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斗草簪花,李卉芷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原來是由于迷信活動的,就像過年一樣,本意是為了避除厄運的,但是過著過著,就往熱鬧方面轉(zhuǎn)移了,到了唐代,已另在側面表現(xiàn)為斗富了。
據(jù)說有位公主也參與宮庭斗草——當然是更高級的,比民間更高大上的那種,她為了贏得比賽,海著全國疆域內(nèi)的尋找奇花異草,據(jù)說她在南海找到某種異草后,為了防著別人也抄襲她的創(chuàng)意,她把采剩的當?shù)鬲氂械倪@種草全部毀了!
所以李卉芷不得不感嘆,要是個個都像這樣搞,到了現(xiàn)代,人們還看個毛!
又或者她其實應該把所有跟花草有關的東西干脆全部毀了,那自己也許就不用再參加什么斗草簪花了,多好!
李卉芷靜靜地躺在床上,靜靜的回想,終于大概可能也許想起了《紅樓夢》里芳官,豆官和香菱一起斗草的那個片段。只因為那幾個花名對起來實在有意思,才想得起來。這個說“觀音柳”,那個就對“羅漢松”,還有人對“君子竹”“美人蕉”的。既是花名,對仗又工整。很有意思?!凡葑钤缰皇嵌沸┱l比誰的多,誰比誰的大什么的,后來升級到比說花名,說別名,猜花名,再后來,就演變成了文字游戲。總之不一而足,花樣繁多。
后來好像是豆官說“姐妹花”,香菱便對“夫妻蕙”,被大家嘲笑她想夫君薛蟠了。其實香菱是個可憐的丫頭,雖然后來高老先生續(xù)寫的結局對香菱倒是很關照,但是畢竟性格變得都有點不像是她了。
扯遠了,扯遠了,想哪里去了?斗草簪花的事還一點眉目都沒有呢!就有心思想那些沒用的?據(jù)說今年的斗草簪花是由本縣的縣令親自主辦的,到的都是本縣所有名流和富賈的千金,所以不能不積極面對。
李卉芷知道自己是不能不參加的——因為歷年來李小姐斗草方面從來沒有輸過,雖然不敢說連年蟬聯(lián)榜首,但至少名次很高,看著前院后院的各種花草就知道了!一句話,自己的起點很高。
李卉芷哀嘆,別說外面那些沒見過的,就這院前院后這些花,自己都認不完。
大唐的斗草跟《紅樓夢》里的大不相同。畢竟也差了那么多年代。
李卉芷一點信心都沒有,一來自然因為詞窮,二來在大唐大部分的花名她都說不出來,古花名和今花名有些差別很大。拿什么跟人家玩?而且光是對花名的還屬小兒科,尚有多少不知名的名堂在里面,據(jù)說還分什么“文斗”“武斗”之稱,誰知道到底要準備些什么東西?
頭痛??!看來是輸定了。李小姐一代花王的名聲,要敗在自己手里了。
想不到這樣的民間活動今年當官的都參與進來了。李卉芷腹黑的想,會不會是因為北邊在打仗,國家需要南方的錢糧往北邊供應,于是這時便想起了,要和本地的富商們搞好關系,以供隨時索取吧?
誰家有錢沒錢,斗草簪花時就能看得出來:有錢的人家,從去年冬起就可以開始準備,種上幾百種奇花異草,單等斗草簪花這一天的到來,拉一大車拖到比賽現(xiàn)場,體面又氣派。窮人之家只能是在河邊隨便撿點什么野花就算了,連如何弄飽肚子都要發(fā)愁的人,哪里有錢去買什么奇花回來伺候著!
怪不得李小姐的小院里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原來是有這個用途!可也太浪費了點吧?
李卉芷一個人想,翻來復去地想,還是想不出來,到底能怎么辦,生生把一個現(xiàn)代學霸給難倒了。
但她想到了另外一樣東西:如果說大賽那天,到會的全是本縣名流富賈,還有當官的,何不把自家簽有陸羽大名的好茶拿出來做下推廣?那些人看比賽的時候,干坐著看多無聊,必然會吃點瓜子點心之類的打發(fā)時光,吃渴了,不得喝點茶?
