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檢查無果,殷尋只好暫時把喇叭丟到一邊。她對取得的材料進行了初步處理,為明后兩天的深度加工做好準備。
等全部弄完,天邊已經微亮。山崖邊縈繞的霧氣染上了一層奶白的曦光,既朦朧神秘,又隱隱透出幾分恬靜。
殷尋伸了個懶腰,換上新衣之后,緩步走出了山洞。伴著林間鳥兒啁啾的歌聲,她心情頗好地遛到了溪邊。
流水潺潺,卵石交錯,端的是清澈見底。
殷尋坐在溪邊的大青石上,把頭發(fā)打散,仔細梳順,又往后綁了兩個小辮兒。她彎下腰,輕撫水面,看著倒影中初具麗色的自己,一時有些恍惚。
上一世能屢傍金主,甚至修成元嬰,她那張越來越美的臉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尤其是引氣入體之后,相較于一般人的變白變瘦,氣質提升,她的身體簡直像剝皮重鑄,容貌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并且以后每提升一個境界,都能沉痼盡去,就連氣質和風姿,也會隨之增長。
以至于金丹之后,她雖然作為魔女和爐鼎遭人唾棄,但仍舊牢牢占據著滄海第一美人的位置。
殷尋自嘲一笑,前世她心有不甘,為修仙不惜利用美貌,拋棄尊嚴,直到最后良心發(fā)現,才終于硬氣了一回。身死道消,也算是罪有應得。
如今上天垂憐,她若是再作賤自己,便真是無可救藥了。
殷尋梳好頭發(fā),站起身來,踮著腳望向天際。此刻朝陽剛綻出第一縷紅霞,晨光灑在萌動初醒的萬物之上,氤氳著掩不住的生機。
她舒展雙臂,迎著清晨的微風,無聲而燦爛地笑著。小小的身影,卻顯得分外的奪目耀眼。
“……”
“這丫頭傻了吧?”
此時溪邊的某棵大樹上,正斜躺著一個白衣黑發(fā)的男子。他看著青石臺上,一臉釋然陶醉的女孩兒,嘴里的狗尾巴草都驚得掉了下來。
然而沒等他繼續(xù)吐槽,女孩兒已經跳下石臺,迅速地消失在了樹林里。
回想起那丫頭臨走時瞟來的眼神,男人不由得心癢。
“有點意思。”
他一個挺身,輕盈地從樹上落下。
這次出門,或許會比想象中更加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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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意了!
殷尋剛進樹林,就給自己貼上了一張神行符。她拔腿就跑,生生繞了個大圈,直到確定身后再沒有窺探的感覺,才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先前光顧著感慨,竟然沒發(fā)現有人在場,她實在是太不小心了!
殷尋咬著唇,一陣后悔。
還好那人似乎沒有敵意,自己也未曾顯露手段。否則單憑她不合年齡的異常,就足以惹來殺身之禍了!
等她平復心情,回到院子時,月兒和阿嬤正坐在桌邊吃早飯。
“阿姐,你起這么早去哪兒了?”月兒遞給她一個饅頭,殷尋叼在嘴里,就著瓢里的清水洗凈了手。
“我睡不著,去溪邊看了會兒日出。”她嚼著饅頭,咕噥著說。
“哼,你都不叫我!”月兒把裝饅頭的盤子移遠了一點。“不給你吃了!”
“你睡的跟小豬似的,我哪里叫的動……”殷尋躲過魔爪,眼疾手快地又拿了一個。
她昨晚特地用安眠草燃了香,同屋的兩個丫頭都睡得很熟。至于茹兒的整夜未歸,月兒卻提也沒提。因為府里的丫鬟都知道,她平日里也時常歇在周成那邊的廂房處。
陳靈瑄一行人要晌午才到。
殷尋姐妹倆吃完飯,便進入小隔間里,幫著阿嬤準備迎客的菜式。
“云中蓮”經過多次揉制,其骨朵兒表面已結了一層晶瑩的硬殼。阿嬤用刀沿骨朵兒花瓣的紋路剖出道道小口,又用勺子舀了冰好的玫瑰露,從上到下,連續(xù)澆了七次。
待冰露完全滲透,阿嬤拿出一根尖頭制有倒勾的銀棒,將事先調好的糖漿拉成透明的軟邊,一一封住先前的小口。
然后,她將各個骨朵分別放在中部凹陷,邊緣雕成蓮葉的青玉盤里。
骨朵大,盤子小,看上去竟有些突兀。
盤子的凹陷處狀若沙漏,兩頭寬,中間窄,一頭可以固定骨朵兒,另一頭則與一尺長的水晶管連在一起。
這是一套專門為云中蓮打造的餐具,水晶管的另一頭將會旋在特制的蒸缸底部,缸中裝滿清水,開始加熱之后,蒸汽會順著管道直通骨朵兒,水面也會變得霧氣繚繞。
積聚的高溫迅速將骨朵兒表面蒸熟,溢出的冰露又會使其降溫。經過之前的加工,面團內部已變得極為柔韌,熱脹冷縮之下,便會倏然綻放。
殷尋一邊向月兒解釋點心的原理,一邊暗暗注意著外面的動靜。
院里的晷鐘剛過辰時,屋外便傳來一陣喧囂。
“快快,廚房把熱菜備起來!貴客的云車已經到村口了!”
