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李卉芷還賴在床~上。雖然平時也賴床,但那都是閉著眼睛在睡回籠覺,今天,她的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
小玉左等右等,大小姐始終不肯動一下,她著急了:“大小姐,快點,要吃午飯了!餓壞了怎么辦?……要不,先起來吃了再接著睡?”
連哄帶利誘,叫~床小玉有一手。
呃……叫起床。
李卉芷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無力的說道:“一會兒咱們再去一趟怡春樂坊吧!”
“啊……小姐……”小玉嚇得聲音都顫抖了?!盀槭裁窗??”
“因為……妙兒想我了!”李卉芷瞪著無辜的大眼望著小玉。
小玉很想說不想去,可自己不去,小姐就得一個人去。那……萬一又碰到上次那個大惡人怎么辦?
小玉想起了高宏,那是小姐的結(jié)拜大哥,功夫很是了得,可是,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呀!怎么辦?怎么辦?
小玉急得原地打轉(zhuǎn)。她終于想起了事情的重點:“可是……你明明是女的呀!”
李卉芷無奈的坐起來,說道:“可是她不知道??!她天天求咱們的縣太爺,讓我去看看她!”
“她讓去就去?。吭鄄蝗?!”小玉很硬氣。
“那天那個霍小姐,你還記得不?她說她也是霍小玉!”李卉芷無奈。
小玉不出聲了,她怎么能不記得?那個當(dāng)著自己的面死去的,也叫小玉。她為此還有好些天沒有睡好覺。怎么忘得了?
“那……她會死嗎?”小玉心虛了。
“不知道,去看了才知道!”李卉芷想不到自己竟然以這種方式欠下桃花債。
再不想去,也是要去的,吃過中飯,換好衣服,準(zhǔn)備出門,李卉芷下意識的將手伸到腰間,突然就摸到了那天妙兒送給她的那條手帕。
她的手像觸了電一樣的縮了回來。那天妙兒含淚的眼睛又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不管怎么說,還是去一下的好,這次要跟她說清楚,免得傷害人家更深。
遲疑著,兩個小白面書生終于出了門。
一路慢行,終于又到了怡香樂坊。
不知道里面的最低消費是多少,反正多帶點就對了!本來想問人也不好意思,對了,要是昨天問一下縣太爺就好了。說話上次在這里見到縣太爺,好像也是一副正經(jīng)危坐的樣子。李卉芷想起來又覺得有點好笑。
怡春樂坊還是上次的樣子,下午時分,門庭若市,帥哥才子們絡(luò)繹不絕,弄得像是來趕集似的,比以往更熱鬧。
樓上鶯鶯燕燕在欄桿邊上撒嬌發(fā)嗲叫客爺叫得十分賣力。李卉芷略一抬頭,就知道妙兒不在里面。
想想上次也是這樣,不明不白從天落下一塊帕子,事情就變成今天這樣了!誰成想?
這次小玉倒是膽子大了些,不再整個人都掛在李卉芷的身上,但也是緊緊的拉著她,亦步亦趨。生怕突然哪里冒出來了個怪物,張大嘴吃了她。
依舊是燈紅酒綠的氣氛,李卉芷直了直腰,盡量裝得大膽些,故作輕松的哼哼:郎里個郎……
她打定主意,反正去了最多聊一會兒,告訴她自己是女的就完事。她要是不信,現(xiàn)場驗明正身也沒關(guān)系??偛荒芡现唤鉀Q。
因為心里有事情,也無心欣賞大廳里那些綺麗的畫面了。
老鴇子立即笑臉迎了上來,一看是他們,臉色一挎,嘴巴一癟,竟然也不說收錢的事,懶懶的將手指向二樓:“上去吧!”然后粗腰一扭,又對著別的客人使笑臉去了。
這個……電視里放的不是一般要先塞兩大錠銀子,讓她眉開眼笑才能見得到姑娘的嗎?怎么不一樣?
這態(tài)度令李卉芷更增加了忐忑不安,自己只不過來過一次,這老鴇子竟然認識自己,那必是妙兒天天提的緣故了。但是她不提錢,就讓自己上二樓,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妙兒不行了?
心里一緊,再也顧不上流連,立即就往二樓上去。
記得上次妙兒好像說,她住在云閣。
好在這兩個字的繁體字還比較常見,一個門一個門的看過去,總算找到了。
站在門口李卉芷突然想到:要不要送束花什么的?空著手的,按道理來講,應(yīng)該不大好意思吧?怎么說人家也把自己當(dāng)成了情人了。
就在猶豫的時候,門突然開了,出來了一個小姑娘,眼睛紅紅的,好像在哭。
這不是妙兒啊,難道走錯門了?沒有??!
難道……?
李卉芷心里一慌,猛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一居室的套間,廳里沒人,李卉芷毫不猶豫就往里間闖。
撩開門口的珠簾,輕輕跨進去一看,那不是妙兒是誰!
還好,沒死,李卉芷放下了心。
但是,她的眼神……李卉芷一皺眉,這眼神跟霍小玉看到李益第一眼時竟然是一模一樣:既欣喜,又含慍怒,又是期待,又是傷心,這一雙眼睛竟然同時含了這么多的心情。
她竟然用了這么深的情!
妙兒一下子就撲了過來,將頭埋在李卉芷的頸間,輕輕的啜泣:“你終于還是來了!”
