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大喜之日 貴客登門
三日后,洛陽城中,張家與趙家同時懸燈結(jié)彩,喜氣盈門。
趙家嫁女,張家迎親。新郎張默騎上高頭大馬,帶著花轎去趙家,迎回新娘。
張家四門大開,賓客云集,連仆人都換上新裝,喜氣洋洋。
值此熱鬧之際,張家家主張文遠(yuǎn),卻在書房之中接見一位貴客。
如果說張趙隋宋何曾是洛陽頂尖五大家族,那么端木家便是大晉第一豪強。
來人正是端木家家主,端木子元。端木子元剛過不惑之年,面白如玉,生得慈眉善目。
張文遠(yuǎn)敬陪下座,他深知這位端木家主招惹不起。
即便張家鼎盛之時,也無法與之相比,何況現(xiàn)在今不如昔。
“張家主,鄙人今日前來,是為張家主道喜。
鄙人昨日到洛陽,偶然聽友人提起,張家今日有喜事,故而不請自來,還望家主見諒?!?p> 端木子元說話謙恭有禮,好似老友重逢。
張文遠(yuǎn)心中冷笑,那些尋常百姓不明就里,見汝偶爾做做善事,施舍幾座粥棚,便將汝稱之為端木善人。
老夫豈能不知?汝這玉面閻君,無事不登三寶殿。
細(xì)說起來,張家與端木家并無交往。彼此都是出名豪強,卻是井水不犯河水,極少有往來。
就拿這次婚事來言,張家遍撒請?zhí)?,卻將端木家忽略過去。
蓋因張文遠(yuǎn)以為,端木子元素來眼高于頂,目空一切。若是此時去與端木家接近,不過博人一笑而已。
不料這位貴客居然不請自來,礙于其身份舉足輕重。
張文遠(yuǎn)無奈,只得將其單獨請進書房招待,外面那些賓客卻無暇分身兼顧。
“子元先生說哪里話來?子元先生大駕光臨寒舍,足令寒舍蓬蓽生輝,文遠(yuǎn)三生有幸。
奈何張家劫后余生,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子元先生勿怪?!?p> 張文遠(yuǎn)也曾聽人說起,這位端木家主,素喜附庸風(fēng)雅,愛聽別人稱其為先生。
端木子元面露微笑,言道:“張家主應(yīng)知鄙人祖?zhèn)饕?guī)矩,招待倒是不必。
鄙人今日前來叨擾,還有幾句話想問家主,還望家主如實相告,鄙人不勝感激?!?p> 其實端木子元不說,張文遠(yuǎn)也無有招待之意,連清茶一杯也欠奉。
張家并非不懂待客禮數(shù),而是這端木家規(guī)矩奇特。
端木家之人外出,不飲他人井水,不食他人飯菜,不住他人屋檐之下。
聽聞當(dāng)年端木子元有次前往長沙,途中偶遇大雨,無奈求助當(dāng)?shù)匾粦羧思冶苡辍?p> 待雨過天晴之后,端木子元欲出銀兩將那戶人家宅院買下。
那戶人家是三代相傳祖宅,縱使端木子元出到萬兩白銀,也絕不肯出手。
端木子元一怒之下,買通當(dāng)?shù)毓俑?,利用官府之威,欲將那戶人家強行逼走,買下宅院。
奈何那戶人家死活不走,端木子元最后無奈,派人將那戶一家十三口劫走,去向成謎。
礙于端木子元威勢,當(dāng)?shù)毓俑畬Υ瞬宦劜粏枴?p> 坊間流傳,那戶人家祖上曾是前朝諸侯王,財寶埋于院中。
端木子元所謂避雨,不過借口而已。
“子元先生太過客氣,若有文遠(yuǎn)所知之事,文遠(yuǎn)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張文遠(yuǎn)開口表態(tài),無論何時,他都不愿得罪這位玉面閻君。
“張家主這般爽快,鄙人感激不盡。
聽聞張家主與中書令陳大人有過數(shù)面之緣,鄙人想聽聽張家主對此人如何評價。
不瞞張家主,鄙人多次派人前去拜見這位陳大人,均都緣慳一面?!?p> 張文遠(yuǎn)心中冷笑不止,所謂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爾在洛陽城外作威作福,勝似草頭天子。
如今見吾等受難,也如坐針氈不成?
張文遠(yuǎn)故作沉思之狀,片刻之后回答:“子元先生,陳日飛此人昔年浪跡江湖,不過一跳梁小丑。
奈何此人如今得勢,為向皇帝諂媚求榮,對吾等世家豪門痛下殺手。
何家、宋家、隋家都倒在其手中,張家與趙家雖逃過一劫,卻已傷筋動骨,大損元氣。
先生務(wù)必小心此人,此人詭計多端,一旦被其盯上,如同跗骨之蛆,不死不休。
如今洛陽城中已無其對手可言,其定會將目光投于天下?!?p> 張文遠(yuǎn)故意這般說辭,果然端木子元面露沉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