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無疑是極端幸運的,哪曾聽聞蔣尊者大清早來給徒弟噓寒問暖呢。蔣成俊這名尊者是真的平易近人,根本無法裝出來。虛弱的向北也是暗自慶幸自己找到一個好師父。
“師父……我……”
“咱師徒就不必多禮了,你安心把初開腧穴的身體養(yǎng)好,其余修煉法門師父會告訴你的……”
向北心中有些感動,原來受人關心的感覺這么舒暢,自從七歲時不知因何進入古墓森林,喪失部分記憶,從來沒有受到長輩關心過。
其實在蔣成俊尊者看來,向北的恢復速度早就超過稟賦超常的小武者了,即便是優(yōu)秀的小源能武者在開腧穴之后,也是要修養(yǎng)近七天才能恢復。
根據其生命氣息的不同,則是分階段進行開腧穴。向北體質極好,不但一次把腧穴全部激活,而且生命氣息還相當旺盛,有無盡的靈力補充而來,修者最基本的靈力體內循環(huán)開啟了。
向北能夠醒來已然不錯,樂觀估計三日就能夠下床,這是蔣尊者預料的,沒想到一晚上休憩,就幾乎能坐起,比他想的還要好啊,罕見的精元體質果然名不虛傳。
蔣成俊尊者暗自忖度:還好,之前這小子沒有胡亂拜師,否則可是麻煩大了,縱然耗盡無數(shù)天地寶材也難以修復啊,若瓷器碎了,還能回爐再造么?
比如燒制好的陶器,你只能在上面添上幾朵花,磨去幾個斑點,篆刻幾道符文,再好的泥胎,此時無法做出更合適的形狀了。
向北在這兩天里感受著濃濃的關懷之情,真是幸福無比。身體力量漸漸恢復,向北很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體魄宛若重生一般,整個身體如若擁有無盡的力量,充沛的靈力讓他想對天吼叫幾聲,想了想還是算了:萬一被認作魔怔就不好了。
若有個二階修者出來,向北絕對敢于去正面挑戰(zhàn)了,純粹力量上的比拼就可以了,不需要什么技巧。
經過數(shù)日的相處,向北發(fā)現(xiàn)蔣尊者雖然要求嚴厲,但是對自己的照顧無微不至。真是特立獨行的好師父,可以肯定,超然仙宗里找不出第二個更加合適的師父了。
向北隱去了自己秘密,簡單說自己獵戶出身,母親早年去世,父親入山打獵不歸,流浪至今,恰逢選拔大會,終于奪得修行機會,看這身裝束,倒是也符合描述。
英雄不論出處,好苗不管來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若是心存不軌者,怎能在長久不漏出狐貍尾巴呢?修行總是幾十年如一日。
蔣成俊尊者反而不大關心這個,看著向北這幾天的活動表現(xiàn),愈發(fā)的對這個徒弟滿意了:徒弟挺有禮節(jié),模樣也耐看。不修煉到高超境界,簡直對不起自己的培養(yǎng)。
異獸報到!沒想到小暴烈原牛自己尋來,宗門禁制并沒有阻攔小牛,向北大為驚訝,一個大熊抱撲向小原牛:牛小弟你終于來了啊,可是想死你哥了!
小暴烈原牛變戲法般,彈出一塊靈山參。小牛開口道:山下奔雷魔獸干爹、干媽給的,說給我補補,看我太瘦弱了。
向北驚訝:你能講話了?小牛撅尾巴,來勁了。
小牛甕聲甕氣道:山下老兩口教的,不能口吐人語真憋屈,奶奶的,老子我也會講人話了。以后老子學學外語,什么精靈話、人話、鬼話、死靈話統(tǒng)統(tǒng)學會,不然太沒文化了。沒文化太可怕了,只能聽別人嘮嘮叨叨,罵你都不知道子丑寅卯!想我異獸一族也是大族,不能被別人認為是文盲……
從只能想到學會說,小原牛剛開始學會講話,現(xiàn)在喋喋不休講個不停,大約能夠從日出講到日落。
“牛弟,你也太強大了吧!這是遇到富豪了,罕見的靈草仙芝隨手送出!”
