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是說:“我自有分寸,你們也知道后宮不太太平,我是想這樣安全點,是不是啊?”
“娘娘說的及是,請娘娘放心,臣等絕不會泄漏一字半句?!碧t(yī)紛紛向我保證,還給我建議,“娘娘可以吩咐小玄子偷偷來抓安胎藥,臣等會盡所能幫助娘娘去了那股安胎藥味,保證不會讓人知道,對腹中嬰孩也不會有半點損傷?!?p> “好,很好。”我滿意地點點頭,賞了些金銀珠寶就屏退了他們。
春玉替我端了盆水進來,笑瞇瞇地看著我:“這下好了,娘娘總算有張王牌了,這下后宮可熱鬧了。”
“我讓太醫(yī)不要說出去。”我起床,擦臉,“連皇上都不能說?!?p> “???”春玉跟著我轉過身,問,“那,娘娘,那您不是少了張最要緊的王牌嗎?如果有人想害您,不是連肚腹中的小阿哥也給害了嗎?”
“你以為!”我坐下,道,“我告訴他們了,就沒有人會害我嗎?說不定,我這么一說,就連原本不想害我的人都會想著怎么害死我了。”
春玉沉默了。后宮的可怕之處就在于那些后宮女人“別人的孩子是絆腳石必須除掉”的念頭,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行為。
“唉,孩子真是個累贅,以后我不但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這個脆弱的小生命,這條路越來越不好走了。”我暗暗在心底嘆氣,手卻不自覺地又撫上了小腹。
“娘娘,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去為您準備些吃的,您吃完了就歇下吧?!贝河裾f著退下。
我順著她的話透過窗看看天,天色漸漸暗淡下來。
那個月姐失去了消息,好像從沒有露過面,我試圖查過她的身份,但白紙一張,似乎這個人從來沒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以前不過是我的白日夢一場。如果我不看到宮墨瑾這個人,我真的這么以為。
我一個人走在去御花園的路上。
半道看到賢妃,她沒有注意到我,和幾個小丫頭坐在樹下,背對著我,正唱著曲兒。我可以想象,她此刻臉上一定很平靜,她的心里充滿了暖意和母愛。但是,我憂傷地想,如果這個孩子降世,她還能這樣的與世無爭嗎?還能心中充滿著母愛,沒有一絲利用孩子的念頭嗎?
那幾個丫頭看到了我,有些驚慌地想請安,我馬上豎起食指在嘴邊噓了噓,示意她們不要打擾她。我微笑著離開。
一路上又斷斷續(xù)續(xù)地碰到了些“老朋友”,帶著怨念心不甘情不愿地向我請安,我也沒怎么所謂,甚至目不斜視地走開,既沒有回應她的意思,也沒有讓她起身的意思。
上官婉兒偶爾也會進宮來陪我,時間不長,講些無聊的話題,每每聽得我哈欠連天,她卻講得津津有味,興致盎然,我也就沒好意思打斷她,強忍著睡意聽她講,直到肚子里的寶寶抗議,我才推說身體不適想清靜一下。她才會意識到自己有多會講話,吐吐舌頭告辭。但我知道,她沒有回府,而是去找了瑾屏。兩個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野丫頭,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玩的熱乎。
秦跡棠也時常借口跑來和我聊聊天,弄得蘇嫆每回看到我都是幽怨不滿的嘴臉,嘴上不好說什么,眼睛里卻苦苦的。搞得我看到她也跟著難過,精神恍惚的差點想以死謝罪,唉。
一切都像表面上那樣祥和。只有我知道,這祥和的假象下是怎樣恐怖的真相。李世民開始無緣無故地流鼻血。有一次,我們在太和殿長廊散步談話,說著說著李世民的臉色忽然一白,身子晃了晃,眼睛有一瞬間的迷離。這時也不顧什么形象禮儀了,我忙扶他在石階上坐下,他擺擺手說沒事,接著鼻子一癢,他伸手一抹,一道鼻血隨之淌下。
不止這一次,聽說他政務忙的連飯都顧不上吃,我便燉了幾個小補品端過去親自督促他吃完。還沒吃上幾口,他就說難過,不想吃了。我不依,一定要他吃光。爭執(zhí)了會兒,他又臉色一白,身子也開始晃動,眼睛茫然地沒有焦距,但很快恢復正常,只是,又開始流鼻血。他還笑著說:“你看,我都快被補得腦溢血了,你還讓我補么?”
我心里酸酸的,突然安靜下來,定定地看著他的臉。
他不自在地摸摸臉,隨后扯動嘴角傻傻地笑了笑,說:“我很滑稽?”他指指鼻子上插著的兩塊黃布。
我說:“沒有啊,一點也不滑稽……李世民,如果……”我一下子忘記該怎么說我想表達的意思,就愣在那兒。
“什么?”他用眼神鼓勵我繼續(xù)說下去。
“如果……”我垂下頭,沒有看他,視線一片模糊,“如果沒有我,你會不會過的更好?會不會很多事情就會很容易解決?”
“你覺得,如果沒有你,許許多多哪怕與你無關的事情都不會發(fā)生?”李世民想忍住笑,但沒忍住,很不給我面子地停下手中的活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呀,別傻了,也別把自己看的太偉大了,雖然你真的很了不起,不過你只是一個人間女子,又怎么改變得了命運呢?”他看我沒反應,推測道,“你是不是很久沒有出去透氣,又開始發(fā)瘋了?要不要我找個人暗殺你讓你消磨消磨時間?”
“嗯哼呵……”我本來想哭的,被他這樣一逗,居然笑開了懷。
“所以嘛,你看你這么開心,還有什么想不通的呢?”李世民見我笑了,又開始忙起他手中的政務來。
“我笑,是因為你講的話好笑,不是因為我開心。李世民,你體內的‘休命草’已經慢慢發(fā)作了,流鼻血只是開始,你還要經歷更多的痛苦,我卻沒辦法找到解藥,你要我怎么開心?”我望著他的身影,悲苦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