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佛號聲已經(jīng)漸漸遠去,原本秩序井然的人群開始漸漸變得喧鬧起來,人們的臉上都還掛著笑意,一個個的眼神卻很茫然。
白虎門前數(shù)千群眾密密麻麻站在一塊,一齊露出雙眼白多黑少的迷茫表情,還有一兩個嗓子里發(fā)出無意識的呼聲。
這是一個何其壯觀何其驚悚的畫面。
給白虎門的守城將士們嚇得夠嗆。
人群正迷茫著呢,地震的感覺轟隆隆地傳來,頓時一個個都瞬間從迷茫的狀態(tài)醒了過來,有作抱頭鼠竄狀的(只能作出抱頭鼠竄狀,因為實在太過擁擠,躥都躥不起來了),有哭爹喊娘的,還有大喊找孩子的。
“救命啊,地震啦?。~”
“哎呀媽呀~~咋還地震了~長安天氣預(yù)報沒說啊~”
“狗剩~,狗剩~你去哪兒了?”
場面混亂,亂成了一鍋粥,這白虎門的守城將士一開始還打算維持秩序,后來干脆放棄了,破罐子破摔地任由人群紛亂。
“唉,還管嗎?”
“不管了,這么多人,就咱們幾個人都不夠塞牙縫的,咱們守好城門就可以了?!?p> “他們亂什么呀?”
“不知道,好像是說地震了?”
“這個聲兒……我聽著不像是地震,而且還特別耳熟?!?p> “唉,還用問嗎?這個聲兒全長安也沒幾個人能弄得出來,哥們兒我前兩天在朱雀門值班,這個動靜嘛,除了蕭融那個魔頭還能有誰。”
“嘿,你看那邊,蕭融來了。”
“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你看他怎么收場。”
這時一個校尉從邊上走了過來,厲聲喝道:“都給我住口!”
遠處轟鳴聲的余音還未絕,大地的震動卻停了下來,一個一身黑衣的魁梧漢子站在了人群前,面對面前這密密麻麻把城門口堵了個水泄不通的人群,為難地撓了撓頭。
“他娘的,一會兒沒見怎么變這么多了,這些人都在干什么玩意呢。”
蕭融瞇起眼估計了一下城門樓離這兒的距離,沮喪地嘆了口氣,一臉愁容道:“他娘的,這也跳不過去啊。”
正在這時,人群在極度擁擠之下開始向蕭融這邊疏散,擠得太久也會難受,人群都自發(fā)地向蕭融的方向涌來。
一開始是幾個人,后來干脆是黑壓壓的一大片,一開始是小碎步挪著,后來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干脆放開了跑了起來。
萬人奔騰,塵土飛揚。
人在這種莫名其妙的處境中,潛力總是無限的,沒多久,黑壓壓的人潮已經(jīng)涌到了蕭融的面前。
人群最前面那幾人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以及雙手護在身前可腳卻停不下來的窘迫樣子已經(jīng)清晰可見。
雖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狀況,蕭融只是冷冷地一皺眉,便像一支離弦的箭一般,狠狠地向身后射了出去,這一射便是十五丈的距離。
蕭融才剛剛站定,人群也絲毫不慢,離蕭融竟只剩不到十丈,這對沒有功力的百姓來說,是奇跡一樣的速度。
只是人群中已經(jīng)傳出了痛苦的呼喊,有人跑得快,有人跑得慢,萬一前面的人跑的比后面的人慢,自然會有人被撞倒,被踩踏。
此時,面對這滾滾如長江大潮一般的人群,蕭融沒有再后退。
剛才的后退是迫于無奈,對于戰(zhàn)神來說,這世上絕對沒有一退再退。
只是話雖如此,對蕭融來說這些人雖然毫無威脅,可要想憑借身體硬擋下這數(shù)千人的大潮,卻也是力所不能及的。
只見他,收腹,屈膝,扎馬,氣沉丹田,緩緩地吐氣開聲:
“停!”
說來也奇怪,一個洪亮有力的停字出口,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即便原先跑得再快,這時也都生生止住了腳步,自然有人因為止不住去勢摔倒,所幸身后的人也不會因此踏過。
因為身后的人也都摔倒了。
這一聲停,就像是一把從空中揮過的鐵錘,整個白虎門口的這一片大街上,竟連個站著的都沒有了。
數(shù)千人,因為這一個停字,生生盡數(shù)摔倒,數(shù)千人,再無一人向前。
蕭融松了口氣伸手揪起一個在面前喘氣打滾的大漢,惡狠狠道:“你們剛才跑什么?”
大漢懸在半空喘著粗氣,一臉懵逼道:“???我也不知道,不是說地震了嗎?誒,怎么又不震了?”
蕭融莫名其妙道:“地震?哪里來的地震?”
大漢撓頭道:“不知道啊,剛才地面還一直轟隆隆的,一陣一陣的,也不知誰喊了一句地震了,我們就都開始跑起來了。”
蕭融表情一窒,把大漢輕輕放到了地上,這大漢也是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哪見過這么兇神惡煞的,此時得空落地,連忙手腳并用地爬了開去。
白虎門的一眾守城將士們從剛才百姓開始集體狂奔的時候就早沒了看戲的心情,后來蕭融一記獅子吼止住了百姓的奔逃之勢,將士們便留下兩個站崗的,其余人紛紛下了城門樓向這邊趕來。
到了近前,哪里還有人有戲謔的心思,一個個的臉上都寫滿了敬服,原本抱著看笑話的心情說要看蕭融如何收場的那個兵士,此時臉上的敬意最是虔誠。
軍人敬佩強者,這是天性。
領(lǐng)頭那名校尉恭恭敬敬地抱拳道:“蕭將軍。”
蕭融點了點頭,正要說些什么,突然面色一變,失聲問道:“你剛才叫我什么?”
那校尉愣了愣,釋然道:“哦,現(xiàn)在該叫戰(zhàn)神大人了?!?p> 蕭融呆呆道:“我不記得曾在軍中見過你,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身份?”
校尉低頭恭敬道:“將軍或許不記得了,屬下當年在猛虎軍當過一個營前小卒,當年我們?nèi)嗽谕回时灰蝗f突厥人困了五天四夜,是將軍率領(lǐng)怒獅軍的五百人從突厥人后方殺出,宛若天兵,如今再見,將軍風采依舊?!?p> 蕭融的目光流露出了追憶的神色:“沒想到那件事情還有人記得?!?p> 校尉道:“將軍說笑了,不過才十年前的事情,雖然朝廷不公,可當年那一戰(zhàn)活下來的弟兄,誰能忘記那五百怒獅勇士?”
蕭融嘆氣道:“不關(guān)朝廷的事,這事你以后輕易也別再提了?!?p> 校尉雖然面有不甘,依舊恭敬地抱拳道:“是,將軍?!?p> 這時邊上的一干兵士早已聽傻了,眼前的蕭融,竟然當真打過仗。
五百人打一萬突厥人,不論勝負如何,戰(zhàn)神,已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