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未央!今晚算爾走運。我殺不得汝,定有人可殺得。司馬未央,我宋家數(shù)百條人命,百年基業(yè),葬送汝手。汝高居深宮,日日笙歌,可是問心無愧?”盧彩衣在那里大聲咒罵,雙腿鮮血直流。
“尉遲卿,將她帶下去,找人醫(yī)治,好生看管,日后朕要親自審問?!蔽囱氲愿溃麑ΡR彩衣咒罵恍若未聞。尉遲濤命人將盧彩衣帶下去,那些侍女尸體亦被清理?;实壅驹谀抢?,于剛才險情并未在意。
“朕并未將宋家趕盡殺絕,不過依法誅殺有罪之人耳。因何宋家之人依舊恨朕入骨,莫非朕該將宋家誅三族不成?”未央淡淡說道。他心內(nèi)亦有不解之處,若依前朝慣例,似宋家這等違法之家,皆是誅三族。
“央哥兒,人心多半偏私?;实郾蟹ǘ?,然對宋家之人來言?;实壅D殺他父親,叔伯,兄弟,讓其家破人亡。然宋家為非作歹,多少百姓因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百年來,因宋家而死之人,恐難以計數(shù)。這些亡魂,乃至其世間家人,以及被宋家所害仍殘存之人,皆會感謝央哥兒?;实塾诒缓χ硕?,便是為其申冤雪恨之人。若無皇帝,這些受害之人終是百年冤魂。陳大人曾言,執(zhí)政如執(zhí)刀,政令所施,必有因此受害之人,亦有受益之人。政令好壞,便看兩方人數(shù)多寡?!碧K城自一旁走來,對皇帝所說這一番話讓皇帝感到驚訝。
“人伴賢良品格高,此言非虛。蘇城時常同陳卿來往,果真受益匪淺。此言自蘇城口中說出,朕心甚悅。尉遲卿,裴赫因何得知盧彩衣陰謀?”皇帝夸獎蘇城之后,便想起裴赫。
“陛下,裴大人擒住南宮父子,竟然拷問出盧彩衣今早便落入南宮家之手。不肯受辱,咬舌自盡。南宮凡今日在胡家坊街上看到此女,見其同盧彩衣有幾分相像,便覺奇怪。他被郭將軍鞭打之時,此女出來為其求情,并稱其為表兄。讓南宮凡更覺古怪,故而通知其父,想來胡家坊將此女抓走,詳細審問個中緣由。裴大人得知訊息,便派人傳書給臣。臣匆匆布置,百密一疏,險些傷及圣上,請陛下責罰?!?p> 皇帝一笑言道:“朕君臨天下,正如蘇城所言,對朕心懷怨恨者大有人在。遇刺之事無足輕重,所謂生死有命。朕并非短命早夭之輩,卿無須掛懷。倒是裴赫,此人處事干練,陳卿推薦之人,必有過人之處。”
次日清晨,皇帝來到關押犯人處。假盧彩衣躺在那里,俏臉慘白,箭傷得到醫(yī)治,性命無礙。
“司馬未央!休要在此惺惺作態(tài),想用假仁假義來欺騙奴家,如同白日做夢。”假盧彩衣美目圓睜,欲擇人而噬。
“小姐是宋家之人,可否告知芳名?”未央不以為忤,淡淡說道。謝長歌跟在皇帝身邊,全神戒備。
“奴家宋霏,家父宋公博。司馬未央,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宋家子女,無貪生怕死之輩。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宋家之人千千萬萬,汝殺不盡,斬不絕,遲早有人替奴家砍下汝項上人頭?!彼析恍那笏?,便想方設法欲激怒皇帝,以求速死。
皇帝面色平靜,再次問道:“小姐對令尊以及宋家暗中所為,莫非毫不知情?”皇帝質(zhì)問,宋霏一愣,支吾言道:“家父乃是商人,開設鏢局,行走江湖,有何罪責可言。司馬未央,汝覬覦宋家家產(chǎn),羅織罪名,大肆逮捕誅殺宋家之人。汝是皇帝,天下皆是汝之物。因何這般貪得無厭?”
皇帝立時明白,這位宋家小姐必受奸人蠱惑,才會前來行刺?;实蹖⑺渭宜缸镄?,娓娓道來。聽得宋霏面露疑惑,末了質(zhì)問:“司馬未央,汝巧舌如簧。家父一向清白,宋家一向清白,這些罪責都是汝強加于宋家。”宋霏心中糾結,皇帝所言不似虛詞,她不愿相信宋家真有那等滔天大罪。
“朕所言說,似空口無憑,小姐終難信服。這事不難,待朕命人從刑部將宋公博案卷運來,給小姐翻閱。朕堂堂一國之君,焉能信口雌黃哄騙一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