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階以上尊者的心得,更是彌足可貴,恰似這片修行天地上的熠熠生輝之明星,眾多普通生靈在地上,而他們卻在天空之上傲然獨行。修行路上多寂寞,沒有人會輕易將自己的修行之路展示,若是如此會將自己的缺點暴露,導(dǎo)致與同等或者低些境界尊者對戰(zhàn)中的失利。
通過請教蔣成俊尊者,向北大概了解了南俊峰師父的宗門:不惑宗,一個近千年來的后起宗門,一個在修心領(lǐng)域中獨樹一幟的派系。大多數(shù)宗派往往由外而內(nèi),循序漸進(jìn),以體魄的強大提升精神境界;而不惑宗修行法門走的從內(nèi)而外,精神境界強大起來,在循序漸進(jìn)提升體能。不惑宗對弟子心性要求極高。
開派宗師至陽真人,據(jù)說是一名七階的強大修者,強大到同等境界無以復(fù)加,幾乎沒有什么敵手了。傳言他從破敗上古遺跡中尋得機緣,從一處晦澀難懂的摩崖石刻中悟得玄機,僅僅用一百八十年就突破六級瓶頸,在修心一脈更是無人可以望其項背,心境超凡脫俗。
至陽真人出生在人族富裕商賈世家,當(dāng)年體質(zhì)稟賦絕佳,許多強大的修者都欲收其為徒弟,但是他厭惡爭斗,潛心修學(xué)悟道,把所能搜集到的諸多精妙奧義書籍博覽,時有超乎尋常的舉動,或風(fēng)餐露宿于無人山野,或沉思于死亡氣息濃重的陰暗之地,或縱身躍入大湖,其漂浮宛若浮木,任湖水起伏涌動。
如此行為怪異數(shù)年,最后鉆入牛角尖:鉆研北域大陸萬物生靈,何以生生不息的終極問題——曾做出不少瘋狂舉動,數(shù)日對著古木絕食冥思,究竟意念能夠改變大樹么?今天的大樹義理是昨天的大樹紋絡(luò)么?此間大樹的生長遵循彼處的自然規(guī)律么?曾癡狂地攀爬險峰,探究到底峰動還是我動,終究不可思議的歇斯底里道:萬物繞我而動……
自是不得解惑,幾乎瘋狂離家出走,探尋解惑之法,五年不歸——嘗有路人見王至陽,此君早就形銷骨瘦,宛若乞丐,沉默無語,唯其眸中清明灼灼,有種澄澈至極的感覺。
待其返家,家族慘遭仇敵惡毒陷害,其父母年邁加之氣急不過,雙雙離世。家業(yè)式微期間,曾經(jīng)雇傭的修者各自流散,因王家底蘊曾經(jīng)深厚,財物亦是不菲,又遭一伙臨時起意的臨時聚集起來的兇悍亡命修者襲入,甚至殺人滅口,毀尸滅跡,亡命修者滅絕人族天性施放了劇毒:瘴氣沼澤中變異之蟲百足紅蜈蚣劇毒。
偌大家族幾近凋零,待其附近強大宗門趕到趕走兇徒,數(shù)百口之家,除幾名在外人員,無人幸免,幾乎被一夜之間連根拔起。
突遭如此打擊,王至陽當(dāng)場癲狂,一日滄桑至半百,火燒家宅,嚎叫三日,隨后不知所蹤,周遭鄉(xiāng)鄰以為其飲恨自殺。
五十年后一日,正是當(dāng)年之事逐漸淡去之時,周邊各色流竄的惡徒依舊猖狂無比,至陽真人馭寶劍而回,人們發(fā)現(xiàn)他突破了五階,成為尊者。
當(dāng)日,毫無懸念的血洗仇敵,仇敵供奉的多位強大源能武者不敵,傳聞當(dāng)夜血雨腥風(fēng),很多修者身首分離,甚至被破裂了尸骸,隨之曾與王家敵對的家族,被毫無例外的屠戮。對于尊者層次的修者,前方只是可以輕易滅殺的土雞瓦狗。
死去源能修者的身體隨著一束一束璀璨劍芒,血雨夾雜著破碎尸塊紛飛,而頭顱確是完好的,全部被至陽真人收集。
