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女大人
主管兵部的尚書和兩個侍郎分屬于宗親和貴族兩派,秦珍容因為官服的問題拒絕上任一事很快就一層層傳了上來。
兵部尚書和兩侍郎平日里吵得不可開交,如今卻因此保持了難得的統(tǒng)一意見,立刻配合無間上書彈劾,奏折中夸大其詞,直把秦珍容說得是十惡不赦,末了,總結(jié)一句:女子怎可為官!
同一時間,羯羥使臣也不消停,直接對負責(zé)接待工作的禮部官員冷嘲熱諷要個說法,大齊說得秦珍容多么要緊,是重要的官員,無法和親,可事實卻不是這樣,秦珍容為官受了怠慢,哪里是大齊說得那般重要,豈非戲弄我羯羥一族!
憲宗雖久不理朝政,但羯羥一族還在上京城,憲宗不可能不聞不問,他近來的精神也矍鑠不少,雙目中渾濁不再,利光乍現(xiàn)。
此時,憲宗靜靜看著季長河,頗為憂愁地嘆口氣:“愛卿,你怎么看?”
季長河搖搖頭,恨鐵不成鋼道:“陛下,這些官員實在可氣,羯羥一族還在上京城中,他們這都按捺不住?!彼D了頓,長嘆一口氣,“或許,陛下是否考慮收回成命,女子為官,前所未有,士大夫們都是傲氣的人,斷斷是不愿發(fā)生這樣的事情?!?p> 憲宗冷冷一笑:“昨日朝上不都說得清楚了嗎?這樣的權(quán)宜之計是為保我大齊江山社稷,他們沒有本事拒婚,如今又來背后做小動作不顧大局,既然他們不在乎大齊的江山,這樣的蠢貨,朕也不需要他們?yōu)楣傧韲屹旱??!?p> 季長河連忙回道:“秦二小姐脾氣也大,這樣不管不顧的擾亂官場秩序,也不怪官員們心里有氣。”
憲宗抬起頭來:“哦?這秦家小姐會發(fā)脾氣難道不是吏部和兵部的人沒安好心之故!”
季長河斟酌道:“為了打消羯羥疑惑,讓拒婚的理由更加充足,吏部緊急就安排了職務(wù),兵部手忙腳亂之下也是有可能疏忽的。只是,不想羯羥的消息這般靈通,一下就知曉了。說起來,官員們或許是無心之失,這秦二小姐,怕是使著小性子,不顧大局?!?p> 憲宗擺擺手,不想再聽解釋:“夠了,朕不想再聽解釋!處理得好,朕可以不追究之前的事情,但若是處理得不好,朕不會手下留情,犯事者一個都不會放過!”
季長河應(yīng)是,越發(fā)覺得頭疼,也越發(fā)覺得秦珍容礙眼!
當(dāng)夜,奉季長河之命到羯羥游說的官員都沒在羯羥一族下榻的驛館站穩(wěn),就被兜頭兜面罵了出來。
季長河深深閉了閉眼睛,他不敢再妄動,連夜召集了一班門客商議對策。
季長河的首席門客隋映道:“這事,宰相大人不必親自處理?!?p> 季長河冷冷道:“皇上親命我處理此事,難道我還能置身事外!”
隋映搖搖頭:“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在下注意到封大人處理羯羥一族相關(guān)事宜總是事半功倍,若是這次能得他援手,想來極易解決此事?!?p> 季長河不滿地看向隋映:“我也知道他擅長和羯羥人打交道,他是我能使喚得動的嗎?若是讓我進宮找皇后娘娘,其他事還好說,這件事我心心念念要斷她一臂,她必記恨我。過段時間讓她娘進宮勸勸就無事,現(xiàn)在風(fēng)頭上我迎過去,你有想過后果嗎?”
