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章 萬千災(zāi)民 望城興嘆

　　雷正一個(gè)箭步躥上去把那瘦小漢子撲倒在泥水中，劈手奪過包裹。雷正大聲喝罵：“僅僅一二日不食，便把禮義廉恥忘個(gè)干凈？爾亦是父生母養(yǎng)，因何用此下三濫手段？”

　　那漢子非常羞愧，不敢還口。雷正起身，把包裹還給那婦人。那婦人抱緊包裹，哭哭啼啼道謝。

　　百姓之中有人認(rèn)出雷正，高聲喊道：“可是河工雷老爺？”

　　雷正轉(zhuǎn)身，循聲看去。見到一熟人，乃是城南趙家坨村正趙七。

　　“趙村正，趙家坨也未能逃過這場大水？”雷正開口問道。

　　“雷老爺，如今沒有趙家坨，只剩一片汪洋。全村一千四百口人，如今剩下不到一半，全在附近大青山上落腳。老少婦孺無一日之糧，全靠草根樹皮救命。小人想去衙門尋求救濟(jì)，如此大災(zāi)，衙門理應(yīng)開倉放糧，賑濟(jì)百姓才是。小人清早便到此處，奈何城門緊閉到現(xiàn)在。連城都進(jìn)去不得，何來救災(zāi)之言？”趙七唉聲嘆氣，神情沮喪。

　　一聽雷正是刺史衙門官人，呼啦圍過來大群百姓。一名老者跪在他面前，說道：“老爺，請去同那守城官軍說說，讓我等入城。老朽女兒在城內(nèi)，老朽要去投靠于她。如今被攔在城外，哭救無門。刺史大人是何心思？我等不過尋常受災(zāi)百姓，又非強(qiáng)盜流寇，因何不能入城？”有人帶頭，雷正身邊跪倒一片，齊聲哀求。

　　雷正見狀連忙說道：“諸位鄉(xiāng)親快快請起，諸位遭遇，雷某感同身受。雷某這就前去吊橋那里，雷某亦想入城去見妻兒?！?p>　　雷正說罷，帶領(lǐng)眾人來到城門正對面。雷正沖城樓大喊：“張青將軍在否？“

　　連喊三聲，城樓上現(xiàn)出一人，正是校尉張青?！皩γ婧稳藛疚嵝彰?？”張青大聲問道。

　　“張青將軍，在下雷正，刺史衙門修河之人。請張將軍網(wǎng)開一面，放吾等入城。”

　　張青面露難色，擺手回應(yīng)：“雷正仁兄，刺史大人嚴(yán)命不得開啟城門。末將不敢違命，請仁兄海涵。仁兄可去附近縣城暫避一時(shí)，待這幾日過去，城門開啟之時(shí)再行回來。屆時(shí)，末將一定登門向雷兄請罪?！?p>　　見守軍不肯開門，雷正身邊不少百姓暴怒，立時(shí)響起一片罵聲。

　　雷正轉(zhuǎn)身示意眾人閉口，片刻之后眾人平靜下來。

　　雷正再次沖城樓張青喊道：“張將軍，城外受難百姓，皆是良民，并無盜匪混雜其中。這些百姓入城，多是為投親靠友。城外四處皆是汪洋一片，衣食無著。請張將軍看在雷某薄面之上，前去刺史衙門通融一番。若將軍能開啟城門，將軍便是吾等再生父母。請將軍先受吾等一拜?！?p>　　雷正說罷，跪倒在泥水之中。身邊數(shù)千百姓陸陸續(xù)續(xù)跪倒，一片哀呼之聲。

　　張青心下大為觸動(dòng)，人皆有惻隱之心，張青亦不例外。

　　“雷兄，諸位鄉(xiāng)親，請先起身。容末將前去稟告守將大人，末將不敢擔(dān)保開城，唯盡力耳?！睆埱嗾f罷，沖城下一抱拳，轉(zhuǎn)身下去。

　　張青下來城樓，上馬直奔軍營。來到營房之中面見滎陽守將常林。

　　“將軍，城外百姓聚集數(shù)千之眾，皆是受難之人，衣食無著。刺史衙門河工雷正也在城外，請將軍下令開城。那些百姓皆是良民，并無盜匪。衙門不去救災(zāi)賑濟(jì)，卻緊閉城門，不許出入，到底是何用意？”張青與常林私交不錯(cuò)，故而仗義直言。

　　“唉！賢弟有所不知，今日一天，本將都在為此煩悶。這刺史大人膽小如鼠，唯恐開啟城門，放災(zāi)民入城會(huì)生亂。任憑本將死說活說，就是不肯下令開門。本將今日已去求他三次，三次皆被擋出。唉！”常林頓足捶胸，十分懊喪。

　　“將軍，汝是本城守將，焉能對城外鄉(xiāng)親父老見死不救？將軍可知，妾身父母兄弟皆在城外，如今生死不知。妾身想派人出城打探消息，卻不能成行。那刺史曹賀，到底是何居心？”說話者乃是常林夫人楊氏。

　　楊氏擔(dān)憂父母兄弟安危，故而來到營房之中找常林商議?！胺蛉?！本將亦擔(dān)心岳父母內(nèi)弟等人安危。俱是一家之人，逢此大災(zāi)，焉有不掛心之理？夫人有所不知，刺史乃是本城最高長官，其下令命本將不得開城門，本將不敢違背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