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淳和二蛋這兩天實在是提著心吊著膽,如驚弓之鳥。他倆早在廟門被毀時已經驚醒,看到老和尚一指殺掉兩位追殺而來的高手,還將來一塵重傷逼退,大淳拉著二蛋奔至院中。
“謝謝大師!”大淳和二蛋跪在地上,聲音中帶著濃濃的真摯情意。
“老衲可受不起兩位俊杰一拜,快請起。”
無難面含微笑,將他們托起。
“大師,您為何出手相救?”
大淳愧疚之余,還懷著深深懼意。
看到剛才來一塵這位生平僅見高手,卻抵擋不住人家輕輕一指,大淳實在是有些后怕。若是明日清晨貿然出手,他絕對不比地上倆人死的慢。
來一塵是何境界,大淳心里大概有個衡量。七境高手花云飛一招受到重傷,敬若天神的鄂師傅都敗下陣來,可見這位大統(tǒng)領的強悍的身手。
就連這樣的高手,竟然擋不住老和尚遙遙一指?
大淳冷汗直流。
無難老和尚指了指二蛋,輕笑道:“佛門講究因果,這位小施主前些時日助老衲贏取《阿含經》,昨夜又傳授老衲烹飪妙法,這是因。看到你們二人遇難,老衲出手相救,這是果。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三世因果,循環(huán)不失。蕓蕓眾生,頭上懸掛神靈,一切也皆有因果?!?p> “還是要在此多謝大師,大淳和二蛋日后定然不會忘記您施手之恩。”大淳抱拳誠懇說道。
“中了我的輪回指后,不能再妄自調動內力,來一塵是貪生怕死之輩,肯定先回去養(yǎng)傷,兩位小施主可以安心逃命去?!?p> “大淳先行告辭了?!?p> “去吧,你二人福緣厚重,都不是短命之人,路上小心即可?!睙o難撫須笑道。
大淳和二蛋再度道謝后,走出院門。
“師兄,這算是因果嗎?”無劫望著他倆背影問道。
“當然是因果,但是已有三世?;沂┒髟谇埃痖T報果在后,只不過這份情誼太大,只能說還了一分,還尚余九分……無劫啊,以后師兄還不起的,就由你去償還了。”無難拍著小和尚肩部凝重說道。
“哦……”
小和尚對于此番話不太理解其中含義,但既然是師兄交待,他也就放在心頭。那位沒見過幾次面的師傅已經圓寂,都是師兄陪伴他長大。都說長兄如父,這位師兄對他而言,扮演師傅的角色,要多過師兄。
看到消失在夜色中的二人,老和尚本來灰暗的眼神變得炯炯發(fā)亮,贊嘆道:“一龍一虎,羽翼漸豐,我倒要看看齊云山那位明月大真人如何降龍伏虎!沉寂多年的天下,可要比以前有意思吶。無劫,這個江湖用不了多久,就由你們年輕一輩來扛起了?!?p> “師兄,江湖中要打打殺殺嗎?”小和尚望著地上兩具尸體,有些害怕。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師兄出手殺人,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小家伙還沒緩過神來。
“你不殺他,他就要殺你,這是江湖中殘酷的一面,也是必須要面對的事實。以后你行走在江湖中,可以不殺生,但不能不打架。誰要是來找你的麻煩,若是不想傷他性命,就打斷他的手腳,讓他以后也不能對你構成任何威脅?!崩虾蜕兄肋@位師弟懷有大慈大悲的佛心,殺人對于他來說,實在是比成佛更難,只能苦口婆心,灌輸他一些間接斬草除根的道理。
“可是我不會打架啊……”小和尚苦著臉道。
“你怎么不會打架?只是你沒和人打過架而已。山中的那些豺狼虎豹,被打的不都是一見你就夾著尾巴就跑?”老和尚嘿嘿笑道。
“可那些是畜生啊,又不是人……”小和尚習慣性的撓了撓頭。
“有的人,還不如畜生?!崩虾蜕袊@了口氣。
“那江湖中有女人嗎?”這是小和尚最為關心的問題,怯怯懦懦問道。
“哈哈……”老和尚開懷大笑,“不止有女人,還有很多漂亮的女人?!?p> “那我可不敢進入什么江湖……”小和尚縮了縮脖子,顯然是對這陌生的江湖有些恐懼。
老和尚撫摸著小和尚的光頭,滿臉慈祥,“傻孩子,你已經身在江湖。”
小和尚想起那些“可怕”的女人,欲哭無淚?!?p> ……
……
半月后。
綿延的山脈逐漸出現生機盎然的青綠色。
大淳和二蛋向在山中狩獵的村民打聽,才知道已經踏入西風國土境內。
大淳懸著已久的心稍微放下一些。
雖然十幾天中沒有再遇到過追殺他們的黑衣人,但是鄂師傅的下落卻讓他擔憂至極,兩人的神色中都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反而是滿臉哀容。
長途跋涉使得他們衣衫襤褸,再加上只是吃些山中野果和深埋在心中的憂愁,讓兩位少年憔悴不堪,臉頰也都逐漸消瘦下來。
來到一條清澈的小溪旁,二蛋大口灌了一通冰冷的溪水,坐在那里問道:“哥,師傅什么時候能追上咱們?”
