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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宋朝的日子

第五十五章 后宮暗斗

我在宋朝的日子 管賬阿六 2021 2020-03-08 23:29:31

  專使太監(jiān)望了他一眼,心下曬笑他無見識,面上卻不露出,道:“是了,這里地形好啊,登到山頂,舉目四望,錢塘江在前,征帆點點,遠山綽約;西湖在后,波光山影,柳堤煙樹;東望城郭,西眺群峰,臨安的山水美景,盡收眼底了。這樣的天然形勝,官家怎么會不喜歡呢?!?p>  一行人說著話,禁軍上來盤問了幾句就放行了。再往里走,穿過一個大青石鋪就的大廣場和正中雄偉的城門門樓,就隱約可見大慶殿和垂拱殿了。

  我游目四望,不料老熟人李榮走上前來。專使太監(jiān)受寵若驚的說道:“李公公,你怎么親自來了?”

  闊別多年,李榮的容色沒有太大改變,他笑望了我一眼,道:“官家知道昔日被金國扣留的使者沐風(fēng)櫛雨而來,幾位都辛苦了。官家宣你們到垂拱殿去?!贝构暗钤诖髴c殿西側(cè)偏北,平日為常朝殿宇,散朝后趙構(gòu)接見大臣常在于此。

  一眾人等進了垂拱殿,向趙構(gòu)行跪拜之禮,口稱“萬歲”。耳聽到熟悉的“平身”,我隨眾人起身,心撲通撲通的直跳,急切的想看看趙構(gòu),卻猛然見一位花白頭發(fā)的中年男人坐在御座上。

  我嚇了一跳,幸虧這些年歷經(jīng)沉浮,臉上尚未露出吃驚。再偷眼細看,那人眉目清秀,身材清矍,宛然便是昔年的官家趙構(gòu)。這英俊清貴的面容和花白的頭發(fā)融在一起,極不協(xié)調(diào),看得我心里一酸,幾欲掉下淚來。

  轉(zhuǎn)眼又瞧見他身邊除了李榮,還站著一位紫衣高官,長身玉立,容貌保養(yǎng)得很得當(dāng),估計年齡在四十歲出頭。

  趙構(gòu)仍然是那個趙構(gòu),他秉著謹慎、圓滑的處事態(tài)度,先是夸了歸來的我們一番,又贊許我們忠貞,最后蜻蜓點水般的許下恩賞。(雖然大家其實都接受了金國的編制,沒怎么‘忠貞’,趙構(gòu)對這一點也心知肚明),并對我們能平安回國表示欣慰。

  我們紛紛表示對官家不計前嫌報以極大的感激,說了些場面話之后,就切入正題了。

  趙構(gòu)問北面金國的情況,兩位使者做了詳細而用心的回答。所謂“用心”,是我們四個主要人在到達宋國之前就已經(jīng)對過了一致的口徑,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都恰到好處。

  趙構(gòu)問起父王的蹤跡,管使頭領(lǐng)呆了一呆,只得告知,徽宗趙佶早在紹興五年就死在了均州。

  “二圣被劫持到北方后,被關(guān)押在五國城。因為受不了金人的折磨,一日太上皇將衣服剪成條,結(jié)成繩準備懸梁自盡,被欽宗抱下來,父子倆抱頭痛哭。后金人又將二圣移往均州,此時太上皇已病得很厲害,不久就死在土炕上了,欽宗發(fā)現(xiàn)時,尸體都僵硬了。太上皇的遺體被架到一個石坑上焚燒,燒到半焦?fàn)€時,金人用水澆滅火,將尸體扔到坑中。據(jù)說,這樣做可以使坑里的水做燈油。欽宗悲傷至極,也要跳入坑中,但被人拉住,說‘活人跳入坑中后,坑里的水就不能做燈油用了’,所以不準他跳入坑中??蓱z太上皇死時才54歲!”

  趙構(gòu)聽到此處,以手掩面,大為哀慟,那紫衣高官拿出絹帕給他拭淚,神態(tài)甚是親密。過了許久,趙構(gòu)止淚后,又問:“朕皇兄何在?”

  使者知道問到點子上了,回道:“欽宗尚在均州,受盡金人折辱?!边@話意思是欽宗還沒死,您老看著辦。趙構(gòu)聞言,又垂下淚來。

  秦檜很是會揣摩上意,他問道:“不知韋太后現(xiàn)在何處?”

  趙構(gòu)至孝,除了遙尊趙佶、趙桓為太上皇,韋氏也被封為顯仁太后,邢氏被封為憲節(jié)皇后。

  “太后情況尚好,衣食無缺,只是現(xiàn)在落于完顏宗賢之手?!逼鋵嵑竺孢€有一句“她給宗賢生了兩個兒子”,管使及時地把這句話吞到肚子里。

  趙構(gòu)眼神一暗,其實這些年他也派過斥候打探過母親的下落,知道情況,但此時聽人親口說出,心情總是不太好。

  我本來想把邢王妃的信物交還給趙構(gòu),但見他此刻神情不虞,又低下了頭。

  趙構(gòu)恰巧注意到我這個細微的小動作,道:“安安,你怎么不說話?”他的語氣一如多年前那樣平和。

  “官家,臣妾這里有當(dāng)年邢姐姐的信物,想交還官家?!?p>  趙構(gòu)一聽就激動了,臉上不自覺帶有期待之情:“是何物事,快快呈上來?!?p>  我從懷里取出那極小的掐絲琺瑯沉香木盒子,遞給李榮。李榮打開盒蓋,又交給趙構(gòu)。

  趙構(gòu)顫抖著手拿過盒子,取出那單只金絲瑪瑙耳環(huán),捧在掌心:“是它!是它!真的是它!”

  剎那間時光倒流,我仿佛看見王妃又坐在花廳里,一身天藍色湖絲團鳳銜珠窄袖襖裙,閃動著一雙秋水眼,喜動顏色地對自己說:“那是他臨行前我特意給他的?!?p>  趙構(gòu)抬起欣喜的目光,向我問道:“王妃現(xiàn)在何處?”

  “她------”我隱去了她已為金太宗生子的消息,低聲說:“邢姐姐她天不假年,已于紹興九年仙去。”

  “啪嗒”一聲,趙構(gòu)掌心的金絲瑪瑙耳環(huán)輕輕墜地。他呆了一呆,喃喃的說道:“柔兒,柔兒,她已經(jīng)死了?”

  我被他對邢柔兒的癡情所感動,眼淚流了下來,哭著說道:“官家,邢姐姐她挨不過金國的風(fēng)霜雨雪,仙去了!”

  趙構(gòu)的目光冷卻下來,茫然的掃視了在場的人一眼,仿佛剛才這些人從來都不在這里似的,從自己懷里取出了一個同樣的掐絲琺瑯沉香木盒子,打開盒蓋,撫摸著自己珍藏的那一只,搖搖頭道:“不,不,柔兒不會死的!她不會死!”

  紫衣高官識趣地把墜在地上的金絲瑪瑙耳環(huán)拾起,還給趙構(gòu),安慰道:“往事已矣,官家要節(jié)哀??!”

  趙構(gòu)淚眼滂沱,沉默了一會兒,忽地想起現(xiàn)在是在大臣面前,如此真情流露委實失態(tài),便低頭以袖拭淚,向我追問:“柔兒她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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