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王就是驢王,不但吼聲極有特色,日常行為更是特立獨(dú)行的一塌糊涂。在異獸森林平常和和氣氣,只是各種偷懶,天天裝傻充愣,不是說肚子疼就是閃了腰,反正不舒服就對了,經(jīng)常懶得參與商議異獸森林大事,再后來一眾王者干脆都不通知其參與議事,驢王當(dāng)然樂得其所。
驢王愛玩兒,喜歡游戲人間,其它王者眼中的詩情畫意,在他眼睛里索然無味、毫無情調(diào),他甚至覺著搜刮各色財(cái)物也要比看山、看水、看歌舞要好的多,他覺著市井和街頭巷陌的小日子,更值得向往。
他時(shí)?;韷汛T漢子,黑臉極長,膀闊腰圓,胡子拉碴卻滿臉堆笑,粗布麻衣,連金幣、銀幣都沒有多少,只是拎一大袋碎銀子,混跡市井,樂此不疲。
雖然不是所謂的大隱隱于市,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豈不快哉?品相較差的碎銀子隨便花,甚至呼朋引伴,隔三差五坑個醉鬼之流,讓其酩酊大醉不知?dú)w途,或者宴請南來北往的客人,如此流連人間,無傷大雅。凡俗錢財(cái)之?dāng)?shù),對驢王來說可以忽略。
一天,驢王遇到個豪爽客,嘰里呱啦,嘮嘮叨叨,說啥都津津有味,唾沫星子亂飛,可謂相見恨晚,一場普通宴席下來,雙方言猶未盡、意猶未盡、心猶未盡。
好辦,好商量的。雙方酒量奇大,一桌不行,再來二場。于是相約再到一處大酒鋪喝“三碗不過崗”,那處酒鋪著實(shí)有名,人的名、樹的影、酒客的贊譽(yù)、酒保的吹捧,皆讓這處“三碗不過崗”酒鋪生意興隆。
酒鋪店面不大,酒旗卻越掛越高,越掛越遠(yuǎn)。原來淡黃色絲綢打底、黑色鎖邊、字體飄逸的“三碗不過崗”酒旗,掛于路邊用于招攬生意。
再后來酒旗桿高度由兩丈變?yōu)槿?,原來不過掛了一面,再后來又在兩里之外加掛了兩面。酒保想低調(diào)也低調(diào)不起來啊,故此酒保嗓門極大。
該處酒主要特色是醇厚辛辣,過濾精純,酒香反而是其次。酒嘛,在市井酒鋪普遍清湯寡水、摻水粗糙的情況下,辣才是最響亮的招牌,過濾精純反而次之,綠蟻醅酒也極為有趣嘛。再者酒都夠辣了,怎能夠不香?一年不香,窖藏兩年。
當(dāng)然,市井之中,最重要的是酒價(jià)非常平易近人,所以一傳十、十傳百,讓該處酒鋪名聲在外,更勝過酒品本身,“三碗不過崗”窗戶欞子吹喇叭,聲名在外。
且細(xì)細(xì)說說,免費(fèi)的佐酒小菜四碟,也足夠吸引眾多回頭酒客,酸菜條、臘八豆、苦瓜干、拌咸菜,永遠(yuǎn)是老味道,童叟無欺,酸甜苦辣各具特色,每每嚼一口小菜,吞咽一口烈酒,爽快至極,各有回味無窮,飄飄然若仙人也。所以此處酒鋪又叫“五香居”,一種酒能夠喝出五種味道:辛辣酒味,酸、甜、苦、咸佐味。
呂三尺是海量,如此海量酒品也極佳,在酒鋪柜臺前,一手把著豪爽客,一手伸入錢袋子,拍下一把碎銀子,聲音渾厚道:“要十壇子價(jià)格最貴的醇厚老酒,四碟小菜怎夠助興,要弄來大盆燉狗肉!用最大的盆子!燉最肥的狗!”
