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交？”御公公誠惶誠恐地跪下，“不敢不敢，就是借奴才一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和娘娘并稱故交啊。”
“御公公，開了玩笑便罷，干嘛那么認真呢？”我打著哈哈。
“娘娘，您真的折殺奴才了?！庇逕o淚，與一干御廚跪在地上不敢稍動，“娘娘，您怎么……奴才年事已高，可經(jīng)不起娘娘這翻折騰?！?p> “李世……”猛然想起皇帝的名諱不可隨口亂叫，連忙改口，“皇上在嗎？”
“在娘娘的武德殿呢，這不，吩咐奴才們將晚膳送去，只是……”他定定地看著地上的殘渣剩湯。
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放下釋杰，彌補性地說：“這晚膳我來負責吧?！闭f罷，披起圍裙。
御公公連忙站起身，上前來阻止我：“娘娘，使不得使不得，怎能讓娘娘親自動手呢？奴才等擔當不起。”
“沒什么！”我推開他，兀自動手，“你家皇帝偏喜歡我這手藝。”那四年里，李世民可沒少吃我做的菜。
“這……”御公公為難地看著我，倒也沒再阻止我。
撥撥弄弄了半天，總算整出了一桌菜，才想著端出去，御公公就抓了我的手，道：“讓奴才們來吧，娘娘，歇歇。”
“哦。”我應(yīng)著把菜給他，用衣袖擦了擦汗水。
眼瞅著御廚將一盤又一盤精致的菜肴端出去，御公公欠身問道：“娘娘，您要隨奴才一道回武德殿嗎？”
“也好。”我聞聞身上的汗氣，點點頭。
“娘，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去住又大又漂亮的房子?！?p> “就在這里面嗎？”
“是啊。”
“真的好大哦，還有花，好漂亮啊。”
“等娘帶你去見個人后，就陪你去玩，好不好？”
“好。要見什么人？”
“見了自然就知道了。”
“你是說這是你認的？”李世民指著釋杰，臉色難看地問。
“對啊?！蔽也唤獾乜粗顷幊翗印ａ尳車樀枚愕轿疑砗?。
“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怎么能隨便認兒子？”李世民指責道。
我頓覺好笑，道：“這跟我的身份有什么關(guān)系？我喜歡釋杰，我喜歡當他的娘，這也不可以嗎？”
“你！”李世民氣極，反倒心平氣和地說道，“你是皇后，貴為一國之母，怎么能隨便認子？就算你要認義子，也該是朝廷命官的公子啊，怎么能……”
“迂腐?！蔽衣N起下巴哼哼。
“這不是迂腐，這是規(guī)矩，這是身為皇室中人的尊嚴?！?p> “尊嚴？”我逼近他，“何謂尊嚴？何謂皇室尊嚴？君王的皇室尊嚴重要還是黎民百姓重要？釋杰的奶奶，那一個村子里的人，都是因為我而死，我只是為了彌補我的過失，這叫罔顧尊嚴嗎？李世民，我一直以為你不是那種只重表面的人，沒想到，你還是讓我失望了?！?p> “我……”李世民啞口無言。
“身為君王，如果只是看重表面的虛榮，而把百姓放在了后面，甚至對他們產(chǎn)生嫌棄的心理，你覺得江山社稷保的長嗎？”我道。
李世民慚愧地道：“你說的對，百姓就如同這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不該有這種想法的，媚娘，總覺得，你比我更適合做這個皇帝。我看，大概是這幾天擔心你擔心過頭，出現(xiàn)幻覺了吧?！彼v地笑笑。
我有些哀傷，怎么會是幻覺？總有一天，李家的江山都會到我手里，不知道在那之前，我們還要經(jīng)歷多少痛苦。
“好了?！崩钍烂窆首鬏p快地說，“不說了，吃飯吧，這可是媚娘你親自煮的，朕得好好嘗嘗，還蠻懷念的啊?！?p> “小杰，來?！蔽艺泻翎尳?。
釋杰挪了挪步伐，依舊沒動。
“怎么了？”我擔心地問，釋杰喜歡吃，沒道理看著一桌佳肴不動啊。
“娘，你到底是什么人？”釋杰看看我，又看看李世民，問。
“我……”我難以啟口，皇后，多么榮耀的光環(huán)，可是，我卻不希望釋杰的視線里沾染了皇宮腐敗危險的氣息。
“小子，站在你面前的是大唐的皇帝和皇后，還不快快行禮。”李世民擺起面孔，嚴肅地道。
“皇上？皇后？”釋杰愣愣地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輕輕應(yīng)了一聲：“嗯?！?p> “所以，我的奶奶，我的好朋友，我的叔叔嬸嬸才會死，是因為你是皇后，有人看不得你，要追殺你？”
這一番話從一個孩子口中說出來委實不可思議。
“奶奶說過，豪門深似海，皇宮囚似籠，從我懂事起她就教導我遠離官場朝廷，我竟然認了皇后做母親?！贬尳茑Z。
“小杰，奶奶跟你說的不全是事實?！辈恢醯?，像是害怕釋杰會不顧一切離去，我居然“推銷”起了其實我視如毒蝎的皇宮生活，“你看，在皇宮里，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在外面流落，風餐露宿，吃了這頓沒下頓，還要被人欺負，在皇宮，沒有人敢欺負你，還有人伺候你，比外面好多了。小杰，娘會保護你的，會一直保護你的，不會有人來傷害你，不要離開，好不好？”我急切地懇求他，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干了一樣。
“釋杰是嗎？”李世民彎下身扶住釋杰的肩膀，道，“不要離開媚娘，她需要你，只要你一直在媚娘身邊，我可以答應(yīng)你，讓你從今以后冠上李姓，不會受人欺負，以后你就是大唐的王子阿哥，朕和皇后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