報信人聲音洪亮,他運著靈力往府里一喊,整座宅子都開始沸騰起來。
丫鬟小廝進進出出,忙著把做好的飯菜擺盤上桌,主人們也對各自的著妝進行了最后調整,相攜著到門口迎接。
月兒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老往外看。殷尋也有些意動,不過因為要給阿嬤幫忙,并沒有表現出來。
“罷了罷了!瞧你這丫頭,人還在這,心早就飛到門外去了!”
阿嬤看著月兒急切的樣子,好笑的搖了搖頭。
“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她擦了把手,沖殷尋努努嘴?!按笱绢^,你就帶月兒去前面瞧瞧吧,這里有我這個老婆子就足夠了!”
殷尋左右看看,見事情的確做得差不多了,便順從的點了點頭。
“謝謝阿嬤!”
殷月兒早就坐不住了,見她答應,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她拉著殷尋的手,三步并作兩步地朝外走去:“阿姐你快點兒,要是去的遲了,就看不見仙人駕臨的熱鬧了!”
阿嬤靠在灶臺邊,看著兩個孫女手牽手走遠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她嘆了口氣,重又站起身來,開始了下面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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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尋被月兒牽著,幾乎是小跑著往門口趕去。離得近了,才發(fā)現來看熱鬧的遠不止她們兩人。
除了府里的丫頭伙計,整個落霞村大半的村民都聚到了陳府門口。他們簇擁著為首的陳老頭和陳李氏,嘰嘰喳喳,議論紛紛,吵得人肝兒疼。
上一世,殷尋也是其中的一員,并且滿心期待,樂此不疲。而此時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雖是有心再瞧一眼當年的場面,也不由得有些心煩。
照理說從村口到陳府,御劍而行,不過瞬息。可一群人足足等了兩刻鐘,才看見陳靈瑄坐著一頂七彩軟轎,在三名金丹修士的護衛(wèi)下,緩緩踏云而來。
這軟轎約摸兩尺見方,紗幔輕揚,流光溢彩,一看便不是凡品。
眼見著到了府門口,陳靈瑄也不下轎,只將那轎子輕輕一振,懸停在離地一丈處。金鈴搖動,珠簾微卷,騰起一股帶著馥郁清香的白煙。
村民們哪見過這般陣仗,當即便退后兩步,面帶敬畏地讓出道來。幾個浪蕩兒還將那尾氣般的白煙深吸了幾口,一臉的沉醉癡迷。
只見那轎中坐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柳葉眉,瓜子臉,嫣紅的薄唇抿成一線。
她身穿一件式樣華麗的黃色衣裙,云鬢高挽,下巴微抬。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平添了幾分清冷。
少女通身的首飾都是由價值不菲的藍色玉晶制成,寶光盈盈,分外華貴。
“到了?”
她微微啟唇,嗓音如素弦輕撥,珠落玉盤。
自始至終,其動作都不緊不慢,頗具韻味。
陳老頭倒是沉得住氣,答應一聲,畢恭畢敬的上前迎接。陳玉瑤卻對這種吊人胃口的風騷出場甚為不滿,當下便冷哼一聲。
“裝模作樣!”
她盯著驚艷亮相的陳六小姐和自己點頭哈腰的爹爹,眼圈都紅了起來,第一次因為自己的出生感到丟臉。
陳玉瑤低下頭,手里的帕子絞得死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遮蓋了眼底的不甘和嫉恨。
薛黛
昨天更的太晚,日歷都斷了,今天更的多一點,算是賠罪??吹椒砰_那只二貨和溫柔善良的大白熊投推薦票啦,謝謝你們,筆芯。這文因為有些伏筆要交代,所以前面寫的細一些,女主也有點憋屈,大家別急,小高潮馬上就要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