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桐不是御前宮女,她除了侍奉湯藥之外,大多時間還都在自己的營帳里。她和另外一名不認識的宮女芍藥住在同一個營帳里,幾日相處下來,便覺得她人不錯。
營帳外的斜暉脈脈,夕陽似乎已經(jīng)染紅了半邊天,如同華麗的織錦,綴在天邊。紅色的光照進了營帳,整個營帳紅彤彤的如同火球一般,夾帶著深深的暖意。
光線漸漸暗淡了下來,四周是無盡的蒼茫,沉沉的暮色掩映在營帳中。
這會兒芍藥不知道去哪里,她獨自一人在營帳里發(fā)呆。有個太監(jiān)進來通傳,南宮宸在帳外等她。
想起那日李太醫(yī)瞧自己的眼神,她就知道他的暗示。她正猶豫不定的時候,他竟然走了進來。
營帳的布門一開,外面的風隨著他卷了進來,全數(shù)撲在她的身上。她的嘴唇翕動,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那件碧湖水色羅裙也隨風飛揚。
她不由地緊張了起來,“你不能進來?!?p>那太監(jiān)見是如此,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我就想找你去騎馬,就那么難嗎?”
這幾日,他想她想得快要發(fā)瘋,可是她卻處處避而不見。他想見她,不然何苦連行獵也要去請旨。好幾次他派人過來,都讓她給回絕了。
她明明有意,可為何退縮。那日父皇提起賜婚之事,定讓她心里難受。他清楚自己遲早要面對,但他總有自己的抉擇,到時候再據(jù)理力爭,想來父皇也不會拿他怎么樣。如今尚未成定局,何苦說出來徒增她的煩惱。
“出去說?!?p>皇子進入宮婢的營帳不合禮數(shù),萬一讓別人大做文章就惹禍上身了。
“去騎馬。”
站在營帳外,他注視著她,深深地皺著眉頭,像極了一個孩子。
她抬頭望了一眼天上,搖了搖頭,“月色雖好,但我有些疲乏?!?p>最近幾日侍奉皇帝,多花費了一番功夫,的確是累了。
可在南宮宸眼底,這根本就是搪塞的言語。他將原本蹙著的眉頭蹙得更緊,眼底卻突然生出一種絕望。他的傾慕對她造成了負擔,原本以為這些日子她能懂,如今他的一番癡心也枉費,只有付諸東流。
見他眼底的神色,早已觸動她心里柔軟的地方,他待自己是那樣情深意重,她又怎么忍心去傷害他。她盡管擔心,盡管畏懼,但她此刻卻不想讓他難過。
“你的傷還沒痊愈,過幾日再騎也不遲?!?p>她凝視著他,眼底是一片柔情,而這樣的神色早已讓他盡收眼底,她不由地臉龐下一陣通紅。
原來之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都是借口,她其實是擔心自己身體。他們第一次跑馬的時候,雖然當時沒有什么癥狀,可他隔天一起來,整條左臂都不能動彈。
她大概是想到此處,擔心他又和上次一樣,所以才千方百計地推脫??墒撬堑冒炎约旱年P(guān)懷遮遮掩掩,看她說出真話時窘迫的樣子,不由地好笑。
緊蹙的眉頭漸漸舒緩了過來,唇邊漾開了笑容,“那好,不可食言?!?p>“絕不食言。”
看他真像孩子一般容易哄,倒讓她心里有股甜甜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輕輕柔柔的。
“那萬一食言了呢?”
他還得寸進尺了,她不滿地盯著他,他朝她的鼻尖輕輕一刮,那力道極輕,但那眼神卻極盡寵溺。
沒料到他還有這一手,她突然間羞得滿臉通紅,拔腿就跑回了營帳中。她坐在炕上,一顆心還一直砰砰地跳個不停。
營帳外那個影子,又站了一會兒,才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