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生看著面前的人。
白音穿著長袖長褂，戴著大墨鏡，頭發(fā)披散下來，脖子上還系著絲巾，捂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離生，什么事情？”
“沒什么事情。我就是好長時間沒見你了。想見見你?！?p> “怎么？你不想見我嗎？”
“怎么會呢。就是最近掛了點(diǎn)彩，怕嚇到你。”白音的語氣很輕松。
離生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來。
“……是不是他打的你？”
“沒有，是我自己弄的?！?p> “那……你不介意我看一下吧。”
離生走到白音面前，輕輕的扯下了她的絲巾。
白音顫抖了一下。想阻止離生的行為。
“不要怕。”離生輕輕的安慰她。
白皙的皮膚上傷痕累累，新傷+舊傷，格外的觸目驚心。
離生的目光由平淡變驚訝然后再變得異常憤怒。
那個混蛋……
“姐姐。你離婚吧?！?p> ……
“這是我自己弄的……”
“別騙我了，這點(diǎn)我還是能分清的。”
離生站在這個角度，能看到墨鏡之后白音眼角暗紅的淤痕。
曾經(jīng)那雙那么漂亮柔和目光平靜的眼睛，居然透著些許的疲憊和麻木。
“姐姐，離婚吧?！?p> “——我養(yǎng)你?！?p> 白音還在想著說些什么，然而在聽到這句話之后，張了幾次嘴，卻再也說不出來。
這個她無意間救起的少年，卻在這個時候，成長為了一個高大的小伙子了。
在對著她說，我養(yǎng)你。
如果家里的那個人及的上他萬分之一的好，那么她……
白音感覺有什么東西要從眼眶里流出來。
她平靜了很久，終于把心情平復(fù)下來。
如果這樣，離婚，也好吧。
她真的是累了，需要一個港灣?？?。
……
她不需要什么東西，也不需要他養(yǎng)她，只要的是一句話的溫度。
不要那些父母所謂的幸福，不要丈夫口中的有錢就行，不要朋友眼中那些艷羨和嫉妒的目光。
人生如飲茶，冷暖自知。
她太冷了。
然而，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問道：
“阿穎怎么辦——？”
自從上次打完電話，白音已經(jīng)猜出了阿穎和離生住在一起。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能看得出來離生在把阿穎當(dāng)妹妹一樣看待。
離生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頓了一下，毫不猶豫的回答：“一起養(yǎng)嘛?！?p> 白音得了這樣的回答，卻微笑著不說話。
離生似乎感覺到了白音的情緒，解釋道：“不不……她跟你不一樣。阿穎是個孤兒，我只是看她無依無靠把她帶回家而已，我可以照顧你，對你很好，如果你愿意的話……那我也可以娶你，然后阿穎就當(dāng)咱們的小妹妹……”
離生這樣說著，忽然感覺到了什么不對——
似乎他也一直對著阿穎這么做的，而且，擁抱，親吻也都有過，雖然都是在機(jī)緣巧合之下發(fā)生的。不知道真的提出來阿穎會有什么反應(yīng)。
他忽然想到那個給阿穎唱安眠曲的夜晚，阿穎在燈光下那張微微紅的臉……
……
大約過了幾秒鐘，離生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白音還是在含笑的看著他。
雖然戴著墨鏡看不出表情，離生還是能感覺到她目光之下一些別的意味。
……我都在想些什么……離生暗罵自己。
阿穎還只是個小孩子罷了。
而且，自己怎么會在白音面前想這些呢。
“我問你一個問題?！卑滓粽f道。
“恩，你問吧。”離生說道。
“你是不是喜歡上阿穎了？”
“沒有，我只是她的哥哥而已?！?p> “……那阿穎現(xiàn)在多大了？”
“17歲?！彪x生回答，奇怪為什么白音會問這樣的問題。
“她17歲，那么你，應(yīng)該有21歲了?！?p> “恩……”離生回答。
“阿穎早晚有一天要嫁人的，到時候你們就要分開了。”
“不?！?p> 離生想了想，堅(jiān)決的回答。
