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娘子想了想，搖頭，“我打開箱子為小姐整理遺物時，沒看見什么盒子?！?p> 廖子承仰頭，深吸一口氣，仿佛把什么瀕臨爆發(fā)的情緒壓回了心底。
華珠與顏博面面相覷，為何他們覺得比起案件本身，廖子承更緊張那個盒子？
盡管華珠與廖子承都非常急切地想開棺一查究竟，但董娘子執(zhí)意要等明天，二人便與顏博離開了小別院。
上了馬車，華珠捂了捂小腹，顏博關(guān)切地問：“你怎么了？不舒服？”
華珠微紅了臉，“有……有點內(nèi)急。”
顏博捶了捶腿，“內(nèi)急你就去上茅房啊！”
“我……我不習慣用別人家的茅廁。”除非憋得不行了，但現(xiàn)在，貌似還能忍。
顏博無語了，看了看廖子承，又看了看華珠，“你們倆，一個不習慣用別人家的杯子，一個不習慣用別人家的茅廁，真是絕……”
“咳咳！”華珠輕咳一聲，打斷了顏博的話，一本正經(jīng)道，“董娘子總是推三阻四不肯告訴我們柳昭昭的情郎是誰，也不肯說柳昭昭與誰結(jié)了怨，她和柳昭昭的關(guān)系好像并不像她描述的那么好。不然的話，她應(yīng)該不遺余力幫我們抓獲真兇才對。還有，她說太久沒去埋葬地點所以記不清，我確定她在撒謊。會不會是她與那個男人合謀殺了柳昭昭？現(xiàn)在我們打草驚蛇了，所以她要拖延時間，連夜?jié)撎?？?p> 奇怪了，他們與王三爺又有什么糾葛呢？這件案子牽扯得東西越來越多，變得越來越千頭萬緒。華珠又想咬筆，一張口，卻咬到了一塊麥芽糖，除此之外，還有個其它的東西，華珠幾乎是下意識地用舌尖掃過，就聽得廖子承輕輕一嘆，“別舔我?！?p> 誰、誰、誰……誰舔你？華珠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咬到廖子承的手指了！他干嘛？一直盯著她嗎？居然給她喂糖吃！華珠尷尬死了，一把推開他的手，恨不得挖個坑把他埋掉！
廖子承卻撇過臉，眼底，閃動起一絲似有還無的笑意，爾后推了推一旁的顏博，語氣是少有的輕快，“派人盯緊董娘子，她今晚會有行動?！?p> “啊？”想事情想得太入神，被廖子承一推，嚇得臉都白了，廖子承又重復(fù)了一遍，他隨手拭去額角的冷汗，“知道了，我會派人過來的，我有事先走了！”
“姐夫！你干嘛丟下我一個人？”華珠挑開簾幕，委屈地吼著顏博，眼神一瞟，卻看見那名仆婦拉著裝了垃圾的簍子出來。
華珠心頭一動，跳下馬車攔住了仆婦的去路，“這位媽媽，你在這里做了多少年的事？”
仆婦不理她，埋頭前進。
華珠忙從荷包里拿出一錠銀子。
仆婦依舊沒反應(yīng)。
華珠咬咬牙，拿出一錠金子。
仆婦終于有了反應(yīng)，一把搶過金子塞入寬袖，爾后笑容滿面道：“柳姑娘一搬進這里，我就來了。后面柳姑娘死了，我被辭退。幾個月后，董姑娘又把我請了回來?！?p> 華珠又問：“她們倆，哪個比較好伺候？”
仆婦一口答道：“當然是董姑娘咯，那還用說？不是老婆子我要講死人壞話啊，你問我才說的！柳姑娘看起來斯斯文文，發(fā)起火來，簡直像個瘋子！我這么賣力都被罵過！唉！最慘的就是董姑娘，經(jīng)常被欺負??！”
華珠問：“怎么欺負？”
“打罵是家常便飯，最可氣的是她居然要把董姑娘賣到青樓去！”
“說詳細一點。”
仆婦很認真地思慮道：“就是在柳姑娘去世的前幾天，我收了工回家，誰料掉了東西便回來找，剛走到后門就看見柳姑娘在扇董姑娘的耳光，說什么‘你以為自己是哪根蔥？連我的男人也敢碰？想男人是吧？好哇，我送你去青樓！’唉！她自己生活不檢點，不知懷了誰的野種，就以為所有人都跟她一樣！董姑娘那么正經(jīng)的人，會勾引她男人？笑話！”
“你怎么知道柳姑娘懷的是野種？你見過那個男人？”
仆婦擺了擺手，“我沒見過，但有一回我聽見柳姑娘的房里有男人的聲音，他說‘我得回去了’，柳姑娘就很生氣摔了杯子，‘你心里只有你妻子，沒有我！’”
華珠捏了捏眉心，“今天這里來了客人，你都看見沒？”
“看見啦，不就是你們幾個咯？”
華珠嘆了口氣，告別仆婦上了馬車，“柳昭昭去世前，曾經(jīng)辱罵董娘子勾引她男人，還打算把她賣入青樓。遺書有問題，因為柳昭昭不會給一個如此厭惡的人留下遺書和房產(chǎn)。董娘子一直不肯告訴我們柳昭昭與誰結(jié)怨，有可能，她才是最恨柳昭昭的人！”
夜幕低垂，風涼，集市上車水馬龍。
先前與仆婦盤問過后實在憋得不行，華珠只能返回董娘子的院子里，借用了茅廁。
此時安安靜靜地坐在車里，旁邊是比她更安靜的廖子承，耳旁有風聲刮過，以及行人的嬉鬧聲飄過。但一想起此案的千頭萬緒，華珠又沒了觀賞的心情。
“在想董娘子是不是兇手嗎？”廖子承放下書本，輕輕地問她，富有磁性的嗓音，像沙石碰撞在陽光下，帶了一種低低的慵懶。
華珠喜歡他的聲音，能讓人覺著安定。繞了繞腰間的流蘇，華珠點頭道：“你說她為什么不肯告訴我們柳昭昭的情郎是誰？”
廖子承定定地看著她，“如果是你，你會在什么情況下，對官府隱瞞主人情郎的身份？”
華珠設(shè)身處地地想了想，凝眸道：“如果不是他有罪，那么就是他的身份不宜被公布于眾。官府中人？”北齊官風嚴明，不得流連煙花之地，更不可能娶一名青樓女子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