“哼,俺來看起碼要帶點兒見面禮吧……”看著有些羸弱的向北一臉詫異,小牛投出一個鄙視的表情,道:“大哥,客氣啥,看你瘦不拉幾,跟你師父肯定沒有吃香喝辣的,說不定還要辟谷啥的,如此豈不苦逼?哪趕上我們異獸瀟灑,大快朵頤!去他大爺?shù)?,該吃吃,該喝喝!這蒙格力小子和我對眼。你裝什么裝在,快吃唄!要不小弟可要吞了……”
向北拿過靈山參,真正感受到了它的充沛靈力,一旦感覺到靈力,似乎味道都變好了。他像是在吃一根膨脹的油條,道:“還是牛小弟了解我,最近五行缺靈氣,而且嘴里淡出個鳥來,想來蒙格力烤的肉真是芳香醉人。恩,不錯啊,好久沒吃這大蘿卜了……”
經過靈山參的溫和補充,向北很快感覺生龍活虎起來,這樣吃實在有些浪費了,要是給煉藥師,按照藥方添加上幾種普通藥材,能夠要發(fā)揮十幾倍的功效。
清晨,東方漸白,云霞升騰,落霜滿峰。
當蔣成俊尊者來看向北時,心中也驚訝萬分,恢復挺快嘛。又看了小異獸幾眼,道:
“臭小子,運氣不錯?。≡趺垂创钌狭艘活^強大的年幼異獸,若干年后,就是不修煉單靠著這暴烈原牛保護,也足以保命了?!?p> 他看著徒兒手中的半截靈山參,笑道:“臭小子,你還真當蘿卜吃了,真是暴殄天物,要不是體質特殊,恐怕要七竅流血了?!?p> “遙想當年我年輕,可是沒這么風光啊,做夢都希望有個尊者指點,臭小子你都有尊者師父當公雞打鳴了?!?p> 向北趕緊道:“沒有尊者指點,所以師父您就自己修煉成尊者了嘛!”
蔣尊者隨意的發(fā)了些牢騷,然后甘心做了苦力。迫不及待開始對腧穴通暢,恢復體力的向北進行體能訓練。
開腧穴后,必須打牢根基,從某種意義上說:“根基不牢,地動山搖,根基打牢,直上沖霄”,此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打牢修煉基礎就如同為一座高大的建筑構造了根基,為后天的修煉鋪下了康莊大道。
普通小修者入宗,通常需要兩年的時間構筑根基。此刻壽命悠長的蔣尊者已經迫不及待了,忽略了向北舟車勞頓奔波的辛苦,滿腦子是給這新徒弟的筑基計劃:這精元體質修煉究竟有何特異之處,是為何傳誦于修者中呢?
縱然如尊者般強大,也無法不知道這體質有何特殊,有傳:當年的最強大的超然仙宗開派祖師就是精元體質,可惜年代久遠無法考證。且后來不知道這位尊者到了何種境界。
水花噴濺,向北蹲于寒潭中,表情說不出來的扭曲,嘴巴凍的“嘎巴嘎巴”打結,卻不得不修習著蔣尊者教授的呼吸吐納之法,以防凍餓而死。
向北心里嘀咕:沒吃飯就被丟入寒潭,真會玩命的,靈氣可以當飯吃么,師父這是拔苗助長么,好歹讓我吃點兒東西。
蔣尊者穿著寬松禪衣和大褲衩子,坐在簡陋的木搖椅上,揮著芭蕉扇,愜意翹著二郎腿,品著凝霜涼茶,全然沒有尊者樣子。
想來在超然仙宗大殿時,可是多少有些仙風道骨呢,如今是返璞歸真么?真是足夠怪的師父,這哪里有點滴叱咤風云人物的范兒呢!
蔣尊者緩緩品茶,嘴里還不停說話:
“恩,果然是美味啊,凝霜涼茶祛熱敗火且自含微微靈力,快哉!”
