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們哭的,從來不是一件事。
華珠將幾人神情盡收眼底,暗暗一嘆,她可不是來煽情的,她在做案件分析呀,這些人怎么回事?
歪了歪腦袋,華珠跳過一些無需被他們知曉的細節(jié),說道:“后面,柳昭昭成功與太子見面,二人舊情復燃,但柳昭昭自小有弱癥,不宜受孕。這個‘不宜’,除了不容易之外,還有風險在里頭。換言之,懷孕對柳昭昭而言,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但為了太子,又或者為了留住太子,柳昭昭鋌而走險,慕名尋到了陸大娘。陸大娘聲名遠播,找她看診的遠不止柳昭昭一個?!?p> 言及此處,華珠問向一旁已經(jīng)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盯著自己的陸大娘:“我記得你提過,那段時間,還有一位貴人也找你看過不孕不育,請問,是太子妃嗎?”
陸大娘答道:“是,而且一個半月后太子妃來復診,懷孕了。”
除開李婉與華珠外,所有人俱是一驚,太子妃懷過孕?他們怎么不知道?
赫連笙眸含惑色地看向了李婉:“孩子呢?”
自然是沒了,他在心里給出了回答。
然后,他冷冷一哼,絲毫沒有像心疼柳昭昭那般心疼李婉。
李婉笑出了眼淚,為何會笑???
“接下來我要為大家揭開一個另真相。”華珠停下了踱來踱去的步子,對楊千點了點頭。
楊千奔入林子里,與侍衛(wèi)抬出一具焦黑蜷縮的尸體,一具泡在特殊藥水中的嬰尸。
眾人紛紛撇過臉,不敢直視。
華珠卻淡定從容地走到尸體邊,玉手一指,說道:“這具尸體才是六年前埋在此處,卻在上月底被挖出焚燒,并替代了王三爺?shù)氖w,從她腹中,剖出了一名三月大的男嬰……尸體。”
赫連笙倒吸一口涼氣,想看,似又不忍,不忍,卻又偷偷地看。
華珠神色一肅,又道,“其實不止太子妃懷孕了,柳昭昭也懷了。太子妃打算在胎兒坐穩(wěn)之后再公布這則喜訊,柳昭昭卻早早地告訴了太子。太子前往小別院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終于引起了太子妃的懷疑。太子妃暗中查到了柳昭昭的身份,并約她到白云寺見面。柳昭昭去了,她抱著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去見這位賢名遠播的太子妃,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她這一去,便斷送了做母親的機會。董娘子被隔絕在門外,并不清楚李婉灌自己主子喝下了墮胎藥,然后,柳昭昭告訴董娘子她有了流產(chǎn)之兆,叫董娘子去請一位產(chǎn)婆為她落胎,董娘子驚慌之下,連產(chǎn)婆的名諱都沒問清就將對方請來了。”
顏博突然出言打斷:“等等!我們找遍了本城,也沒找到為柳昭昭落胎的產(chǎn)婆!董娘子真的請到了?”
“這才是問題所在?!比A珠凝了凝眸,沉穩(wěn)的目光自眾人臉上逡巡而過,“講到這里,我不得不再揭穿一個真相?!?p> 一個又一個,王三爺失蹤案,到底囊括了多少真相?冷風呼嘯,眾人的脊背卻冒出汗來!
華珠問向陸大娘:“你平生唯一一次錯斷是在什么時候?”
陸大娘難為情地撓了撓手背,苦笑道:“你這哪兒是揭真相啊,你是在揭我老婆子的疤呀!唉!不就是六年前,我給太子妃復診是單胎,結果,她卻落了雙胎嘛?”
“很好?!比A珠慢悠悠地踱起了步子,湖藍色裙裾像一團迷幻的云,優(yōu)雅地綻放著自己的風華,“柳昭昭住在小別院,我們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是在小別院落的胎,所以也沒細問董娘子,她具體的落胎地點!我們走訪產(chǎn)婆到底有沒有去麗云街的小別院做過生意,答案自然是沒有了!誰能想到,她,其實是在白云寺找陸大娘落的胎呢?”
“白云寺?”陸大娘笑了,“這我就不懂了,我明明只做了太子妃的生意,沒接第二單……”
華珠目光一凜:“陸大娘,你這一生,從未錯斷!”
“?。渴病裁??”
“找你復診的,和找你落胎的,根本不是同一個‘太子妃’!”華珠猛地指向右方,一道寒風撲面而來,吹起她發(fā)絲與衣袂,琳瑯翩飛,“這具身懷三個月身孕的焦尸,才是真正的李婉!”
全場再次震驚了,顏寬、李致遠、王慶、顏博、赫連笙、冷柔,全都發(fā)出了難以抑制的驚呼。已經(jīng)被一個又一個駭人聽聞的真相轟炸到心肝兒亂顫的他們,原以為不可能再被什么刺激到了,可華珠的話一出,他們才發(fā)現(xiàn),這名瓷娃娃般的少女,帶給他們的沖擊,不亞于一場三軍對壘的惡戰(zhàn)。
冷柔抽回了自己的手,先前還一口一個“表姐”的她,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如果死的是我表姐,那她……”
華珠犀利的眼神刀子般射向赫連笙身邊的女子,“她?在李婉喂她喝下墮胎藥后,她立馬毒殺了李婉!然后支開董娘子,并易容成了李婉的模樣。柳姑娘,我說的可有半分差池?”
冷柔打了個哆嗦,也不等身邊之人回答,便厭惡地看了一眼,果斷站起身,與紅菱一道行至了顏博身邊。
她始終沉默著,一言不發(fā),而這種沉默落在眾人的眼睛里,漸漸與默認畫上了等號。
陸大娘捶著胸脯道:“哎呀,難怪單胎變龍鳳胎,原來……原來是柳姑娘的。哎喲,柳姑娘你太壞啦,害得老婆子我被同行笑話了整整六年!”
“無稽之談!”她冷冷地咬出一句。
華珠盯著她,搖了搖頭:“你擁有絕頂?shù)囊兹菪g,卻不擅口技,怕被人聽出異樣,你用藥物毀了嗓子,外人問起,你只需說常年咳嗽咳壞了嗓子。你有弱癥,懷孕已是不易,何況流產(chǎn)?所以,身體康健的太子妃,突然間一病不起!所以,愛吃辣的太子妃,莫名其妙地變了口味!所以,聰慧過人的太子妃,再也記不住自己的生日!頂著情敵的身份,戴上人皮面具,壓住暴躁性情,還要忍受丈夫的冷暴力……整整六年,難怪你的心理變得如此扭曲!你快死了,而這一切都是拜李婉所賜,所以你恨李婉,你要將她挖墳鞭尸、挫骨揚灰!當然,你也想在臨死前為太子做些什么,所以你擄走了王三爺,想逼他交出你丟失多年的盒子!你的盒子是怎么丟的,又怎么到王三爺手中的,我不敢妄斷!我只是很好奇,脅迫一個人最好的法子不是逼他自己,而是逼他的軟肋!三爺孑然一身,又與王家斷了來往,他唯一的軟肋就是廖子承。你為什么沒對他下手?甚至,你殺了一個又一個人,不就是希望這起案件永遠石沉大海嗎?殺了廖子承,便沒人能破獲這起案件,你為什么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