳邊若隱若現(xiàn),面前的小河中悠閑的蕩漾著幾只小鴨,我和白靈看著遠方那座座青山,它們一排排一層層把這個小鎮(zhèn)與那繁華的城市隔離開來!
“來這里仿佛有種回家的感覺呢,心里平靜了許多?!蔽逸p輕的對白靈說道。
“是么?真羨慕你從那樣的地方長大!”
“我也覺得能在藍天白云下長大是種幸福呢。只是現(xiàn)在早已變了樣子,層立的高樓狹小了藍天,稀疏的人來人往似乎已經(jīng)開始破落。家鄉(xiāng)的人和這里一樣,年輕人離開了就沒有再回去,剩下的只是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舍不得離開的老人!”
“為什么都要走出去呢?”
“不知道,或許是時代給我們的一種設(shè)定吧!我們聽得多的是走出去,走出大山,這樣才能被人稱作有出息,而少有聽到的是歸故里,相比之下這又像是一種走投無路!歸故里似乎只是屬于那么些功成名就的人的一直情懷,對于我們這個年齡的人來說似乎是一種不齒的事情,似乎是對自己的一種否定,走不出去就是能力不行,這樣的觀念灌輸著一代又一代的人,外面花花世界又有那么多的誘惑,誰還會懷念這個樸素到極致的地方!”
“也不是啊!我就感覺很好??!來到這里感覺整個人都是松弛下來了,對我來說是一種很好的放松!”
“你的話已經(jīng)給了你回答,很好的放松,你只是把這里當(dāng)作一個短暫的休憩的地方,是用來調(diào)整自己的地方,而不是一個打算長久生活的地方。你習(xí)慣了鋼筋水泥,你習(xí)慣了各種各樣的現(xiàn)代化設(shè)備,你還能適應(yīng)這個原始的生活方式么?喝水要去打井,做飯還要劈柴,去個廁所還沒有抽水馬桶!等等!”
白靈聽了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我,仿佛在思考我所說的。
“這里沒有你想要的高檔品牌,也沒有你愛喝的咖啡廳,甚至加個油都要開出好遠,對了貌似這里生活用不到汽車!”我補充說道,而我的滔滔不絕仿佛要把這里的不好全部呈現(xiàn)給白靈,其實我知道我只是想說服安慰自己,告訴我我走出來沒有錯!
可是話到后面愈加蒼白,大城市里面沒有果樹下的搖椅,沒有大鐵鍋中翻炒的熟悉味道,沒有回去路上那種溫馨與期盼、、、、、、
漸漸的我和白靈都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安靜中,曾幾何時我們都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憧憬與好奇,而慢慢的不知不覺卻被烙上了這歲月的印記,像是一種奴?。∠袷且环N主權(quán)的宣示,而被它所覆蓋的是我們從前的信仰與堅持!
忽然感慨一句話,人生若只如初見!
我們下了茶樓,去了小鎮(zhèn)上的一個拱橋,橋邊有賣油紙傘的老人,她的手很是粗糙,她的衣衫也是極為破舊,瘦小的身軀簡陋的攤子,可是那每一柄傘都是那么精致,她輕輕的拂過每一把傘,那溫柔的動作宛如對待她自己的孩子。
她沒有吆喝,也沒有什么宣傳的標識,只是看著我和白靈,那眼神恍惚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我和奶奶在集市上賣菜的場景,我忍不住停了下來。
“奶奶,你的傘怎么賣?”我問道。
“什么?”那個老奶奶可能上了年歲耳朵有些不太靈光。
“奶奶,你的傘怎么賣啊?”我重復(fù)了一遍問道。
“啊?!小伙子你要買傘?。 ?p> “嗯!”
“這傘不賣的!”說著老奶奶一把遞了過來。
“嗯?”我有些詫異。
“送你的!”
“啊?”說著我接過雨傘,準備掏出錢包給老人一些報酬,我不能白要人家老奶奶的東西??!
老奶奶見狀,和我擺了擺手,說著:“送你!”
“那怎么行?。坷夏棠棠闶障掳?!”說著我把錢包里僅有的兩張大票遞了出去。
老奶奶見狀對我說道,“小伙子,不值錢的!你收下吧!每個來這里的年輕人我都送過,不信你問你身邊的小姑娘!當(dāng)初她和你一樣的倔呢,都是非要給我錢呢?!?p> “嗯?”我轉(zhuǎn)過頭向白靈詢問道。
“你收下吧!少楠,人家老奶奶的一片好心!”說著和我使了個顏色。
“好吧,”說著我把傘接了過來,那傘放在手里沉甸甸的,就像那悠長的歲月般沉重。
老奶奶見我收下了,開心的笑了,笑的很溫暖很開心,就像我是她的親人一樣。
“奶奶,這是送給你的!以后天冷潮濕的時候,你就貼上?。∧芫徑庀绿弁茨?!”說著白靈從她的包中取出了厚厚的一疊膏藥。
老奶奶見狀,不禁眼眶有些濕潤,一口一個好姑娘的叫著。
見老奶奶收下了我和白靈就離開了,而老奶奶則一直站在那里一直看著我們離去的方向,動也不動。看著她的身影我感到無比心酸與難受,之前上高中的時候,奶奶送我時就是這樣的場景,每每踏上火車,我的奶奶都會在那里一直目送著我離開,看著火車一點點駛向遠方,而如今我們之間卻隔了大半個中國。
見我們走得有些遠了我不禁問白靈,“這是怎么回事啊?”