十天十夜,至陽真人一言不發(fā),血洗任何與此有染的仇敵,如入無人之境,肆意收割頭顱,概不留活口。當(dāng)時被嚇傻的無辜人族有千人之多。
黑夜如潮,哭聲震天。仇敵頭顱堆積在已經(jīng)夷為平地的王家庭院之中,形成一座猙獰頭顱墓冢,血水橫流方圓數(shù)百丈。
接著御劍馳入山間,殺入亡命盜首聚集之處,碎尸成肉醬,堆起無數(shù)丑陋頭顱于巨石之上,又肆意收割逃跑的修者生命,恍若天降神罰,普通淪為強盜的修者,根本無法抵御尊者的襲殺。
又是五日屠戮,一朝破境,王至陽莫名突破六階,其自顧更加癲狂——揮劍在巨大巉巖刻下:家仇已報,惡徒伏誅,深感罪孽,自斷一臂!
仰天長嘯,揮劍斷臂,血灑長空,沒有絲毫顧忌斬斷了一條胳膊,儼然與過去自己割斷了聯(lián)系。
天空忽然大雨傾盆,仇敵凝固的血和斷臂鮮血糾結(jié)在一起,他任由血色噴涌而狂笑不止,目睹之人皆以為上古魔神降世,百年間此處廣大人族豪強與暴戾修者各自收斂,從大城鎮(zhèn)到鄉(xiāng)村一時清明起來。
北域大陸上,從此又多了一個赫赫有名的傳說,增添了某個尊者爆發(fā)雷霆之怒的故事,更是因癲狂而破境,其修行怪異獨一無二。
如此又過了十年,至陽真人有一日游歷而歸,開派廣收門徒,自號不惑宗——至今已有千余年,其間強者輩出,更是有幾大強者,均已經(jīng)突破六階桎梏,其心法更是讓人艷慕不已。
南俊峰師父是不惑宗源能武者,六階尊者。早年源能修煉無人能及,很快憑借至陽真人的教授突破四階,可惜突破五階之后進(jìn)度緩慢,終于突破六階之時,修者以為能夠扶搖直上,甚至有門人斷言其能夠趕上至陽真人的修為。可惜造化弄人,竟然一困六階百年,術(shù)法雖日益精進(jìn),而源能層次毫無突破,但眼看大限已至,怎么甘心?
不惑宗注重修心,但困在一境界將近百年,試想哪個強大修者還能再有百年的壽元?哪一個高超源能尊者愿意干等壽元熬近?終難逃誘惑,鋌而走險探尋秘境,被秘境進(jìn)行了強大的反噬,受傷后又被迫奪取天獸珠,尋求修養(yǎng)與破境之法,最終隕落無名山峰之間。
“九階登天能通神”,這幾乎修者人人知曉的道理,卻無人可以企及。傳說中那位沖破九階的尊者,在世人心中樹立楷模:與精靈王者切磋、邀黑暗王者比斗、同異獸王者爭雄,更是進(jìn)入大量秘境中,傳聞取得了極多的神秘法寶。
向北默默地思索著不惑宗的修煉體悟,也就是那本《俊峰二百年修心略》。絞盡心智也如同霧里看花,明明看了,卻無法理解究竟。畢竟,南俊峰師父二百年的體悟,不是一個尚且不足二十歲壽元的小修者能夠懂的。
反觀之,此時腧穴已開,體魄初定的向北在投入全部精力看《超然尊者六十年體悟》,開始稍微有些理解,隱隱有些似懂非懂的感覺,還沒有修煉強大匹配秘籍的向北,目前看起來相當(dāng)吃力。
向北終于想明了為什么同樣境界比試輸贏有別,大的宗門和小的宗門修者以及散修,修習(xí)到同樣源力層次為何有差距。散修固然可以提升源能層次,可是沒有合適的指導(dǎo),通常無法打下好的內(nèi)在基礎(chǔ),也無法得到更好的秘籍,終究無法攀爬向更高層次。
不時的看著本脈修者的比試,向北都有種修習(xí)術(shù)法的沖動。蔣成俊師父依不聞不問,不把向北的修習(xí)渴望激發(fā)到最大,尊者才不肯教習(xí)呢!
