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黃昏,昏黃的落日余暉映照在莊嚴的乾曦宮中,而此刻祁淵與青韶正相對而立,一個正想著如何和對方挑明自己的心思,另一個則是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么。
“陪朕一起用晚膳吧。”祁淵突然開口道。
青韶愣了一下然后詫異地抬起頭。
這,皇上是不是用錯詞了,怎么也該是伺候他用膳吧,怎么還能用“陪”這樣的字眼呢,她只是區(qū)區(qū)一個宮女而已。
但是祁淵卻的確沒有用錯詞,當常德在皇上的吩咐下擺上了兩份碗筷的時候,常德也是大吃了一驚?;噬嫌泻艽蟮臐嶑?,這件事情高位上的娘娘們都是知道的,除了郭太后以外,皇上從來不和任何一位娘娘同桌而食,哪怕是皇后,或者是后宮人眼里極為受寵的淑妃,誰也不曾和皇上同桌而食。
所以當祁淵吩咐常德擺上兩副碗筷的時候,常德就有種奇妙的感覺。
這個宮女,可能真的要在后宮掀起一片天了。
“都下去吧?!逼顪Y吩咐道。
常德恭敬地帶著人離開了乾曦宮。
桌子上已經(jīng)擺放好了七八道菜。祁淵并不像是以往的皇帝一般喜好鋪張,他一頓膳食至多有十道菜,祁淵深深了解老百姓的苦難,所以浪費這樣的事情他不想做,而且七八道菜其實已經(jīng)足夠吃了,何必上一些根本一筷子動都不動就撤下去的菜呢。
“坐吧?!逼顪Y輕聲說道。
但是青韶怎么可能真的那么自如地能夠坐下來和皇上同食呢,所以她只是站在那里,無措地連手腳都不知道應該往哪里放了。
祁淵看著青韶這個局促不安的樣子不自覺地笑了一下,然后直接伸出手將青韶拉到了椅子上,然后按住她的肩膀不許她站起來。
“陪朕吃完這頓飯,否則朕便要治你的罪了?!逼顪Y強勢地說道。
祁淵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青韶當然不敢不從,只能有些顫抖地拿起了筷子,但是也許是這白玉制成的筷子太滑了,也許是太緊張了,青韶夾了幾次菜居然都沒有夾住,就算夾住地也都掉了下去。
青韶窘迫地臉都紅了,急忙就想要跪下來。
可是祁淵看著青韶這個樣子卻覺得格外可愛,示意青韶回到椅子上,然后親自舉起了筷子,但是——
“你愛吃什么?”祁淵突然自己根本不知道面前的青韶喜歡什么。
青韶怎么敢讓皇上給她夾菜呢,急忙擺手:“不用麻煩皇上的,奴婢……”
但是祁淵卻不聽青韶的話,一心就想要知道青韶愛吃什么。
青韶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低聲開口,聲音小的幾乎都讓人聽不到:“……素三鮮……”
祁淵聽到了青韶的話,但是卻不禁愣了一下。
素三鮮其實只是名字聽著還不錯,但是味道和其他的菜比起來實在一般,因為它的原料用的是三種素菜,筍尖,菌絲,和草菇,所以相比其他菜的鮮美它就少了那么幾分味道,在后宮中這道菜可是十分不受推崇的。
不過祁淵是喜歡這道菜的,所以每次膳食常德都會刻意吩咐御膳房莫要忘了。
祁淵看了青韶一眼,沒想到青韶竟也喜歡素菜。
但是祁淵覺得自己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心曠神怡地給青韶夾了兩筷子素三鮮,然后又給她夾了些別的。
但是青韶只是拘謹?shù)匦】诔灾诨噬系拿媲俺燥埌?,她怎么可能自在呢?p> 兒祁淵覺得女子大約多是喜歡甜味的膳食,但是和祁淵的口味實在不合,所以現(xiàn)在這些菜祁淵突然看著一點兒都不滿意。
這個常德也是真的沒有眼力,都知道他要和青韶一起用膳,怎么準備的膳食一點兒都不周全。
好吧,我們的皇帝陛下完全忽略了,這膳食明明是之前就已經(jīng)備好的,即使常德再能干,也預料不到皇上會突然和一個宮女一起用膳啊。
“……若是不喜歡,朕再讓御膳房準備別的過來?!逼顪Y開口說道,看青韶好像吃不下什么東西的樣子,祁淵覺得應該再讓御膳房準備些別的吃食。
青韶聽到祁淵的話簡直是嚇了一跳,她就是個宮女,哪有讓御膳房再特地準備的道理啊,連忙擺手道:“多謝皇上,不用了,奴婢很喜歡……”
青韶真的覺得自己簡直是要瘋了,因為她根本不知道皇上這是準備干什么,她不過就是一個宮女而已,皇上怎么還要顧及她喜歡喜歡,合不合胃口呢……青韶突然就有些害怕,她怕皇上是不是真的想要……
青韶曾經(jīng)想過如果真的要……那么她就必須要在這后宮中得到一席之地,而且必須是有一定權勢的,那么成為皇上的女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卻突然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做到……
青韶恐懼自己要成為后宮絕望孤獨的女人。
這么想著的青韶一下子就慌亂起來,竟然打翻了放在手邊祁淵特地讓人準備的銀耳燕窩粥。
雖然這粥端過來已經(jīng)有段時間了,但是因為用的杯盞是用特殊工藝制成的,所以現(xiàn)在這碗粥的溫度還是非常地高,打翻到了青韶的腿上,讓她不自覺的驚呼了一聲。
整碗粥都打翻在青韶的腿上。
祁淵也是嚇了一跳,連忙走到青韶身邊,然后將她抱到到了椅子上。
“怎么這么不小心……”祁淵緊緊地皺著眉頭。
青韶痛的整張臉都皺結起來了,額頭上還隱隱有冷汗滴下來。
祁淵連忙喊了常德進來,常德看到這幅景象也愣了然后就聽到皇上吩咐他馬上宣御醫(yī)過來。
“不……不要宣御醫(yī)……”青韶連忙說道,她的臉色因為疼都發(fā)白了,看著讓人十分心疼。
祁淵現(xiàn)在就心疼得很,但是他知道青韶為什么不愿意讓他宣御醫(yī),無非就是怕這件事情被更多人知道而已。
但是,祁淵看著青韶疼的已經(jīng)快說不出話的樣子,他卻已經(jīng)不在乎這個了。
可是青韶拉著他的衣袖,那眼神里面的祈求卻讓祁淵不能不顧。
罷了。
祁淵嘆了一口氣,只得吩咐常德去取燙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