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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風(fēng)華

一八六、罵上門來

大宋風(fēng)華 圣者晨雷 3118 2016-07-02 07:22:41

  朱勔的府邸外,此時聚攏了一些閑人。

  原本朱勔的命令,是不準(zhǔn)閑雜人等從他府前經(jīng)過的,但是卻擋不住別人隔著孫老橋往這邊觀望。

  畢竟這是難得一見的事情,有人竟然跑到朱府門前,將他門都打破了。

  周銓鮮衣怒馬,滿臉傲氣,只差沒有鼻孔長在天上了。

  他這是十足的紈绔形象,讓所有人看了都知道:這廝不是好人,也不好惹。

  在他旁邊,紀(jì)春抖著鞭子,也是十足的狗腿形象,抓住朱府的一個銀帶管事狠狠抽著:“不長眼睛的東西,連我們衙內(nèi)都敢阻攔,若你不是朱應(yīng)奉府上的人,早剝了你的皮!”

  旁邊朱府的下人,一個個想要上來,卻面對周銓身邊一群如狼似虎的隨從不敢前進。

  這些隨從可是刀劍出鞘,就在剛才,還當(dāng)街劈翻了兩個上來的兵丁,雖然用的是刀背,沒有真正傷人,但可以看得出這些家伙是真敢殺人的。

  “把朱勔喚出來,本官來此,還不快快出來相迎?”周銓用下巴哼了一聲,傲慢地喊道。

  “哪來的野狗,敢到蘇州應(yīng)奉局來撒野!”

  里面突然傳來這聲音,緊接著,一群家丁各執(zhí)刀兵棍棒沖了出來,數(shù)量足足有兩三百人之眾。

  這些人將周銓等包圍起來,然后才中間散開,數(shù)十名高大健壯的漢子擁著朱勔,出現(xiàn)在周銓面前。

  隔著小河溝望這邊的圍觀者,這個時候興奮起來。

  “會不會打起來,幾百人對幾十人,幾十人那邊看上去也都是些狠角色,會不會打起來?”

  “你蠢了,這如何打得起來,幾十人怎么敢和幾百人對抗?”

  “可人家?guī)资说倪@邊,就是敢打上門,這可是找朱應(yīng)奉的麻煩,嘖嘖,莫非是京師來的哪位皇親國戚,除了這身份之外,世上還有人敢找朱應(yīng)奉麻煩?”

  “聽說是徐州來的,叫什么周衙內(nèi)……”

  議論紛紛中,朱勔抬眼看著周銓。

  他心中有些不解,周銓來找他麻煩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這廝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打上門來了。

  剛才接到的口供,他不是要來偷襲自己一下,把自己帶走么?

  “咦,這莫非是天子出巡,官家南下,要不然怎么這么大的聲勢?”周銓用小拇指挑了挑耳朵,那紈绔氣質(zhì),當(dāng)真是展露無遺。

  “你就是周銓?”有數(shù)十人護衛(wèi),再加上幾百人將周銓一行圍住,朱勔有了膽氣,便揚聲問道。

  “本公子就是周銓,你這賊眉鼠眼的,便是朱勔這殘害百姓的奸賊?”

  朱勔聽了頓時氣壞了。

  就算是朝中政爭的兩派,在外邊見面時互相還要留點體面,哪有如同市井無賴一般當(dāng)街大罵的!

  “你……”

  “什么你你我我的,你這狗賊,好端端的扣下我要的船匠,是何用意?還有,你這些狗腿,私造兵甲,暗藏弓弩,蓄留亡命,莫非是圖謀不軌?”

  周銓一連串的罪名拋了過來,朱勔當(dāng)真是氣急。

  他囂張跋扈是有的,在這蘇州當(dāng)土皇帝也是有的,甚至暗地里收留亡命縱容不法,還是有的,但是說起圖謀不軌,他卻是半點都沒有。

  原本言辭伶俐的他,遇到周銓后,被完全壓制住了。而且截下船匠之事,確實是他理虧,真要和周銓辯起來,他未必能占到上風(fēng)。

  “把人帶出來?!崩淅涠⒘酥茔屢谎?,朱勔說道。

  “笑話,你能帶什么人出來,今日除非你把官家?guī)С鰜恚駝t就乖乖交出船工,或許我還會網(wǎng)開一面!”周銓叫囂道。

  不一會兒,老祝與梅森二人被帶了出來,梅森倒還罷了,當(dāng)光著身子的老祝被拖出來時,周圍全是哄笑。

  周銓身邊的武陽等人,神情非常難堪,武陽更是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死死盯著老祝。

  老祝羞慚欲死。

  “周銓,人證在此,你有何話說?”

  “什么人證?”

  “我乃朝廷命官,你竟然敢千里迢迢趕來,欲將我擄走,如此行徑,與造反無二!”朱勔厲聲道:“這二人都已經(jīng)招了,你還想要抵賴?”

  若換作別人,朱勔才不會客氣,直接令手下去擒了人再說。

  可面對周銓,特別是光明正大打上門來的周銓,朱勔有些心虛。

  朱勔可不是腦子一熱就忘乎所以的人,周銓敢這樣,必然有所倚仗,在弄清楚周銓倚仗為何之前,他不能輕舉妄動,要忍,最好忍到周銓無可抵賴之時,然后一舉發(fā)動,斬草除根!

