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生派經(jīng)過那一役,幾近凋敝。
整個希城也是支離破碎,無數(shù)凡人白白葬送性命。
直到兩個仙人出現(xiàn),瀕死的世界才得救了。
然而這是最令人絕望的事情。
……
經(jīng)過幾個月的救援,林子羽等人才將整個蕓生派重新整頓,無數(shù)弟子在那場戰(zhàn)役慘死,活著的多數(shù)弟子則是選擇離去。
“你知道嗎?修仙根本是不可能的?!?p> “哈哈,我當(dāng)然知道。仙人不允許我們成仙?!?p> “那我們在干什么呢?”
“我們在活著呀,哈哈!”
人們打著哈哈,互相調(diào)笑。
仙人自那次離去之后,便再沒有出現(xiàn)過,仿佛不曾出現(xiàn)過。
面對這樣的情況,云芙憶也提不起精神,只交代了一句,隨他們?nèi)グ?,便不管了?p> 她雖然在外面,卻是做著和顧迎珊差不多的事情,整日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不過誰若是找她,她也不喜不惱,平靜得和他們說一些她覺得無關(guān)緊要的話。
林子羽則是挑起了門派的重擔(dān),有時會帶著顧曉去見云芙憶,兩人倒是經(jīng)常讓云芙憶原本不多的情緒激蕩起來。
至于希城的凡人那邊,蕓生派都自顧不暇,再也沒有精力去管了。
王宮在兩年后被重新建設(shè)了起來,希王徹底死了修仙的心,一心一意得操持朝政,倒是逐漸走上了正軌。
希城內(nèi)再次樹立起了一座座雕像。
除了那個最大的南澗仙子的雕像,還出現(xiàn)了許許多多,拼死保衛(wèi)希城而犧牲的蕓生派弟子們。
大戰(zhàn)過后,多數(shù)妖族們也清醒了過來。
他們也不再躲在虛空石里生活,但倒是自覺地在各個山頭上自立。
反正仙界不管他們,那屠妖令的事情也沒人再提及了。
凡人們起初還擔(dān)心,但看到蕓生派的人經(jīng)常和那些妖族來往,甚至于有說有笑的,便覺得擔(dān)心也沒用了。
瓊?cè)泻驮旅飨蓚€老妖怪,則是跑到一處山林里,每日下棋對弈飲酒作樂。
酒沒了就跑到蕓生派,找云芙憶借,但從來沒還過。
云芙憶看著自己的外公,面無表情得拿出一些存貨給他。
瓊?cè)幸桓耐盏醚哉Z犀利,看著云芙憶一天一天長大,這些年倒是越來越慈祥。
日子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似乎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不,還有幾個人不那么平靜……
十六年之后。
王芳突然從一個虛空石內(nèi)跳出。
云芙憶正在閉眼打坐,突然神色一動,睜開眼睛道:“姐姐怎么樣了?”
“掌門師父的雙腿應(yīng)該痊愈了,已經(jīng)可以在地上走路了?!?p> 云芙憶欣喜得點了點頭:“那她說什么了?她什么時候出來?”
“師父倒沒有說什么,我只在她跟前待了幾息的時間,就被她攆出來了。”
“你沒告訴她,她父親病重的事情嗎?”
“我說了,但是掌門師父也不為所動?!?p> “這樣啊……”云芙憶微微嘆了口氣,隨后說道:“去給林堂主說一下,讓他也高興高興?!?p> 王芳離去之后,云芙憶站了起來,如今的她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按照夢魔的年齡算,她如今也算是成年了。
為這個事,瓊?cè)姓伊怂S多次了。
今天他又來了,喜色沖沖得拿上了一個玲瓏剔透的項鏈說道:“芙兒啊,這是我們夢魔族的王族寶物,世世相傳,如今你成年了,也是時候交給你了。”
云芙憶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得道:“既然是王族的東西,給我干嘛?”
“可不能這么說,嚴格來說,你是我的孫女,我娘也是王族的公主,那你也就是我夢魔族唯二的王族血脈了。”
瓊?cè)胁还苣敲炊?,就想給她戴上,卻被后者靈巧的躲開,一臉嫌棄得說道:“都是多少人戴過的東西了,我不要?!?p> 瓊?cè)袩o奈,最后把項鏈直接放在她的桌子上道:“你愛要不要,反正我給你說,我們夢魔族的血脈不能斷了。你自己不上心,我這個做爺爺?shù)目刹粫饝?yīng)?!?p> “切?!痹栖綉泟e過頭去,雖然她內(nèi)心早已將瓊?cè)幸曌饔H人,但是表面上仍然是要堅決劃清界限。
瓊?cè)幸膊粣?,自顧自得摸著胡須說道:“我看夜叉族的那個月明稀,有個小兒子,和你一般大小,倒不如讓他入贅到我夢魔族。這小子雖然年齡不大,本事可是不小,我可看了,足足有兩百四十年修為。放他這個年紀,確實是難能可貴?!?p> 云芙憶臉一黑,當(dāng)即就下了逐客令。
而瓊?cè)芯退惚煌屏顺鋈?,嘴里仍然是喋喋不休道:“我夢魔族和夜叉族世代相交,雖說中間有了許多過節(jié),但不妨礙我們兩族繼續(xù)通婚,親上加親。再過兩年,等那小子也成年了,我就把那小子帶過來,替你倆完婚。”
云芙憶砰地一聲把門關(guān)上,任他在外面胡說八道。
對,在她心里,這就是胡說八道。
可她轉(zhuǎn)念一想,萬一這老混蛋真把那個夜叉族的小混蛋帶來怎么辦?