白靈輕聲的說:“這位老奶奶挺可憐的,她和老伴一直沒有孩子,忽然有天下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個被遺棄在襁褓中的小孩,她看到了就把小孩帶到了家中,到家發(fā)現(xiàn)小孩子發(fā)燒了就馬上去尋醫(yī),結(jié)果還是沒能救回來,孩子太小,在雨中淋得太久了,從此老奶奶每天都不停的做傘,看到?jīng)]有傘的年輕人就會送他一把,幾十年了,她從未間斷過。”
白靈說的很簡單,可是傳到我耳朵里卻字字沉重,我再回過頭去看時,發(fā)現(xiàn)那老奶奶正努力的往我們這邊望著,看著她我心中百感交織。
“我懂了!”我輕聲的說道。
“唉,為什么老天如此的不公平呢?讓一個這么善良的人經(jīng)歷這么多!”白靈輕輕嘆道。
“不知道?!边@個問題我真的找不出回答。為什么有的人一直順風(fēng)順水的,而有的人卻歷經(jīng)坎坷,有時候命運會安排給你一場雪中送炭,而有時候卻會來一個落井下石。
不知道為什么,最近每一次出行都像給我的內(nèi)心經(jīng)歷一次錘煉。
之后我們就漫無目的的漫步在這個小鎮(zhèn)之中,偶有孩童經(jīng)過,充滿好奇的看著我們還有我們手中的相機,他們的眼神很是清澈,清澈的宛如我那故鄉(xiāng)的天空,我和白靈忍不住給他們拍了幾張照片,不成想這閃光燈卻嚇到了他們,一個個都跑開了,惹得我和白靈相視無語。
看著孩童遠去的方向,我不禁有些感慨對于這里我們始終都是過客,逗留慢慢也感覺成了打擾,打擾了這里的平靜。
約莫過了晌午,我們找了一家簡樸的小餐館隨便吃了點,然后就駕車回去了。
一路上風(fēng)景的顏色漸漸發(fā)生著變化,由翠綠慢慢變成灰白,由生機勃勃變成了冰冰冷冷,一種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回歸!”不知道為何這兩個字顯得那么的扎眼!
白靈把我送到小區(qū)的門口,把我放了下來,便開車回去了!
回到住的地方,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腦海中不斷的浮現(xiàn)出老奶奶那慈祥而蒼老的臉,同時一種壓抑的感覺徘徊在我心頭不散!
此刻房間安靜的讓我抓狂,接著我便打電話給了海子!
“喂?哥,有什么事?”電話那邊傳來海子慵懶的聲音。
“沒事?!?p> “又抑郁了?”
“額?怎么到你嘴里話都變味了!”
“切,我這個人就這么直爽,說吧,怎么了?”
“也沒什么,今兒陪白靈去外地采風(fēng)了?!?p> “和你心中女神出門,這不挺好的!”
“是挺好的,不過今兒看到一些人一些事,讓我挺糾結(jié)的,一下子就抑郁了!”
“什么???”
“我有點想家了,有點懷疑我究竟該不該來上海,要不要趁著現(xiàn)在回東北找工作!”
“靠!哥,你別嚇我!”他那邊一聽聲音一下子變了。
“你小子緊張什么?”
“你這個都要打道回府了我能不緊張呢,說不定咱這次就成了永別了!你要回去了,你的女神怎么辦?”
“你小子嘴里能不能說點好的!”
“可是不就是這樣么?我說的就是實話啊!你自己仔細想想!你這剛和白靈關(guān)系好點,馬上下一步了你一下子回去了,基本上就沒有下文了,然后你這個薄情寡義的主,回去再遇到個美女,說不定就把我這個兄弟給忘了,慢慢時間淡了,關(guān)系遠了,不就、、、、、、”
“貌似是這么個道理,這次你說的挺對的!”
“額,反正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要想清楚!”
“嗯!不過我其實對在上海的生活還是蠻期待,就算回去也不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還沒有領(lǐng)略到它的魅力,現(xiàn)在退縮更像是打退堂鼓,有點不爺們了!”
“你還知道自己是爺們啊!”
“靠,什么意思!”
“一個大老爺們成天猶猶豫豫想這個向那個的有意思?”
“有意思!你今兒怎么了?”海子的狀態(tài)有點不對啊,我不禁問道.
“沒怎么!還有事沒事,沒事我掛了啊!”海子有些不耐煩道。
“切,沒了!”
我這邊剛說完,海子那邊就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