酒保瞥了一眼柜臺上的白花花的銀子,感覺酒錢綽綽有余,心里道:“有錢就有酒,有錢當(dāng)然可以嗓門大,管你是哪家的醉鬼,醉死拉倒……”
十壇子美酒,大盆子狗肉,四碟子小菜。兩家伙喝到興頭上,哪管三七二十一,醉眼迷蒙各自干掉了十八海碗,除了呲著牙的狗頭沒動,基本上將那大盆子狗肉吃光了。
呂三尺酒品極佳,從不以修行法門驅(qū)散酒氣,就這樣晃晃悠悠準(zhǔn)備與豪爽客告辭,相約有機(jī)會再喝酒,相逢意氣為君飲,相別小店垂柳邊,人生大抵如此而已,興之所至,乘興而來,乘興而去,其實(shí)哪里需要什么佐酒菜,都在性情與言語里。
豪爽客哪里肯讓驢王走,說是前方有異狼出沒,兇殘不可人力阻擋,單身客人白日都不敢過岡,恐被傷害了性命,都是尋找多人結(jié)伴。
必須待到日中時(shí)刻,陽剛之氣最壯膽兒,再拎著棍棒,才肯小心上路。聽聞有異狼,呂三尺不覺興奮起來,自言自語最愛打狼了,當(dāng)年打過一群狼崽子,絲毫不落下風(fēng),一蹄子,不對,一巴掌打過去……嘿嘿哈哈……當(dāng)然啊,可以說自己非常有打狼的經(jīng)驗(yàn)。
豪爽客哪里肯相信,極力阻攔,說異狼可怖之極,連山下凡人城池都不敢造次,異狼吃人不吐骨頭云云。于是乎,呂三尺更加意氣風(fēng)發(fā),酒氣上涌,愈加犟驢脾氣了,自己搖搖晃晃向著山間走去。
他哪管豪爽客的百般勸阻,似乎愈加勸阻,壯碩漢子就豪氣增加幾分,非要沖上山喂狼,有種莫名其妙的急不可耐。
在成為驢王之前,吃了不少次狼王的悶騷氣——狼王那老小子竟然揚(yáng)言將我當(dāng)大補(bǔ)!人可忍驢不可忍!酒氣沖驢頭,驢頭膽兒更肥!老子就是要打狼,咋地啦?
連酒鋪老板都親自出面,開始拽了呂三尺的胳膊,怎奈這呂三尺勢大力沉,絲毫不給大家勸解的機(jī)會,喂狼咋地啦,一根筋的向前,踉踉蹌蹌向山間走去,嘴里還嚷嚷著:“老子就愛打狼,打殺那廝異狼,此間道路就通暢了,讓這廝影響咱們五香居酒鋪的生意,好歹要對得起四碟免費(fèi)小菜,讓醇香美酒喝出五種味道!”
夜黑如墨,風(fēng)高過山,幽幽咽咽。遠(yuǎn)處異狼怪嚎。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大慈悲不度自絕人,小酒鋪里豪爽客、老板與一干客人等非常惋惜。山嶺上果然有狼,聽動靜似乎狼還不少,那不知姓名的粗布麻衣大漢,睡眼惺忪,踉踉蹌蹌,已經(jīng)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大家扼腕嘆息,如何是好啊!長臉黑面大漢一心想死,莫非又是個癡情漢之流,應(yīng)該被甩了吧,傷心欲絕,大醉、上山、喂狼……
呂三尺酒氣直沖腦袋,大跨步奔走,勢若流星,疾速的向山嶺上走去,高大背影順著蜿蜒山路曲折而上,沒入蒼茫的黑色中。
前方狼嚎之聲愈加清晰,呂三尺根本沒有打算使用神通,只是打算以野蠻力量斬殺前方狼群,將前方道路清理干凈,有如此美酒,怎能讓道路阻塞?明顯那家酒保、店主人品不差,就是嗓門大些了。
三五匹異狼眼放熒光,綠芒閃爍,漸漸包圍了呂三尺,各自低聲吼叫,更有幾匹異狼在更高處瞭望,看是否有人族修者埋伏,一旦發(fā)現(xiàn)有埋伏,就會立即逃走,此等異狼聰慧非常,尤其是群狼配合,更是防不勝防,尋常獵物與人族不會是其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