這已經是他十幾天來幾百次提起的問題。
大淳坐在他的身旁,深吸一口氣,“快了吧?!?p> “我怕師傅找不到咱們……”二蛋下巴頂在膝蓋上,望著身后狹長的小路。
“怎么會。師傅那么厲害,你以前在山里藏那么深,不都是被鄂師傅揪了出來?!贝蟠景参克f道。
可不是嘛,以前淘氣的時候,經常藏在山中密林處和師傅躲貓貓,不過即使是藏的很隱蔽,每一次都被鄂師傅像抓小雞似的拎出來。
想起以前的劣跡,二蛋心頭泛起酸楚。
忽然!
他蒼白的臉上陡然轉為通紅!
身體躺倒在地上,因痛苦蜷縮在一起,如同煮熟的大蝦!
那個怪病又犯了!
這是大淳的第一反應。
好在旁邊有條流淌著冰涼山泉的小溪。
大淳將二蛋整個身體浸泡在小溪中,只將頭部露在外面,等到他臉色由通紅轉為蒼白,才將他從水中撈出。
二蛋濕漉漉的頭發(fā)貼在臉上,急促地大口呼吸,等到一炷香的時間才能勉強開口說話,“哥……我沒事……”
大淳也遇到過他幾次犯過病,每次都是泡在冰冷的水中,才能讓他恢復如常。但不知道病癥在哪里,不知從何下手醫(yī)治。
無奈之中,將二蛋背起,翻過一座山,看見了一處建造在山頭的零星建筑。
“大淳哥……那里有個寨子?!倍耙呀浬晕⒕忂^一些勁,望向這些高大的粗木圍欄,驚喜說道。
前幾日時,他倆逃亡中就遇到的一個寨子,受到了那些熱情好客的村民盛情款待,讓二蛋對這些常年棲身于林木保護之中的人,產生不少好感??吹窖矍坝钟刑幧秸?,二蛋欣喜異常。
不過這寨子似乎透著一股子詭異。
寨口放著兩座高塔,上面人影晃動,似乎是在瞭望警戒。道路上也是放著拒馬、粗大的木墩等一些阻攔物,看上去和前幾日的寨子有些不大一樣。
大淳望著不同尋常的寨子,本來想繞道而行,可是身后孱弱的弟弟需要休息和補充體力,而自己也是疲憊不堪,去狩獵時根本沒有精力照顧他。
斟酌一番,大淳只能硬著頭皮上前,走到寨門口,大聲喊道:“有人嗎?能讓我們休息下,給些吃的嗎?”
不多時。
寨門打開,依次走出幾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光頭,身材魁梧,臉上傷痕遍布,手中拎著把鬼頭大刀,走到兩位少年身前,摸了摸光頭,嘴一張露出口黃牙,轉身笑道:“兄弟們,見他娘鬼了。第一次見到來山賊家里要飯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