她為這個想法感到很興奮,第二天天一亮,就麻利地和老爺商量。
老爺照例地瞪大眼睛:這個女兒的腦袋里到底裝的是什么?怎么總能想點與眾不同的東西來?但想了想,也認為總是好事。北方戰(zhàn)亂,南方賣糧的,打鐵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但賣茶的,賣布的這些,生意反而差了不少,一是因為北方的銷路中斷了,二是因為,朝廷在南方的賦稅也加重了——為了支應北方戰(zhàn)場,這也是意料中的事。人們手里錢少了,喝的茶也就開始省了。不吃飯會餓死人,但茶多沖幾遍沖淡一點不會死人,所以茶葉生意也跟著差了。
這些茶堆在家里也是壞,搞一下這個什么贊助推廣也是好的,就去和縣令大人商量一下吧——以前這些事情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終于熬到了初五了——李卉芷依舊什么也沒想出來。但是日子就這么避無可避地來了,不管你準備好了沒有,它都不會等你。
大姑娘二姑娘簡直就是在賽美似的,一個比一個夸張,頭上插的,手里拿的,身上戴的,全是花!
這天最忙的,要屬小玉。首先她得給小姐準備衣服妝容什么的——小姐半點也使不上勁。這么盛大的日子,她竟然只會畫個淡妝!她的手是殘了嗎?
于是小玉不得不要替她再補個妝。小姐還在旁邊吱吱歪歪:“不要太濃了,要淡一點,再淡一點,人群里一眼看不到的那種就行了!唉呀,不要這么紅!”
伺候完小姐妝容,她就像個花蝴蝶似的在外面穿來穿去了。李卉芷一邊磕著西瓜子一邊想,小玉在忙什么呢?因為這段時間的賦閑,她磕西瓜子的技術突飛猛進。以前可是怎么用力都磕不出來的。李卉芷有點遺憾,沒有葵瓜子。這是沒有辦法的,明朝中葉才引進的向日葵,還只作觀賞用,她現(xiàn)在就想吃?對不起,沒有!
就在李卉芷專心品著自己的瓜子藝術的時候,小玉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小姐,你看,這樣行嗎?你再改改?”
李卉芷扭過頭一看,頓時驚呆,脖子都差點扭了。原來小玉竟然會插花!還插得這么好!簡直是藝術。
她手里拿著一個編織得十分有藝術效果的花籃,就著花籃的形狀,小玉把各種花草按大小形狀顏色參差的插在一起。無論遠觀近看,這都是藝術,簡直就是美的享受。
小玉剛才說什么?讓自己改改?ohgod,自己哪有這項才能?
通過小玉的介紹或者報怨,李卉芷側面了解到,以前這些事,李小姐是從來不讓小玉插手的,最多幫忙在一邊打扇子。全是李小姐一手操辦。這個花籃,也是李小姐年前就張羅備下的,不然哪里去找這么奇特的東西?
但是,因為今年小姐不知道為什么,大概是被婚事弄得傷了心,怎么也不肯動手,小玉只好自己硬上了。她按照李小姐以前大概提過的意思,給大概弄了一個。當然,成品自然比小姐弄的差遠了。她自謙的認為。
李卉芷不由得感嘆,李小姐真是當之無愧的才女??!丫頭這么一弄都這么好看,要是小姐親自上,不得美成什么樣?李卉芷有點憤慨:憑什么人家穿越的時候,能擁有別人的記憶,而自己哪怕是一丁點都沒有?這TM不公平!
穿了一件不太惹眼的衣服,就這樣出了門。自己今天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顯擺,就要低調(diào)點。
路不是很遠,一會就到,這是韋大人借的張家的園子辦的。——對,這個張家有個潑貨!
張家是本縣富甲一方的富戶,主營賣米。其實原來跟李家也是差不多的,但是自從北方戰(zhàn)亂,他家的生意就明顯好了起來。不說突然涌現(xiàn)大批的北方難民,就說朝廷,為了應對這場仗,多招了多少兵?增加這么多需求量,再稍微漲點價,足夠張家發(fā)大財?shù)摹km說他也得捐給朝廷一點,但是那對于他的營利來說只不過九牛一毛而已。
歷來就有人發(fā)戰(zhàn)爭財?shù)?,這個也可以算作其中之一項。
不得不說,李卉芷還是服氣的,在一個沒有電話沒有微信甚至連廣播都沒有的年代,人們就是有辦法能又快又準的找到開會地址。
張家的園子與青園自然無法相提,但是也足夠?qū)挸?,開個把斗草會還是沒有問題的。張巧容今天的主場,她自然無比的得意,早就穿戴得要多富貴有多富貴地等在那里了。
李卉芷一出現(xiàn),引起了部分人的尖叫——那籃花給她加分不少,年年就屬李小姐在這方面最有心思。張家的潑貨翻了個白眼:哼!
制作一個這么特別的花籃,再配上造型這么藝術感的插花,有眼睛的人都會覺得美。但今天不是來審美的,是來斗美的,所以這種美就造成了仇恨。
但是很快會場就迎來了別人的驚叫,李卉芷一看,矮瑪!真尼瑪惡俗!真的有人用車拉來一滿車的花!這么好看的花,這樣用車拉的方式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