“為什么？她早晚會有自己的生活。早晚要離開你?！卑滓粲^察著他的神色。
“那我會幫她物色好一個能對她好，能照顧她一輩子的人?！?p> “那么你心里有這個人選嗎？”白音又問。
離生認(rèn)真的想起來：
——連夜？
雖然家境好，又有錢，對阿穎也好，但是阿穎不喜歡，而且連夜似乎也有點(diǎn)話多，鎮(zhèn)不住阿穎，似乎……真的有一些不般配呢。
離生對自己的這個結(jié)論頗為滿意，感覺心里的一塊大石頭好像落下了。
以前去接送阿穎的時候，也好像有很多的小男孩朝著阿穎獻(xiàn)媚，但是那些小男孩，一看就那么的……對，太生澀太幼稚，根本不懂得保護(hù)阿穎，也配不上阿穎，只是一味覺得阿穎長的漂亮才湊上來的。
……
這么一想，的確是沒什么人能和阿穎在一起啊。
這樣一想，離生又放心了不少。
而且，阿穎還很小呢。問這些做什么呢。
“沒有?！?p> 離生下了結(jié)論?！卑⒎f還小。”
“但是……她總有一天會離開你?！卑滓粽f道。
離生一想到這個，心里總是有些不大舒服。
似乎是在他的潛意識里，阿穎就是應(yīng)該和他在一起一輩子的。但是阿穎又不可能真的陪他一輩子。
那么——兩個人都各自結(jié)婚，住在隔壁當(dāng)個鄰居也好。但是離生想不出來能把阿穎照顧好的人。似乎是，只有自己照顧阿穎，才放心。
那么……是不是可以這樣……
離生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不敢再往下想了。
還是不要胡思亂想的好。阿穎還小呢。
白音問這些，是在擔(dān)心些什么吧。
離生逐漸收起了剛才有些迷惘的神情，逐漸變得淡定起來。
“白音。”
白音聽得他這么叫，心里一跳。
他基本上都是恭恭敬敬的叫她姐姐的，很少有半點(diǎn)逾越。
但是現(xiàn)在，男生熾熱的目光，直視著她。即使是隔著墨鏡，依舊能感受到那樣的目光所蘊(yùn)含的熱度。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或許小的時候，我對你只是依賴，或許一時的沖動，但是請你相信我。我的父母不在了，使得我的心態(tài)早熟，所以你不能用年齡來看待我?；蛟S現(xiàn)在我的樣子才21歲，但是我已經(jīng)是一個大人了。而且我早已經(jīng)想明白，我現(xiàn)在對你，不是單純的依賴或者沖動，而是真正的喜歡。而且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一番話，從離生的口中說出來，那么大膽火辣，聽得白音臉上微微發(fā)燙。
……是么，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生澀卻漂亮的少年了。
現(xiàn)在的他長大了。
相貌依舊俊秀，卻是一個大人了，也許，自己不應(yīng)該還拿著看待一個小孩子的目光來看待他了。
“我喜歡你，喜歡你的聲音，樣貌，小缺陷……和你為我做的一切，如果當(dāng)初不是你，我很難從那種環(huán)境里走出來。雖然后來我生你的氣，不理你，但是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是別人替代不了的了?！?p> “……我經(jīng)常會夢到你?！彪x生微微笑，就那樣目光繼續(xù)直視她。
他的眼睛眼神晶亮得恍若夜空中閃爍著的星辰。
“我夢到你向我微笑的樣子?！?p> “在我情緒低潮時候勸導(dǎo)我的樣子?！?p> “夢到你帶著我偷跑出去玩的樣子?！?p> ……
“我是真的喜歡你?！?p> “白音?！?p> “確切的說，是——”離生停了一下，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愛-你。白-音。”
這些話埋在心里很久了。離生一口氣說完。感覺心里舒暢了許多。
有客人進(jìn)得門來，吹的門口的鈴鐺叮當(dāng)作響，很是悅耳，似乎，也有什么風(fēng)吹了過來，暖暖的，圍繞著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