“恩,唇齒留香,余韻悠長,回味無窮,飲茶真乃人生快事兒也!”
“寧可食無肉,不可飲無茶!無肉讓人瘦,無茶使人俗!”
“修行不可無尊者,尊者不可無茶飲……”
“徒兒,要不你也來嘗嘗!傳聞有位茶圣陸鴻漸以茶悟道,終成輝煌!”
“等你修煉好今天的筑基科目,可以陪為師飲茶、博弈、對月、賞峰!”
氣的向北直瞪眼,表示著極度不滿,可在寒潭里并不敢講話,紊亂了呼吸吐納之法,頃刻之間就凍僵了,那可是糗大了。初入寒潭,已經被凍僵一次了,是蔣尊者提溜出來,又丟了進去。
這碧水寒潭是輪回峰的一處神異之處,終年冰冷刺骨且不結冰,四季溫度毫無變化,處于山脈衍伸出的巨石罅洞穴中,由淺及深,直至水色漆黑,不知究竟通往何處。
入宗后,筑基的第一階段需要修煉體魄,適應自然。趁著黎明前一個時辰,裹層冰蠶紗,在這座冷霜凝結的山峰呼吸吐納,本來是需要循序漸進的。
蔣尊者發(fā)現(xiàn)這對于向北而言實太簡單了,直接帶著向北去了寒潭畔,可是依然輕松。蔣尊者著急了,大號拖鞋一抖,一腳把向北踹入寒潭:
“讓你還輕松的竊笑,老頭子我都不睡覺來陪你了,居然還不好好修煉!”
蔣尊者望徒成龍心切,倒不是向北偷懶:普通的修煉法門不適合精元體質。
向北心中暗道:師父啊,我真的只是笑了啊,怎么成了竊笑呢!
半月,向北已經適應了寒潭的冰涼氣息,吐納無礙,肌體如玉,其經脈隱隱看見,如若涓涓細流,緩緩流淌。
進入筑基的第二個階段:修煉感官,體悟自然。
門派中往往豢養(yǎng)一小較為弱小而行動敏捷的異獸,通過不斷的躲閃騰挪來實現(xiàn)感官能力的提高,就如大會試煉中的抓長尾雷鳥一般,修煉時卻只能躲開而不能還手,這種純粹是從肉體本能角度培養(yǎng)先天直覺,強行將體魄感知力提升。
在人為的環(huán)境中修煉感官弊端明顯:例如攻擊軌跡有規(guī)律可循,小型異獸攻擊一段時間后,就會懶得發(fā)起大規(guī)模攻擊。
蔣尊者早就把向北劃為異類,決然不會循規(guī)蹈矩的,要因材施教——“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徒兒你也得好好啄啄??!”
第一天歷練就去了原始森林,其中有斑點山鳩的巢穴,尊者輕松偷走三窩吱吱鳴叫小山鳩,風馳電掣間將三只小鳥交與向北手中,交代必須安穩(wěn)帶回輪回峰,隨即御空而去,此種異鳥群居,習慣群起護犢子。
過程艱辛無比,斑點山鳩啄的生疼,雖無生命之憂,可是衣衫破損,鼻青臉腫,體無完膚,如遭酷刑。
傍晚向北清理傷口罷,躺倒時依然感覺——眼前浮現(xiàn)一群斑點山鳩,耳畔刺耳鳥鳴陣陣,回憶起來渾身不覺顫抖,腦袋仿佛還在晃晃悠悠,這空中全方位打擊非常要命。
第二天,蔣尊者大發(fā)慈悲,說這鳥兒失去父母會多么痛苦,做人要講究悲天憫人,愛護各種小動物,趕緊把人家寶寶送回去,果斷讓向北把昨天的幼鳥送回斑點山鳩鳥巢。
請鳥容易送鳥難——附近空中滿是鳥毛伴著掉落的頭發(fā)在飛舞,這修行也太刺激了,簡直可以媲美亂箭齊射了,兜兜轉轉,費了九牛二虎力,有幾分險死還生的架勢,千辛萬苦終于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