  周銓越是囂張跋扈,他就越要隱忍,借助朝廷官府的力量,來將周銓捉住。

  事實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大量的差役和兵卒趕來,在朱勔的私兵之外,又圍了一層。

  但是幾位蘇州的主官,卻是一個都沒有出現(xiàn)。

  哪怕他們都是朱勔薦舉,此時情形還沒有明確,他們也不敢出來露臉。畢竟現(xiàn)在對上的二位,都是天子近臣,若一個不好,沒準(zhǔn)就會惹一身騷。

  在他們心中,甚至在如今大宋大多數(shù)文官眼里,周銓與朱勔并無區(qū)別,都是靠著官家的寵信,這才得到官爵。至于周銓于遼國所立的功勛,制造水泥所帶來的巨利,對他們來說都比不上東華門外唱名。

  “你們招什么了?”周銓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老祝與梅森。

  老祝臉上擠出尷尬的笑:“銓哥兒,對不住……他們嚴(yán)刑拷打,你看我身上這傷……”

  “呸,若是你老實呆在屋子,怎么會被人擒了?”武陽身邊一個老兄弟吐了他一臉口水。

  其余老兄弟也都面露不恥之色,這廝當(dāng)真是糞土不上墻,都再三警告了,卻還是溜了出去,被擒后又將眾人曝露出來。

  “朱勔,你說他們招了什么?”周銓撇了撇嘴,有了這老祝,父親的這些所謂老兄弟,在自己面前就休想抬起頭來倚老賣老了。

  他直呼朱勔之名,可謂無禮之至,朱勔也懶得與他應(yīng)答,有金帶管事出來,將口供張開,開始念了起來。

  聽得老祝、梅森二人真的毫無保留地招供了,眾人都甚是羞惱,更加鄙夷老祝。老祝蜷在地上,以手遮面,心里卻百般不服。

  “就這個?”待那金帶管事念完,周銓哈哈大笑,然后吐出三個字來。

  “這還不夠么,周銓,我看你是想造反了,私蓄兵甲,遠(yuǎn)隔千里,來蘇州壞我應(yīng)奉局大事,試圖謀害朝廷命官……周銓,今日你還有何話可說?我必然要到官家面前去奏你一本,讓你全家都不得好下場!”

  “屁話,我召集人手,要來蘇州尋你算賬,何錯之有?至于所謂謀害朝廷命官,你見過象我這樣,只帶著幾十人,跑到你這幾百人當(dāng)中來謀害你的嗎?這種蠢話,你在這里說說倒還罷了,你還想把這話帶到官家面前,以為官家和你一樣蠢?”

  “你……你這是無賴,狡辯!”

  朱勔勃然大怒,戟指周銓,同時心中雪亮,難怪方才自己覺得不對了。

  老祝的口供,根本沒有什么用處!

  他的口供中,周銓只是說要帶他們南下來找朱勔算賬,至于將朱勔捉去,都是他們私下猜測之語。就算不是猜測,只憑著老祝和梅森的口供,官司打到趙佶面前,趙佶最多也就是將周銓訓(xùn)斥一番,然后罰銅了事。

  “而且我倒是奇了,我的伴當(dāng)來蘇州,既未曾作奸犯科,也未曾得罪你朱勔這蘇州王,憑什么被你捉去嚴(yán)刑拷打,屈打成招?莫非你是想著構(gòu)陷大臣?唉呀,我明白了,你知道官家修建艮岳,急需大量水泥,故意想要為難我,實際上是要阻止官家修建艮岳!”

  比起扣帽子,周銓雖然不如那些以科舉為業(yè)的文官,但也不遜于朱勔了。兩人都是市井中出來的,但周銓的見識可比朱勔要強得多,一連番的話,罵得朱勔根本無法回嘴。

  若在別的地方,他還可以不理周銓,可現(xiàn)在是在蘇州,在他的地盤之上,更是在他家的大門口,他若就此作罷,豈不顏面掃地,今后他催逼花石綱之時,沒準(zhǔn)就有人起了心思想要反抗,甚至玩出進京告御狀的花樣來!

  心念電轉(zhuǎn)之際,朱勔冷笑:“好,好,你牙尖舌利,指鹿為馬的本領(lǐng)倒是十足,這伙人鬼鬼祟祟來到蘇州,頗象匪類,我既在此主持奉應(yīng)局,自然要過問,現(xiàn)在既知是誤會,我將這兩人交還你……要不要我再賠你一些湯藥費?”

  他看似讓步,實際上卻是以退為進,周銓來蘇州的主要目的,是從他這里弄回船工,只要這一點他不放手,周銓現(xiàn)在氣焰再囂張,終究還是要鎩羽而歸。

  周銓看都不看老祝與梅森,他只是擺了擺手,自有人將這二位給拖走。

  此時雖已經(jīng)是春日,但是天氣還不是十分炎熱,老祝給凍了半夜,回到自己人身邊之后,顫聲道:“哪位哥哥借件衣裳給我穿用……這些狗賊當(dāng)真心狠……”

  周圍的人,卻都不接他的話茬,有個與他交好的,見他可憐模樣,將自己的外衣解下給他,卻也沒有說一句話。

  “唉呀唉呀這是怎么回事,都讓開都讓開!”

  就在這時,突然聽得外圍有人呼喝道,朱勔的那些家丁們看到來人儀仗,面面相覷,然后讓開了道路。

  只見幾名官員撩著官服下擺,小跑著沖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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