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離開,掩上門,我向啊瑾住的地方走去。
深院里一片漆黑,腳踩在落葉上發(fā)出的沙沙聲詭異而空靈。我換下了錦衣貂裘,摘下了寶飾金釵,一身黑色緊身裙,臉遮黑紗,輕盈地掠過枝杈,攀上啊瑾所居之地的房檐,一個彈跳,穩(wěn)穩(wěn)落在窗前,剛想上前,聽到吱嘎一聲,我立刻閃身,躲過了來人的視線。
這是個偏僻的小院落,來人進了院子,直奔啊瑾的房間,夜無月星,看不清來者的面貌,所以不知道是什么人,腳尖一個點地,我悄悄潛到了門邊,細聽。
“怎么說?”屋里沒有點燈,傳出低沉的男中音。
“看來李世民是真的身中‘休命草’劇毒?!闭f這話的是啊瑾。
“武媚娘那個女人可真是料事如神!”說這話的卻是一個陌生女子清脆的聲音,“我率眾姐妹上前攔截的時候車里果然只是一車麥糊糖,看來月姐說的不錯,她的確是塊討厭的絆腳石?!?p> “這塊絆腳石可厲害著呢,小桃,一個女人聰明到這樣可怕的地步,還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忘了嗎?白月兒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p> 白月兒?難道是葉蓉芊的余黨?我心一冷,暗想。
“哼?!蹦桥永湫?,“她是活該,妄想攀上枝頭變作鳳凰,誰曾想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想來那武媚娘也是個重情女子,若是我,早一刀結果了她了。”
“你錯了,武媚娘之所以不殺白月兒還放了她,只是因為白月兒不過是葉蓉芊身邊的一條狗,還被人陷害,她只是對另一個女人悲哀的救贖罷了?!卑¤f。
“反正,她就是感情用事。哎,我說,你幫武媚娘講盡好話,該不會是真的愛上她了吧?啊瑾,你可是月姐看上的人,小心變成第二個白月兒。”那女子促狹地說道,“那時我們可救不了你了。”
真的是啊瑾?我失神落魄地想,不小心退了一步,碰翻了花盆,一聲“嘭咧”的碎聲后,屋里沖出了三個人,到院子中央,仿佛是受過特訓的人,三人并沒有發(fā)出聲響,而是謹慎地四處查看。我伏在屋檐上,看著下面的動靜。
“哥,約是偷腥的野貓吧?!蹦桥诱f道。她穿著一套大紅色的旗袍,袍腳隨著清冷的風簌簌作響,容貌看不大清楚,只知是個如花女子。
“笨蛋,貓會有這么大的力氣嗎?”那個男的罵道。
“沒有就沒有嘛,干嘛罵我。”那女子委屈地說。
“武媚娘?!?p> 一直悶聲不吭的啊瑾突然收起了戒備,迎風而立,輕輕吐出一個名字,沒有疑問的語氣,也沒有不肯定,就直接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苦笑著,是因為我愛著你,所以你才感覺得到我的存在嗎?
“什么?是武媚娘?那我們的計劃不就被發(fā)現(xiàn)了嗎?”那女子驚呼。
“小桃,你永遠比不上武媚娘的,你可知道,武媚娘遇到任何事情都鎮(zhèn)定的不像個人,或者說,她本身就不像是個人,仿佛如同神話般的存在。”啊瑾慢慢轉過身來,眼睛泛起陣陣精光。
我翩然落下,在他們身后,他們卻毫無知覺,如果我要殺他們,他們一定活不了,我不得不出聲:“解藥。”
三人驚慌失措地回過頭來,看著我,眼里滿是恐懼,知道如果不是我有意放他們一條生路,他們早就沒命了。
我沒有理會他們眼中的驚懼,徑直冷了聲音說:“我知道你們有解藥,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配置的解藥,但既然你們敢用,必定是有解藥的,我勸你們最好在我發(fā)怒之前把解藥交出來,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小桃上前一步,得意地看著我,說道:“武媚娘,你舍得殺你的啊瑾嗎?你只不過是一個被愛情迷惑了雙眼的小女人,太感情用事,這種人是注定要敗的?!?p> 我橫了她一眼,轉而看著啊瑾,面無表情,他在我如火如荼的注視下,不自然地別開了眼。我說:“虧得李世民如此信任你,你居然幫著這些賊人陷害他,枉費我一片真心,你真是令我失望啊?!?p> 啊瑾正視我,低聲問:“你怎么看出來的?”
我冷笑:“若不是你在得知李世民中毒確是事實而興奮地露了馬腳,我也不會起疑心。啊瑾為了救我,雙眼瞎茫,當我把你扶到李世民床前時,你竟然毫不猶豫地坐了下去,一點也沒有盲人該有的自覺,那個時候我以為是你內力深厚,可以以氣探虛實,后來,明知道李世民是中毒,你卻百般阻止我往那一方面想,我一直以為,是你醫(yī)術不夠嫻熟,現(xiàn)在看來,只是你不想讓我發(fā)覺罷了?!痹倏窗¤碾p眼,卻哪里還是空洞茫然,甚至比任何時候還澄明。
“機關算盡,沒想到還是露了破綻。武媚娘,縱是你武藝高強,可是我們三個也不弱,你要想殺了我們可不容易?!?p> “不試試,怎么知道行不行?!闭f完,我擺上開打的架勢,冷光一閃,紫劍出鞘,發(fā)出悅耳的聽嚀聲。風在我的身邊呼嘯,仿佛是我的庇護靈。
“好身手?!蹦悄械馁澋?。
“我再說一遍!”我沉了臉色,“解藥!”
“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來拿!”小桃斷喝一聲,拔出劍向我直刺而來,殺氣騰騰,沒有絲毫回旋轉折的余地,這便是要與我同歸于盡。
在劍尖離我不過寸許的一剎那,我腳尖點地,向后退去,手里的劍如蛇般靈動地擋掉她的劍,并趁勢刺中了她的肩膀,卻沒有刺中要害。小桃捂著流血的傷口退下,怒目直視我,殺人的眼光恨不得在我的身上戳下千萬個洞。
“一招之內傷了小桃,果然不能小看你?!蹦悄械淖兞四樕?,恨恨地道,“啊瑾,我們上!”話音未落,人已經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咂舌于他的速度,倒也不見得驚慌,穩(wěn)穩(wěn)地再次擋開他的劍,只是這次沒有刺中他,因為他的速度極其快。他往后一翻,落地,道:“好快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