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上,臣子們恭送了元武帝離開后,便三五一群地聚到了一起。
太子形容狼狽,祁王朝他笑望了過去,收獲了太子一個陰狠的盯視。
祁王挑了挑眉,轉(zhuǎn)身朝含元殿外去,追了幾步趕上了瑞王。
“五弟,”祁王笑容依舊:“今兒個你怎么想起來做好人,替太子說話了?”
瑞王腳步一頓,平靜回道:“祁王兄多慮了,父皇所問,做兒臣的自然要有問有答。臣弟所說的,全發(fā)自肺腑,與太子無關(guān)?!?p> “哦?”祁王笑了笑:“看來五弟還真是關(guān)心民間疾苦啊。做個閑散王爺,倒是屈才了?!?p> 瑞王心中一凜,祁王已經(jīng)笑笑,朝他揮了揮手,兀自離開了。
瑞王站了片刻,禮王、祝王和岑王也相繼從他身邊經(jīng)過。
禮王嘆了口氣,對瑞王道:“五弟今日幫著太子說話,也不知是福是禍。太子未必會感激你出言相助,相反……”
話未盡,意思卻很明了。
元武帝今日讓瑞王擬個條陳給他,在太子看來,就是元武帝開始重視瑞王的一個信號。太子多疑,多半會因此而忌憚瑞王。
在刑部待的時間更多些的祝王,說話的口氣便要直接得多:“五弟,你今兒是不是有病???太子都害你丟了在兵部的差事,你竟還幫著他說話?你腦子壞了?”
氣鼓鼓的祝王剜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聲離開。
岑王瞇著眼睛,盯著瑞王看了半晌方才道:“五哥,臣弟真心感謝你。這會兒太子怕是忌憚你,比忌憚我們幾個,更多了?!?p> 岑王哈哈笑著走了,瑞王仍站在原地。
他嘆了口氣,抬頭望了望天。
劉桐走到他身邊,動了動嘴方才輕聲道:“五哥……”
“嗯?”瑞王看向劉桐笑笑:“你是不是也不贊同我今日這般站出來,替太子說話?”
劉桐搖了搖頭:“五哥,你做什么事情,心里自然都是有數(shù)的,我從不會有所想法。只不過……”
劉桐頓了頓,嘆道:“只不過,太子未必會感激你。”
“我也不是要太子的感激。”
瑞王也跟著嘆了口氣,示意劉桐跟上他的步伐,邊走邊輕聲道:“今日朝堂上的風(fēng)波,你看明白了沒有?父皇,是不想將此事鬧得太大的。不然,父皇最后也不會用‘好大喜功’這四個沒什么意義的字來責(zé)備太子。”
瑞王搖了搖頭:“好大喜功,往好了說,還可以說太子志向廣大,是個干大事的人。往壞了說,也不過是他有些不看現(xiàn)實條件,為人浮夸……這有什么好責(zé)備的?”
“可是……”劉桐皺眉,想要說什么,瑞王抬手打斷他道:“這些其實都可以忽略。重要的是,父皇不愿意太子因為此事出紕漏。你沒看見,太子一系的人站出來替太子說話,找借口為太子開脫時,父皇的表情嗎?”
劉桐怔了怔。
瑞王道:“那是一個,放松了的表情?!?p> 劉桐停下腳步,瑞王回頭看向他道:“怎么了?”
“五哥,真不公平?!眲⑼┑皖^看著腳下,悶頭走著:“太子犯了這么大的事,就因為父皇不忍心責(zé)怪他,這件事眼瞧著就要這么算了……”
瑞王只笑了笑。
劉桐看向他道:“我雖然知道,五哥站出來替太子說話,是有五哥自己的想法,但就是不甘心。明明祁王兄他們已經(jīng)給太子挖好坑了……”
瑞王失笑道:“怎么都以為我是在為太子說話?”
劉桐一愣,瑞王認(rèn)真道:“我在大殿上說的,的確都是我的真心話。事情已經(jīng)出了,與其為這事的原因爭吵不休,倒不如先將后果控制,免得損失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追根到底,受罪的不還是那些無辜百姓嗎?”
瑞王嘆道:“至于之后,此事前因會怎么查,能查出些什么,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畢竟,牽涉到太子,父皇的心總是偏的。臣子們看父皇的臉色行事,誰又敢明目張膽地要太子俯首認(rèn)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過是法家的一個理想罷了。千百年來,你又見過哪個王子犯了法,和庶民同罪的?”
瑞王拍拍劉桐的肩,輕聲道:“好了,你別太擔(dān)心我。太子忌憚我也好,祁王兄他們也因此注意我也好……左右我還是那個閑散王爺,也不會去爭權(quán)奪勢。他們盯我一段時間,自然也就放棄了。”
瑞王伸了個懶腰,無奈道:“還得去擬個條陳……父皇那兒我也不敢敷衍,今兒的木工活是做不成了。”
瑞王看向劉桐,見他還是沉默不語,不由失笑道:“好了,年紀(jì)輕輕的,別老皺著眉頭不說話,都快成個老頭子了……你與其多擔(dān)心我,倒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個兒,什么時候能抱得美人歸啊?”
劉桐頓時不好意思,臉頰微紅道:“五哥別取笑我……”
“誰取笑你了?成家立業(yè),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大事。”瑞王托著下巴想了想,道:“太子經(jīng)過此事,又被禁足一個月,想必會消停一段時間,也不會過多關(guān)注你。趁著這段日子,你還是好好想想法子,把自己個兒的婚事給定了,免得以后節(jié)外生枝?!?p> 劉桐忙應(yīng)了一聲,跟著瑞王出了宮。
和瑞王分開后,劉桐輕嘆了一聲。
有些想法,他不敢對瑞王說??蛇@想法越是不說,在他心里就越是生根,讓他想忽略都難。
太子剛愎自用,以斂財為樂,與民爭利,不顧百姓疾苦。
比起憂國憂民的五哥,太子差了何止一點(diǎn)半點(diǎn)?
若五哥是嫡子就好了……
劉桐這樣想著。
而這邊,因為太子被禁足,太子府門庭若市的景象一時間也消停了下來。
太子妃慌亂了兩日,在沈嬤嬤的提點(diǎn)下,倒也穩(wěn)住了心神,趁此機(jī)會也開始使手段整治整個太子府內(nèi)院。
這些事情,常潤之是不參與的。太子妃也了解她的脾氣,更何況一些隱秘之事,她也不欲讓常潤之知道。
所以常潤之又變得無所事事了起來。
太子妃便讓常潤之回侯府歇一段時間,等太子的禁足解了再回來。
常潤之樂得輕松,自然高高興興地應(yīng)下,第二日便帶了姚黃魏紫回了安遠(yuǎn)侯府。
直到出了太子府,魏紫方才對常潤之嘀咕起了太子府內(nèi)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