惑而不惑,不惑而惑。天地奧義,精神竅門。
六欲破妄,七情列綱。無為清明,浩氣悠長。
不惑宗功法傳聞從摩崖石刻得來,功法自動與心境相互契合,沒有秘籍修煉配合,可是卻讓源能愈加精純,駁雜氣息逐漸消弭,這大概是不惑宗修行的獨特法門。一種不以提升肉體本能為目的的法門,于普通修者來說,幾乎非常雞肋,因為它短時間內(nèi)無法給修者任何戰(zhàn)力上的好處。
閑來無事,向北翻開南尊者托付的獸皮古卷,材質(zhì)古樸,韌性無雙,他嘗試撕扯這獸皮古卷一角,沒有絲毫破損,堅韌無比,隨即激發(fā)些源能,古卷絲毫不能影響。
其間,似乎畫滿了模糊的山水,重重疊疊不可辨識,行行古拙篆文樣子的標(biāo)識各自藏匿,東歪西斜,不知道標(biāo)注了些什么,甚至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文字,還是其它標(biāo)記。向北見除了結(jié)實,沒有什么妙用。南尊者大約也還沒探索其用處,已然身死道消,殊為可惜。不知道其作用,可這必然是好東西,來自某處秘境,他將其丟入了行囊。
向北如癡如醉的看尊者修行體悟,自覺趣味非凡,盡管斷斷續(xù)續(xù)可是這種體悟,乃至有時能夠體悟尊者彼時的困惑與堅韌,極為可貴。
“向北兄,嘴里淡出個鳥來了吧?我來看你了!”
蒙格力不請自來,其他人在超然仙宗主峰畢恭畢敬,唯有蒙格力吃吃喝喝,全然不顧。
超然仙宗修者本應(yīng)超凡脫俗,但這蒙格力該修行則修行,該吃喝則吃喝,沒有絲毫影響其吃喝趣味,時常自己拖頭肥獐、黃羊、野豬烤的流油,不但自己大快朵頤,還邀請同門師兄吃吃喝喝,要不是段宗主早已不食人間煙火,蒙格力似乎躍躍欲試,打算邀請尊者嘗嘗。
蒙格力豪言:修行不過打打殺殺而已,根本無足輕重,吃飯卻是人間頭等大事,一頓不可多,一頓不可少,每頓不可缺肉。
盡管這吃貨天然呆萌,可是修行境界絲毫不落下,時不時討教師哥師姐,經(jīng)常被打成豬頭,沒啥神通自討苦吃。可蒙格力自己計數(shù):上次躲了五招、這次七招。咧著嘴大笑,依舊熱情邀請各位師哥師姐來品嘗美味。
而這美味往往不會讓客人有失望,只是山下釀的酒實在太粗糙了,而蒙格力并無多少財貨弄來極品美酒,讓人覺得可惜。
向北正端坐茅草屋內(nèi),左手捧《超然尊者六十年體悟》,過會兒又要右手拿《俊峰二百年修心略》印證,頗為有趣,看情節(jié)繁復(fù)故事般看了下去。
蒙格力看著輪回峰實在怪,連山門都沒有人,野芳發(fā)而幽香,秀木佳而繁陰,茅屋錯落有致,不覺有趣。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位正在劈柴的師哥詢問,才找到向北居所,否則真不知道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