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的心里隱隱的希望營救的人可以不要那么快來,這樣,她就可以和玉辰多呆上一會了。如果沒有仇恨,如果他不是玉辰,他們是不是可以就這樣在沒有人煙的地方平淡的生活呢。
初春的山谷格外的寒冷,露水凝結(jié),四周都仿佛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一切都有些似夢似幻般不真實。
月綰綰看著玉辰緊緊閉著的眸子,不知不覺的就過了一個多時辰。玉辰的睫毛微微的顫動,似乎要醒過來。
“玉辰,你好些了么?”月綰綰看玉辰慢慢睜開眼睛,只是臉色還是蒼白的可怕,不禁關(guān)切的問道。
“嗯。這是崖底?”玉辰輕輕的點了點頭,在月綰綰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看了看四周的狀況,問道。
“不錯。我已經(jīng)發(fā)了信號了,血月閣的人天亮以前應該就會到了?!痹戮U綰看著崖底的景象。四周山石叢生,初春的時節(jié),冬日沒有消散的灰敗雜草和初春剛剛發(fā)芽的新綠摻雜在一起,倒也別有一番味道。
“綰綰,你的手沒事吧?”玉辰敏銳的看到了月綰綰破損的袖口,手臂上被山石擦傷,此刻血已經(jīng)凝結(jié),在月綰綰白玉般的手臂上顯得格外明顯。
“沒事,不過是擦傷而已?!痹戮U綰輕輕一笑,這點小傷她還不放在心上,若是玉辰不說她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
剛才墜崖的時候,玉辰因為身子虛弱,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她接著血月刀和輕功,也免不了身上多處擦傷,現(xiàn)在這樣子也狼狽極了。
“是我沖動了。若不是我跟著跳下來,以綰綰的功夫,想必也不會受這么多傷?!庇癯娇粗戮U綰身上多處破損,眼中不由露出了心疼和自責。一向把所有的事情都列入考慮,從來不曾出過差錯的他,為何一遇到和月綰綰有關(guān)的事情,就會失了方寸呢。
伸手輕輕觸摸著月綰綰手臂上的傷口,玉辰的眼眸中盡是心疼和寵溺。玉辰的指尖帶著特有的溫度,那溫度并不灼熱,可是卻一點一點順著皮膚滲入月綰綰的心里。
“真的沒關(guān)系的。”月綰綰看出了玉辰眼中的自責,臉上帶上了一副滿不在乎的笑容,“不過是些小傷,死不了就好?!?p> “綰綰,答應我件事情好么?”玉辰突然鄭重的看向月綰綰,眸中是懇切之意。
“什么事?”月綰綰有些好奇的看向玉辰,問道。
“好好愛惜你自己的身體?!庇癯降恼Z調(diào)有種不容抗拒的溫柔。明明是那么輕柔的語調(diào),卻叫你怎么也開不了口拒絕。
“好?!痹戮U綰淺笑著應道,她從來都不曾愛惜過自己的身體,可是當聽到玉辰的話的時候,她卻有種未曾有過的感動。
“崖底的星空,真美?!庇癯酵蝗惶鹆搜垌?,看著山崖上面的一方星空,漆黑的夜,星星顯得格外閃亮。宛如黑色的綢緞上面鑲嵌著最耀眼的寶石。
“是啊。真的好美?!痹戮U綰看著耀眼的星空,卻想到了玉辰的眸子,那如同黑曜石般閃耀的眸子,夾雜著智慧的光芒。
“如果皇宮中也能有這樣純凈,就好了?!庇癯酵蝗惠p輕嘆了一口氣,低低的說道。
“是啊。如果世人的心,可以如同夜幕般純粹,就好了。”月綰綰順著玉辰的話說道。
兩個人靠在山石之上,看著漫天的繁星。白色的長衣交織在一起,雖然破損不堪,可是卻掩蓋不住他們的絕代芳華。
月綰綰感覺到玉辰靠在身側(cè)的氣息,覺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滿足。那種滿足和看見蘇文軒尹碧的錯愕時候的快意不同,是一種極柔軟極綿長的滿足,如同高山流水一般寧靜而綿延不絕。
玉辰看向天空的眸光忽明忽暗,看不清他的神情,嘴角帶著淡然的笑容,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綰綰,你覺得愛和恨,哪個力量更大。”沉默了許久,玉辰突然問了一個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問題。
“愛與恨。也許是恨吧。因為恨的深沉而長遠,就喪失了再愛的力量?!痹戮U綰不知道玉辰為何突然問起這樣的問題,可是她卻想起了自己的處境。因為仇恨,她甚至沒有去愛玉辰的力量。
“是么。我也一直這樣認為,可是最近,我突然有些迷惑了,好像愛一個人,會愛到超出自己的控制,就連仇恨都沒有辦法阻止這種愛。”玉辰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眸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月綰綰只覺得今日的玉辰很奇怪,仿佛整個人都被蒙上了一層霧氣,讓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仿佛他的背后隱藏了太多太多的故事。
靜靜的坐著,眼看天就快要亮了。東邊已經(jīng)隱隱有了太陽的光芒。太陽出來的時候,一切又會重新回到正軌,仿佛黑夜中的寧靜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
我們也是如此,不是么。月綰綰默默的在心里想著。這一次,怕是她最后一次放任自己的感情了吧。玉辰,你就是這初升的旭陽,而我,則是那無邊的黑暗,我們注定是不能相守的。能夠有這樣一次擦肩而過的機會,我已經(jīng)滿足了。日后的我們,只會是合作的盟友,再不可能,有今夜這樣純粹的感情了。
“綰綰,你沒事吧?看見你放的求救信號,真是嚇死我了?!痹掠疖幨亲羁熠s到的人,從來都是。從小到大,只要月綰綰有什么危險,第一個趕到的總是月羽軒,月綰綰甚至覺得,月羽軒一直就跟在她身邊。
“我沒事。只是玉辰他受了傷,羽軒你替他看看吧。”月綰綰指了臉色還依舊蒼白的玉辰,對月羽軒說道。
“身子孱弱,又受了一掌,傷勢不輕。”月羽軒替玉辰把了脈,眉頭微微蹙了蹙,一把把玉辰服了起來,按了他幾處穴道,又喂他吃了幾個藥丸。
“怎么樣了?”月綰綰露出了憂慮的神色,看著月羽軒。
“我們先回去再說?!痹掠疖幙吹皆戮U綰焦慮的神色,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輕輕扶起玉辰,帶著月綰綰到了荒山的另一側(cè)。
此刻血月閣的人也到了。其中還有一臉冰冷可是眸子中卻掩蓋不了焦慮的無痕,此刻他看著月綰綰扶著玉辰的手,暗暗的垂下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