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陳日飛并未在館驛中安歇,而是回到軍營之中。命人將郭逍客找來,郭逍客進入營帳,見陳日飛正在服用紅色藥丸。施禮說道:“大人,深夜召末將前來,所謂何事?”
陳日飛服下藥丸,開口詢問:“郭將軍,今晚可有災(zāi)民前來粥棚?”
“大人,今晚前來災(zāi)民近千人,發(fā)出糧食一萬余斤。末將曾問過幾位百姓,無一人知曉刺史衙門賑濟災(zāi)民之事。相反,末將所問災(zāi)民,對刺史衙門怨聲載道。據(jù)說前幾日,刺史曹賀還曾下令關(guān)閉滎陽城門,導致數(shù)萬災(zāi)民無法入城。最后是一位名叫雷正之人,說通守軍,滎陽守將不顧刺史嚴令,強行開啟城門。不然若是關(guān)閉到今日,災(zāi)民餓死城外者恐不可勝計。這與曹賀所言,無一相符之處。末將以為,這滎陽刺史曹賀對大人陽奉陰違,乃是兩面三刀之輩。他口口聲聲說賑濟災(zāi)民,卻不過虛言。若非大人及時趕到,這滎陽郡再過些時日,必會生亂?!?p> 郭逍客乃是長安鹽梟出身,于市井江湖了熟于心。尉遲濤點名讓他前來協(xié)助陳日飛,頗有深意。
陳日飛點頭,笑道:“將軍所言不差,這滎陽刺史不光對本官陽奉陰違,還膽大包天欲加害本官。今晚他請本官赴宴,于酒中悄然下毒。此毒名叫鴛鴦散,分雌雄兩種藥粉,皆是無色無味。先將雌粉置于酒中,給人服下。三日之后,中毒之人便會七竅流血,皮膚潰爛,如同染上瘟疫。此時再將雄粉給人用水服下,不出三日,中毒之人先是痊愈如初。再過數(shù)日,便會舊病復(fù)發(fā)身亡。
本官昔年流落江湖,同馮公略將軍見識無數(shù)奇人,亦曾聽人說起此種秘藥。幸虧本官略通岐黃之術(shù),今日飲酒之時,便覺有異。先用自配解毒丸鎮(zhèn)壓,待回到營中,又服下對癥之藥。即便如此,本官還要請軍中郎中前來為本官施針一個時辰,方可徹底根除此毒。這曹賀用心狠毒,意圖治本官于死地?!?p> 郭逍客大驚,他昔日作鹽梟時,也曾聽人說過此種奇毒秘藥。若是陳日飛不察,誤中此毒。待毒發(fā)身亡,曹賀便可對外宣稱陳日飛身染瘟疫而死。
“大人,可否要末將帶兵前往刺史衙門,將其滿門拘捕,帶來問罪?這廝心性如此歹毒,竟然對大人圖謀不軌,十惡不赦。”郭逍客按住劍柄,只等陳日飛下令。
“將軍莫急,將軍勿燥。曹賀身為一方刺史,也算封疆大吏,若要動手捉拿,需罪證確鑿。如今本官手中無憑無據(jù),豈可輕動?曹賀叔父乃是吏部尚書曹楊,本官若是輕舉妄動,恐被曹楊反咬一口。如今看來,這滎陽郡大水漫灌,恐非天災(zāi),還是人禍更重。這幾日一面救災(zāi),一面暗中徹查。曹賀終有一日會露出馬腳,有將軍在此,何愁他不就范?將軍今日收斂那兩具男尸,可曾畫下相貌圖形?”陳日飛安撫住郭逍客,隨即想起那兩具尸體之事。
直到此時,郭逍客才知陳日飛厲害之處。郭逍客原來跟隨尉遲濤,尉遲濤雄才大略,讓其心悅誠服。此次跟隨陳日飛前來滎陽,方知陳日飛心思細膩,慧眼如炬,深不可測。
心道難怪尉遲濤大將軍素來看重此人,多次評說此人不在他之下。今日方知,尉遲濤大將軍并無虛言。若論統(tǒng)軍征戰(zhàn),尉遲濤當仁不讓。若論朝廷之中行政治理天下,還是陳日飛更勝一籌。
聽聞陳日飛問起那兩具尸體,郭逍客連忙回答:“大人,末將已令人畫下樣貌圖形。不瞞大人,末將出身市井鹽梟,故而已派人暗中聯(lián)絡(luò)上本地鹽梟頭目,請他暗中幫忙查訪這兩具尸體。末將對滎陽人生地不熟,想要查訪無從下手。本地鹽梟則不然,于此地經(jīng)營數(shù)十年,對滎陽可謂了若指掌。請大人放心,不出三日,定有消息回報?!?p> 陳日飛連連點頭,他亦是直到此時,才知曉尉遲濤于帳下眾將之中,緣何單挑出此人前來輔助自己。陳日飛心中暗暗佩服尉遲濤遠見,看來他早已料到此地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