李卉芷算了算,妙兒從站在窗邊到走過來,起碼也有十步,從她的速度來看,應(yīng)該不至于像霍小玉那樣,就要死了。
只是從她的神情來看,她確實病了,精神氣明顯不足,臉色蠟黃。
呆呆地站在原處,被妙兒就這么抱著,李卉芷目之所及,看到了妙兒原來站的地方,有一幅畫!瞎子都能看出來,那幅畫是畫的穿的男裝的自己!
妙兒的丹青之術(shù)竟然也這么厲害!她的腦袋里大概是裝了一個像類似美圖秀秀的東西,不然畫中的自己怎么會那么的風(fēng)流瀟灑,英偉不凡?
怪不得老鴇~子一眼就認出了自己來,天天在妙兒這里看到這幅畫,那不就認識了嗎?
將她輕輕推開,扶著坐到桌邊上。
李卉芷終于確定,自己并不是彎的,百分之百喜歡男人。但她陷入了難題:想要直接跟她開口說自己其實是女人,不知道她扛不扛得住?
她很后悔上次沒有說明白。當(dāng)然她根本沒有想過妙兒會把自己看得這么重。另外,畢竟第一次被一個這樣的妙人兒喜歡,李卉芷多少是有點虛榮心在里面,便沒有告訴她實話。
她現(xiàn)在很后悔,因為自己的那一點點可笑的虛榮,竟將人家害成這個樣子!
妙兒哭完了,又笑起來:“我天天盼著你來!”
這樣笑里帶淚的小模樣最是吸引男人的心疼,可惜,李卉芷是個百分之百的純女人。她只覺得這模樣特別慘,特別傻。
剛剛哭著走出去的那個小姑娘又進來了,手里端著一碗藥。
妙兒一見到她,立即不悅:“我好了!不用喝藥了,拿出去倒掉!”
原來還是個任性的姑娘??!
小姑娘看起來很怕她,立即端著碗出去了。
“病了就要吃藥,為什么不吃呢?”李卉芷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開導(dǎo)她。
“你一來,我的病就好了,還吃什么藥?咳……咳……”妙兒用力燦爛的一笑。
李卉芷一臉冷汗,打消了告訴她實情的念頭。
再等等吧,等她病好了,再找個好點的時機告訴她。
妙兒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便去翻自己的柜子,拿了一個木盒過來,看起來沉甸甸的樣子。打開一看,都是些金銀錠子和首飾之類的。她說道:“我聽韋大人說,你借的錢還不夠,我這里有一點,沒多少,你拿去先用著!”
???……
……
吶尼?!……
李卉芷無法從巨驚中回過神來:妙兒竟然要給錢自己!
上妓院花錢李卉芷聽說過,來領(lǐng)錢還是頭一次聽說!而且她才見過妙兒一次面而已!
這個傻姑娘!
李卉芷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的震驚,只張大嘴巴看著她。
這幾百兩金銀都是她用自己的青春和尊嚴一點一滴換來的,她竟然就這樣就拿出來了!
妙兒笑著說道:“韋大人還騙我說,你是個女人,他一準(zhǔn)是在嫉妒你!”
傻姑娘!他才不嫉妒我!
李卉芷難受的撫摸著這個灼人的木盒子,突然說道:“我想替你贖身!”
這樣一個善良的傻姑娘,她不忍還讓她留在這里。
妙兒眼睛突然閃出耀眼的光來,只一會兒,卻又暗了下去:“不……不不,你哪有錢?老鴇子會開很高的價!你只要經(jīng)常來看一眼我,我就知足了!”
十足的傻姑娘??!竟然為自己著想!
李卉芷突然覺得妙兒的衣服不大對勁,上次見到她的時候,穿得挺暴露而風(fēng)情的,這次反倒保守了些,連頸子都圍了起來?,F(xiàn)在已到了大夏天,這樣很反常??!
直覺的從她露了一截的手腕那里看到,有一個於青。
李卉芷一驚,將她的袖子擼上去,果然,青斑點點。這是暴力!而且從痕跡的深淺來看,不是同一天的!
不知道跟上次那天是不是有關(guān)。
但她竟然將她這樣掙來的錢,就這樣給自己!
李卉芷徹底無言了,她不知道這件事到底能不能怪自己,可是深深的內(nèi)疚纏住了她的心。
剛才的小姑娘又進來了,急切的說道:“妙兒姑娘,那邊都開始唱了!”
“讓她唱去吧!”妙兒現(xiàn)在倒好心,沒有吼她。
“可是……”小姑娘欲言又止,想說又怕。
“怎么了?”李卉芷問那個小姑娘。
“今天……今天有客爺辦花魁大會……”小姑娘越說越小聲,生怕引起妙兒的不滿。
“那是什么?”
“……呃……”小姑娘無法說完一整句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跟李郎好不容易見上面,今晚我什么也不想唱!你就這么回話去吧!”妙兒替她開了口。
小姑娘遲疑著,終于出去了。
李卉芷問道:“什么花魁大會?”
妙兒拉著李卉芷的手嬌聲一笑:“我就知道你是正人君子,不常來這樣的地方!今天的花魁大會,是一個有錢的老爺辦出來的。他花下大價錢,今晚誰唱得最好,他就有重賞,還要封花魁!當(dāng)然,唱得差的也有賞,只是錢少些!”
李卉芷汗顏,自己不常來這地方,是因為沒那個需要,而不是因為什么正人君子!
有錢人玩的花樣真多??!還搞什么花魁大會!在捧明星嗎?
超級女聲吧?
怪不得今天來的人好像特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