眾人皆知宰相和皇后娘娘近年來的尷尬局面,兩人之間是同盟亦是敵人,宰相要的是完全聽話的傀儡,而皇后卻不甘于做傀儡,已經(jīng)開始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而這個勢力中的大將封忻平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在朝堂站住了腳跟,只是被兩派夾著,還沒能掀起風(fēng)浪罷了,卻也足夠麻煩。
皇后和宰相還維系著父慈女孝的表面和平,還從未對于權(quán)力一事攤開細說,若是這時皇后氣頭上直接要宰相讓權(quán),可怎么是好?皇后手中還有憲宗和太子,如今為了秦珍容一事,已經(jīng)很久未上朝糊里糊涂的憲宗突然清醒明白了幾日,他們都明白是何故,這幾日貴族舉步維艱,他們的勢力還未能完全穩(wěn)固,不能激怒季懷貞,所以季長河不愿也不能去求季懷貞,這只會讓事情越發(fā)復(fù)雜。
隋映篤定一笑:“在下的意思是讓秦二小姐自己去處理?!?p> 有人跳起來,驚呼:“讓她一個女人自己去!”
隋映很堅決地說:“是,這事情歸根究底秦二小姐牽扯的利益最多,而封大人又是皇后臂膀,若是她處理不好遭受什么禍患,皇后娘娘和封大人一定會出手相助,到時,我們就坐收漁人之利?!?p> 季長河雙眉一挑,順了順胡須:“有點意思?!?p> 有人猶豫不決:“她會就范嗎?若是她處理得很好呢,豈不是給她積累政治基礎(chǔ)!”
隋映精明一笑:“在下已經(jīng)有了萬全之策,宰相請聽我一言。由我們的人前去和秦珍容商談此事,內(nèi)容嘛,就是她隨性的舉動惹惱了羯羥一族,使得他們認為受到了輕怠和欺騙,已經(jīng)派人和談卻無效,希望她親自上門賠禮道歉挽回局面,否則,事態(tài)發(fā)展下去,她就可能嫁去羯羥。但這話只能私下說,只要她去了驛館,成功挽回局面就是我們計策有效,是我們的功勞;只要她加深齟齬,就是她無能,就算以后封忻平成功游說羯羥大事化小,她更加會被眾人所棄,這官她哪做得下去,不出幾年塵埃落定,這人還有什么要緊,該去哪去哪?!?p> 有人冷哼一聲:“殺掉她就一了百了,還要百般委曲求全去幫她擺平羯羥蠻子,真是氣煞我也!”
季長河擺擺手,安撫眾人:“現(xiàn)在是殺不得,以后!”他目光冷光一閃,冷笑一聲,隨即他點了一名長臉男子:“胡肖,這事你明白了嗎?”
胡肖越眾而出,拱手道:“在下明白?!?p> 季長河道:“此事交由你去處理,務(wù)必萬無一失?!?p> 胡肖一凜,鄭重道:“宰相放心,在下一定竭盡全力!”
秦珍容這一推拒上任為官,到了夜里,上京城已經(jīng)炸開了鍋,鬧得是沸沸揚揚。
冬梅來報:“老爺氣瘋了,砸了書房好些東西?!?p> 玉環(huán)樂開花地說:“看來小姐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地位,氣瘋了老爺都不敢來找小姐出氣?!?p> 冬梅不放心道:“老爺現(xiàn)在沒來,說不定等下回來問罪的?!?p> 秦珍容緩緩勾起一笑:“他不會來的。”
冬梅詫異道:“為什么呢?”
秦珍容略帶譏諷地笑說:“因為他不敢輕舉妄動?!?p> 皇上下令她為官,貴族不希望她為官,而她現(xiàn)階段必須為官,但男性社會勢必不會讓他為官。
秦渙文的矛盾就在于,他不能指導(dǎo)她為官,會被世俗士大夫所厭棄,也不能阻止她為官,否則她耍脾氣不干了,沒處理好皇上的命令忽悠羯羥一族,將會為秦氏一族招致滅頂之災(zāi),所以秦渙文最近只能稱病企圖混過這一段混亂的時刻。
南柯一椽
過年啦,大家新年快樂,然后過年停更幾天,年后就一章五千的更新啦(嗯,我是在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