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所來之人
獄卒的手一松，我喘了口氣，雙手不停的抖著。
“茱萸囊是誰給你的？”
他一字一字引誘著我，我一言不發(fā)，抬起眼皮看著他，微微勾起發(fā)顫的唇朝他露出一抹虛弱的冷笑。
若是我說出是秋畫，秋畫馬上就會被押入大牢，若是秋畫進來了受不住刑，胡亂應(yīng)承什么，大家都是死無葬身之地，這樣的問題，我不能答。
他臉色一沉，“繼續(xù)拉！”
我死死的咬著下唇，這次沒有尖叫出聲，悶悶的在喉嚨里哼了幾聲。嘴唇咬破，口中充斥滿了咸甜的血腥味，劇烈的疼痛不間斷的蔓延在十指間，連心也一抽一抽起來，都道十指連心，卻是不假的。
豆大的汗珠從我額頭身體涌出，灰白的囚服轉(zhuǎn)瞬已黏膩的貼在了身上。
“謀害皇貴妃是有人指使還是你自己的主意?！?p> 他陰冷的聲音如刺骨的寒風從我耳際劃過，獄卒的手片刻都沒有停，緊緊拽著那兩根木棍愈發(fā)用力，麻繩緊緊的繃成一條線。
我不答他的話，銀牙緊咬不讓自己尖叫出聲，唇齒間充斥滿了血腥的味道。
見我不言，獄卒反復(fù)拽著折磨人的器具，不知過去了多久，我被水潑醒的時候只覺得雙腿已經(jīng)癱軟，被無力的吊在邢架上。
疼痛一次次襲來，案桌前的提刑官盯著我陰測測道：“馬上招了便能少受些苦楚！”
耳中已經(jīng)開始嗡鳴，眼前也逐漸模糊起來，我嘴唇微啟，血絲從嘴角淌出滴在囚服上，沙啞道：“奴婢什么都沒有做，亦沒有謀害皇貴妃，你就算問我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我也沒有做！！”
提刑官額頭青筋鼓起，臉色漲成了豬肝色，他一拍案幾，怒聲喝道，“給我拉！用力啦?。?！看是你厲害還是這流水的刑具厲害！”
獄卒臉色一凜，手上的力道瞬間加大，不敢懈怠半分，把平時玩女人的勁都用上了，個個手臂上青筋顫動。
夾指像是被勒到了極限茲茲作響，聽著那聲音都讓人牙酸不已。
夾指磨著我的骨頭相互擠壓著，我覺得自己手指上的骨頭像是就要碎了一般，抓心撓肺的疼痛讓我不可自抑的放聲尖叫。
提刑官臉上的肉抽了抽，“馬上交代你謀害皇貴妃的細節(jié)，畫上押……”
我渾身顫抖著，目光投出去已經(jīng)停留不住焦點，一切都在晃動，耳邊里的嗡鳴讓我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么，只能模糊的看到他兩片薄唇上下翻動。
夾棍上的麻繩已經(jīng)繃到了極致，那兩個獄卒一點點的扭動刑具，夾棍都要靠到了一起，那種磨著骨頭細密的痛讓我喘不上氣。
我倒吸了一口氣，斷斷續(xù)續(xù)有氣無力的說，“沒有……奴婢…沒有——”
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我兩眼一抹黑，天旋地轉(zhuǎn)一般往地上栽去，模糊中因為那兩個獄卒手中拉著夾棍，我沒有摔倒在地，只是哪怕昏厥，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在黑暗冗長的夢里也不曾減去半分。
我醒來時躺在牢房里，隔壁牢房的那個男子正伸手往我嘴里塞著一種略帶苦澀的草根，我有些恍惚，像是從地獄回來了，又好像我是從地獄又回到了地獄。
他松了口氣，“醒了？”
我偏過頭，張了張口卻什么聲音也發(fā)不不出來。
“別說話，你傷了嗓子，怕要養(yǎng)養(yǎng)才能好?！?p> 我微微頷首。在倒下后，那些獄卒似乎還試圖拷問，見什么都問不出才把我扔了回來，我抬起顫抖著的手，骨頭如果沒碎怕也差不遠了，十指都腫的的可怕，青紅而發(fā)紫，不僅手，腳也是軟的，渾身像是被掏空了，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
隔壁那人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你這是虛脫之癥，等會喝點水，好好歇一歇，就能使上力，手指雖然傷到了一點骨頭，但是不嚴重用了藥會好起來?！?p> 我點了點頭，片刻后又把頭偏向他，努力的擠出謝謝兩個字，聲音沙啞的像是七八十歲的老太。
他苦笑了一聲，“我見過許多寧死不屈的人，如今又多了一個?！彼駠u道：“我那故人也犟，這一點你們出奇的相似，若是她還在世，你們一定能合得來?！?p> 我咧了咧嘴，沙啞道：“若相貌也有幾分相似，不是跟姐妹一般?！?p> 他垂著頭，眼里溜過一抹幽暗的光，似是說了句什么，我也沒大聽清，我試著動了動手指頭，疼的倒吸了口氣。
也不知道外面現(xiàn)在怎么樣了，天邊已經(jīng)漸吐魚肚白，幽暗的牢房也迸進來一束束淺白的光。
還沒等我看到金燦燦的太陽升起，兩個兇神惡煞的獄卒打開牢門又把我拖了出去，案幾前還是那個池大人，他望著我，“你想的怎么樣了？若是想好了招認，這些苦就不用受了。”
我咬牙抬起頭，恨不得朝他臉上啐一口，不過現(xiàn)在不是逞一時意氣的時候，我定定道：“奴婢什么也沒做，大人要奴婢招認什么？大人一口一個要奴婢招認，可有什么確切的證據(jù)是奴婢謀害了皇貴妃？?！?p> 我聲音雖輕，但吐字如珠，池大人的臉色憋的通紅。
我繼續(xù)道：“如今皇貴妃還未蘇醒，若是皇貴妃醒了證明奴婢并未謀害，那大人的話，句句都是污蔑，按照律例污蔑之罪應(yīng)有何種處罰，大人比奴婢清楚，大人若還想對奴婢用刑大人盡可自便，但奴婢就算死在了這些折磨下也不會改口，只是最后真相大白后是否懲治大人一個辦事不嚴，濫用私行之罪，奴婢不得可知?！?p> “你……你……”池大人簡直要氣的跳腳，他指著我，手不停的抖，“好個牙尖嘴利的女人，本官有的是功夫折磨你，你想死也死不了?！?p> “來人，給本官上刑！！”
我欲要繼續(xù)分辨，卻聽到從幽窄的樓道里傳來清脆的擊掌聲，正要上前的獄卒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音立即頓住了腳步。
我轉(zhuǎn)過頭看去，看著來人，眼眸一凝有些驚詫，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