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景琛回到成郡王府時,王府門口已經(jīng)等著不少人了,并且有馬車相迎,為首處的是多尼哥哥府上的管家,他見我回來,忙上前行禮說道:“格格,信郡王派奴才來接您回去?!?p> 我疑惑地望了望眼前眾人,對他問道:“為何要突然接我回信郡王府?”
他點頭回道:“是信郡王的意思?!?p> “我已經(jīng)出嫁,這成郡王府便是我的家?!蔽抑蓝嗄岣绺绲囊馑迹驗橛龃痰氖虑?,他對我的擔(dān)心必不可少,但至于將我再接回信郡王府,這樣的做法顯然是給了景琛難堪。
對方見我態(tài)度誠然堅決,只能婉求道:“格格,這也是信郡王的要求,我們做下人的只能照著做,您今日便跟著我們走這一趟吧,讓我們交了這差事。”
“是啊——東莪姐姐,哥哥也是放心不下你?!边@時巴克度揉著惺忪的雙目從馬車上下來,打了個哈欠,說道:“東莪姐姐也真是讓巴克度好等,我都給睡著了?!?p> 景琛見是信郡王府上派人親自來接我回去了,也只好向我勸道:“東莪,你早上走時沒征得信郡王同意,怕這會兒他心里頭也不悅著,你先回去向他解釋清楚罷?!?p> 聽景琛這么說,我也能想到多尼哥哥定是因為我擅自和景琛入宮求情這事情而有些生氣了,才派了巴克度和這么多人一起把我?guī)Щ厝?,同時也是給景琛一個警告,但我仍倔著不愿意回去,對巴克度說道:“你回去對多尼哥哥講我不愿意回去,他想必不會太為難你們。”
巴克度沒有想到我會拒絕回信郡王府,帶著些許錯愕的神情問道:“東莪姐姐,哥哥只是擔(dān)心你……”
“你也見到我了,一點事情也沒有,你告訴他,不用太過擔(dān)心我。”說罷,我轉(zhuǎn)身想要進王府大門,卻沒想巴克度上前突然把我攔住,氣急地說道:“東莪姐姐,今日我是必要把你接回信郡王府去的?!?p> 我回過頭愕然地問道:“巴克度,你這是什么意思?”
巴克度似乎預(yù)料到我會這么問,冷靜地回道:“東莪姐姐,哥哥是不想你在這里受傷害?!?p> 我搖頭表示不明白,“這里是我的家,我能受到什么傷害?”
巴克度看了我身旁的景琛一眼,對我說道:“但有人作為丈夫,真的可以保護好你嗎?”
聽到他這么說,我也很生氣地回道:“巴克度,你這是什么意思?!依娜沙福晉確實是個意外,與成郡王沒有關(guān)系?!?p> 巴克度見我態(tài)度強硬,便上前一把拽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把我拖下臺階,想要把我拽到馬車?yán)锶?,景琛見勢忙將我護在身后,對巴克度呵斥道:“你這是做什么?!”
巴克度不屑地對著景琛冷言道:“東莪姐姐嫁入成郡王府備受冷遇排擠,你這個做丈夫的不聞不問,最后還害的她險些喪命,今天我就是要把她帶回去,免得留在你王府上再橫生危險?!?p> 我知道這其中必然有了誤會,巴克度現(xiàn)在這樣強勢也只是因為擔(dān)心我再受到莫名的傷害,然而眼下也沒有辦法馬上解釋清楚隔閡,我只能對巴克度說道:“那好,我現(xiàn)在跟你回去,但也只是回去解釋清楚,這里是我的家,我必然是要回來的。”
我話音剛落,只聽得近處有馬蹄徐疾聲,循聲望去,竟是多尼哥哥帶著大批人馬而來,眾人皆高舉火把,一時間將成郡王府門外照的燈火通明。
多尼哥哥跳下馬競步走到我面前,皺著眉頭說道:“莫不是要我親自來接你回去?”
我不理解多尼哥哥為什么說話這么生氣,也不知道他今日為何執(zhí)意要我回信郡王府,面對他和巴克度的咄咄逼人,我只能冷靜下來解釋道:“多尼哥哥,巴克度,我已經(jīng)是成郡王的側(cè)福晉,成郡王府才是我的家……”
還沒有等我講完,多尼哥哥憤然打斷我的話說道:“這里是你的家?他們何時把你當(dāng)做家人?!你被巴拉雅氏行刺險些遇害,成郡王倒是不顧你身體安危,只想著讓你去請求饒了巴拉雅氏的哥哥。此等行為,可謂家人?”
景琛似是也知道多尼哥哥和巴克度他們對他有了誤解,走出來解釋道:“信郡王,我父輩與東莪的阿瑪確實有過節(jié),但東莪如今是我的側(cè)福晉,自她入府以來,我從未給她受過半分委屈。這次依娜沙行刺她的事情,也確實是我的疏忽,為此我也深感歉疚,你們對我有敵意我能理解,但是你們要把東莪帶走,卻是不合著規(guī)矩,怕是講出去,辱了東莪的名節(jié)?!?p> 景琛講話向來有條不紊,多尼哥哥聽罷確實也覺得他有道理,但仍舊不肯罷休追問道:“那我聽聞你府上的大福晉有意針對東莪,這件事情又怎么解釋?”
景琛回道:“同樣也是父輩之間的恩怨,但大福晉敬佳已入佛門多年,心無惡念,絕不會同依娜沙一般做出傷害東莪的事情?!?p> 多尼哥哥攥緊了拳頭冷冷說道:“最好是絕不會?!?p> 我站在原地望著多尼哥哥,他英俊的臉龐在火光與陰影交錯中清冷而堅毅,卻不知道為什么讓我想到了福臨,他們是同宗堂兄弟,想來骨子里流的血都是一樣的,忽的想起白日里他曾經(jīng)對我說過的話,鮮活的生命對于掌握皇室權(quán)力的他們來講,于草芥沒有分別,他們的心,麻木而殘忍。
可是即使如此,我卻從來沒有辦法責(zé)怪多尼哥哥,因為他是這般疼愛關(guān)心我,從幼年時光里起,他便是我最能依靠的港灣,是我唯一能夠無條件相信的人,是我敬如親兄長的男子。
我走上前,在搖曳擺恍的火光里,望著這張熟悉的臉龐,我輕輕地叫了聲“多尼哥哥”,他冷漠的表情有了片刻的舒緩,沉默地點了點頭,我繼而說道:“多尼哥哥,成郡王待我很好,你盡管放心?!?p> 他沒有接我的話,只是背過身沉默地跨上了馬背,對著我居高臨下地說道:“東莪,你最好學(xué)會,怎么去保護你自己,你信得過的人,宮里頭是皇太后娘娘,宮外頭的就只有信郡王府的人。”
可是,多尼哥哥,我還能相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