她轉(zhuǎn)頭看了看靠在墻邊的寶劍,點了點頭,心中做了決定。
真敢來,就活劈了他。
……
又是一年過去,林子羽第四十六次跟著王芳來到顧迎珊所在的虛空石里,吃了四十五次閉門羹的他,這次發(fā)誓一定要見到顧迎珊。
而這一次如他所愿了,他終于見到心心念念的人了。
可是顧迎珊不知道為什么,呆呆的站在一處小溪旁邊。
往常她都會將自己埋入土里,隔著幾丈厚的土和王芳他們說話。
不管怎么說,這已經(jīng)是莫大的進步了。
林子羽舉著火把,快步走到顧迎珊身后,還沒等他開口,就聽見顧迎珊說話了。
“王芳,把我爹接進來,拜托了。對了,如果楚千行愿意的話,讓他把江菱的水晶棺也帶進來?!?p> 王芳做事從來不打折扣,應(yīng)聲之后立刻退了出去。
“林子羽,你來了?!鳖櫽恨D(zhuǎn)過頭道。
“是,我來了?!?p> “坐。”
林子羽左右看了看,隨后將火把插在地上,席地而坐。
顧迎珊也坐了下來,擺出一副要促膝長談的架勢,頓時令林子羽有些受寵若驚。
“神海封印我已經(jīng)徹底解開了。”
林子羽聽后心里一驚,頓時說不出話來。借著火把微弱的光芒,能看到顧迎珊臉上出奇的平靜。
“怎,怎么說?”
“蝶仙子很蠢,她以為自己培育出的仙圣果,可以拯救萬千妖族于水火,卻不料她將這些和盤托出給混天仙王,結(jié)果就只能是個死?!鳖櫽簲傞_手,好似在講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殊不知這幾句話,猶如驚雷一般在林子羽腦海中炸響。
火把嗶嗶啵啵的響著,沉默了半晌,林子羽說道:“所,所以,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怎么培育仙圣果了嗎?”
顧迎珊點了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方法我知道了,只是我現(xiàn)在能力還達不到,這需要我將明玉造化功修煉至圓滿?!?p> “你現(xiàn)在,到什么程度了?”
“第八重,可以生死人,肉白骨?!鳖櫽浩届o無比得道,“所以,我才讓王芳帶我爹,還有江菱進來。”
看著林子羽一臉震驚的樣子,突然她笑了一下道:“怎么?難道我這十幾年都是白吃干飯?哦不對,這十幾年我沒吃過飯。”
“太,太不可思議了。這么說,你的生之力修為已經(jīng)超過八百年了?”
“差不多,但應(yīng)該不止。”顧迎珊點頭道,“不過和仙人比起來,還是有不少的差距。”
林子羽面色凝重得頷首道:“明白。這些年我一直在想這些事,方才聽你這么一說,我終于明白了?!?p> “明白什么了?”
“仙人,不,宗派為什么一定要置你于死地?!?p> “不,不是置我于死地?!鳖櫽捍驍嗔怂?,目光深邃地道,“是置我們于死地?!?p> 林子羽背后一寒,隨后振奮起來:“那,就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需要我做什么?”
顧迎珊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待在這里,別走了?!?p> “什、什么?”
“是,別走了,和我在這里修煉吧。”顧迎珊坦然道,“我告訴你這些,你也不能出去了?!?p> 林子羽一時間愣在原地,隨后哈哈地笑了起來。
“笑什么?”
“沒什么,我就是高興。”
顧迎珊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得道:“希望你一年以后還能這么說?!?p> “別說一年了,就是一百年,一千年,那又何妨!”林子羽站起身來,豪情壯志得道。
很快,王芳帶著顧豐良和楚千行進來了。
十幾年過去,顧豐良已經(jīng)垂垂老矣,再次見到女兒的時候,掉了一半牙齒的嘴巴哆哆嗦嗦得說不出一句話。
顧迎珊笑著抱了抱顧豐良,待平復(fù)了他激動的心情之后,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道道瑩綠色的光芒閃了閃。
幾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顧豐良宛如重生一般,臉上的皺紋褪去,嘴巴里的牙齒也根根長了出來,竟然生生變年輕了。
眾人震驚之余,還沒等說什么,顧迎珊朝著楚千行說道:“把江菱的水晶棺拿出來吧?!?p> 楚千行早已猜個大概,卻沒想到這樣的事情真的要發(fā)生了。
他激動無比得拿出那個自己守了十幾年的水晶棺,在看到里面的人之后,忍不住又淚眼婆娑起來。
“別哭了。江菱醒來的時候,記得要笑?!绷肿佑鹋牧伺某械募绨虻?。
“菱兒,真的能活過來嗎?”楚千行帶著哭腔說道。
“能是能,但是你走不了了,哈哈?!鳖櫽菏种敢惶?,水晶棺蓋抬了起來。
江菱的身體逐漸被一陣綠光包裹,肉眼可見的,江菱身上的傷痕被逐漸消除。
這次時間過得很久,但在這密閉的虛空石內(nèi),眾人都幾乎分不清時間快慢了。
只是隨著顧迎珊臉上的汗珠逐漸滲出,她呼出一口氣,江菱身上的綠光已經(jīng)消散。
然而她卻沒有立刻醒來。
楚千行立刻抱住了她,驚喜無比得大聲喊道:“菱兒她有呼吸了!她活過來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江菱的呼吸由弱變強,那顆十幾年沒有跳動的心跳,逐漸越來越有力。
“咳咳!”
江菱猛地咳嗽了一聲,睜開一雙迷茫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