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以圖論道 粗茶待客

　　扶風(fēng)大牢之中，原扶風(fēng)守將吳廷鍇蓬頭垢面，在牢房之中悶坐。

　　自從被尉遲濤關(guān)進(jìn)牢房，倒也未受什么虐待，一日三餐有酒有肉，倒也不差。

　　然從手握重兵，一呼百應(yīng)軍中大將，變?yōu)殡A下囚，這種折磨十分難熬。

　　嘩啦，牢頭打開牢門，彎腰進(jìn)來。

　　沖其說道：“吳將軍，方才接到長安來人，前來提吳將軍前往長安?！?p>　　這牢頭對吳廷鍇很是照顧，說話亦算客氣。

　　“牢頭，吾問你，關(guān)西王司馬曄如何？”吳廷鍇曾受司馬曄提拔賞識，對其感恩戴德。

　　“那位荒淫王爺，晝夜淫樂，終于死在女人肚腹之上，也算死得其所。

　　不瞞吳將軍，這位荒淫王爺一死，百姓俱都拍手稱快。

　　這些年，他為害關(guān)西百姓，甚于妖魔。

　　據(jù)說其每月都要從民間搜刮美貌女子入宮，一年便糟蹋上百人。

　　這種該死之人，只恨老天無眼，未能早些將其收去。”

　　牢頭提起司馬曄，喋喋不休說起許多司馬曄之事，語帶憤恨。

　　吳廷鍇默默聽之，并無反駁之意。

　　誠然，這位王爺對自己不薄，將自己從一無名小卒，提拔為鎮(zhèn)守一方大將。

　　牢頭給吳廷鍇帶上鐐銬，將吳廷凱帶到外邊。

　　陽光刺目，吳廷鍇深吸一口氣，牢內(nèi)牢外兩世為人。

　　以前從不知這烈日清風(fēng)，是如此可貴。一輛囚車早已向他敞開，吳廷鍇主動鉆進(jìn)囚車。

　　一隊兵士押解囚車上路，于囚車之中，吳廷鍇緩緩離開扶風(fēng)。

　　四日后，囚車抵達(dá)長安。于護(hù)城河邊，唐天豪帶人前來將囚車接下。

　　軍士打開囚車，去掉吳廷鍇鐐銬。兩名軍士攙扶吳廷鍇在河邊慢慢行走，讓其麻木手腳恢復(fù)活動。

　　在河邊行走小半個時辰，吳廷鍇方能自如行走。

　　軍士牽過一匹戰(zhàn)馬，扶吳廷鍇上馬。

　　策馬進(jìn)長安，吳廷鍇心中惴惴不安，不知尉遲濤這般對他是何意？

　　他于扶風(fēng)曾擊敗這位書生將軍，險些讓其投河自盡。

　　一路來到尉遲濤臨時府邸，被帶進(jìn)書房之中。

　　尉遲濤在此等候，曾虎于一旁侍立。吳廷鍇見到尉遲濤，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神色。

　　“尉遲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閑話少提，本將只求速死?！?p>　　尉遲濤微微一笑，說道：“吳將軍，可否坐下說話？將軍亦是久經(jīng)沙場之人，難道不敢在本將面前入座？”

　　仆人搬過太師椅，吳廷鍇冷哼一聲，大馬金刀坐下。

　　書房氣氛陷入沉寂，尉遲濤在端詳一副地圖，低頭不言。

　　吳廷鍇心中早有說辭，準(zhǔn)備隨時回?fù)粑具t濤。

　　如今卻被人晾在這里，心中不免有些氣悶。

　　半個時辰過去，尉遲濤還在研究地圖，并未有理他之意。

　　直到中午，有仆人送來飯菜。

　　飯菜早已分為三份，尉遲濤一份，曾虎一份，吳廷鍇一份。

　　飯菜簡單，胡餅一張，米粥一碗，青菜一盤，牛肉半斤。

　　當(dāng)然，曾虎那份五倍于他二人。

　　尉遲濤一邊用飯，一邊注視地圖。曾虎坐在一旁，自顧自狼吞虎咽。

　　吳廷鍇思忖片刻，也拿起碗筷。

　　用過飯菜，仆人端上清茶。

　　尉遲濤忽然抬頭說道：“飯菜簡略，請吳將軍見諒。

　　如今三秦大地滿目蒼夷，糧食奇缺。似這等粗茶淡飯，也是本將待客之用?！?p>　　說罷，尉遲濤不再理他，依舊專心桌上地圖。

　　吳廷鍇心中一震，他曾有幸在關(guān)西王司馬曄處赴宴數(shù)次。

　　不論哪一次都是滿桌山珍海味，金盤珍饈。

　　萬萬想不到，這位名震天下儒將，生活如此儉樸。

　　如今尉遲濤在長安城，與天子無異。錦衣玉食本是份內(nèi)之事，然其樸素如此。

　　這樣直到下午，紅日西斜。尉遲濤忽然命仆人將手中地圖放到吳廷鍇面前，自己翻起一冊古卷。

　　那是一份關(guān)西地圖，上面對各處異族皆有明確標(biāo)注。

　　面前地圖，無意中勾起吳廷鍇思緒，若自己尚能統(tǒng)兵，必定御敵于國門之外。

　　“本將斬殺北遒黑狼部，可保西域十年安寧。

　　然安寧并非如雨露天降，尚需厲兵秣馬枕戈旦待。

　　將軍可愿為朝廷鎮(zhèn)守西方？保三秦百姓太平？”

　　吳廷鍇一愣，隨即反問：“尉遲濤，汝不懼吾手握重兵，假以時日起兵為司馬曄復(fù)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