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是個逍遙的地方。沒有茶館,沒有酒肆,沒有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孤單了,醒來后看到的只有藍天。大地上的植被一茬又一茬的更換。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雨雪成了唯一的期盼。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學(xué)堂里的小孩嫌長,馬上要交賦稅的農(nóng)戶皺著眉頭,兩眼無神的望著官吏,什么也說不出來。
“自從當日分別,已經(jīng)有三年沒有聽到過無晝的消息了,老酒鬼,你說他會不會已經(jīng)被人打得菊開肉綻呢?”
“你以后少用菊開肉綻這詞兒,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說出來叫人笑話?!眲ο膳牧饲G濤的腦瓜子一下。
“身份,再有身份也還是你老酒鬼的徒弟,這姜氏王朝,除了老家伙和你,誰還敢笑話我。”荊濤拿過劍仙的酒壺,灌了一口老酒。
“說話小心點,這暗處可有不少人盯著你呀?!?p> “老酒鬼,高處不勝寒這句話你應(yīng)當比我理解的更加透徹。”
“又怎樣,還不是栽到你個小王八蛋手里?!?p> “不,你比我更加王八蛋?!鼻G濤捏著酒壺,直勾勾的看著劍仙。“你還是我?guī)煾?,我還是你徒弟,我喜歡你做我?guī)煾?,我知道你同樣喜歡有我這么一個徒弟。我不會做欺師滅祖的事情,這是一句有身份的話?!?p> “那小子呢?是友情還是棋子?!?p> “一半一半吧!”荊濤認真的合上酒葫蘆的蓋子,倒過來搖了搖,確保酒水灑不出來。“我估計他這會兒該在江湖上現(xiàn)身了。前些日子的傳聞你不知道嗎?魁山異象,出四件絕世神兵。還有三年前,司馬家族攻取寧城,如今已經(jīng)占據(jù)了兌州,你活的時間比我長,應(yīng)該知道這事情有問題。天墉城和司馬家族兩家存在的時間幾乎和史書一樣,史書記載兩家從來沒有干涉過九州政治。如今司馬家開始動手,你敢說天墉城不會有動作嗎?我可不想即位后面對三家敵人。我認為這個無晝的身份不簡單是從寧城再見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天墉城一共來了兩撥人,一撥要保護他,另一撥卻是真正切切的想要他的命。再對一對鎏備清泉重出江湖的時間,這其中的故事很是耐人尋味?。」适潞孟癜l(fā)生過,就像是當年我和我二哥一樣,總有一個人必須死,另一個才能高枕無憂?!?p> “可是這一次放出謠言的并不是鎏備家三少爺啊?!?p> “偌大個家族,這一點兒也不奇怪。那個莽夫只會打打殺殺。虧他爹還給他取了‘鎏備秋水’這樣一個好名字?!闭f的實在是有些口渴,荊濤舔了舔嘴唇,打開蓋子喝了口酒,交到了劍仙的手中“我走了,這四件絕世神兵的事情我也要管一管,婁氏那邊交給你,盯緊江湖動向。老酒鬼?!?p> “老子欠你的?憑什么聽你的。你踏馬還是老子的徒弟,”
“那又如何?手下敗將?!鼻G濤瞥了一眼劍仙,兩眼珠子朝著右邊劍仙的方向,嘴角微微向上翹著。
劍仙霎時怔住了,輕輕地舉起腰間配著的寶劍,慢慢拔鞘來,蒙塵的劍鋒上都是豁口,那都是荊濤的杰作,用一柄竹劍。劍仙重重合上寶劍,手背摸了把臉,此后,這個劍仙恐怕就只能是劍仙,再無其他精進的可能。
半年前,兩朝江湖上有人放出消息。那年天空異象,有龍臨世,降下奇功寶貝共四件,得其一者便可稱霸江湖。
那天在諸葛輝的函谷之中,天降異象,大家有目共睹,但是知道四件寶物存在的就只有無晝、夜翼、肖游以及何三元。
無晝已經(jīng)看完了《三千祿》,其中有一部分記載著天外的故事,故事里寫著東漢末年,三分天下……。喜歡曹操也是從那部分里開始的。但是有一件事情一直令無晝耿耿于懷:曹操殺呂伯奢那一段,無晝一直不明白為什么,認為這個人太過多疑。許是年齡太小,也許再過上多少多少年,他會真正明白這個角色,不光是片面的喜歡曹操的詩。
除此之外,無晝在書中看到了劉備以及關(guān)張二將,他們的兵器無晝在諸葛輝的祭壇上見過,雖然只是雕像,但是別忘了,當初的翎鳶劍可是有過反應(yīng)的,無晝的心里起來一層薄薄的霧氣。
好奇心會推動一個人成長,也會使一個人走向滅亡。
無晝心里似乎潛移默化的把劉備和某個事物牽扯到了一起,甚至于相信書中的故事,就是真實存在,三年前鎏備世家三少爺?shù)淖窔⒌仁录瓱o晝開始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假。
無晝下了山,直奔柳林村,他要回去看看柳蘇蘇,也就是彩兒,三年前的信一直保留到現(xiàn)在,除了荊濤和夜翼,現(xiàn)在只有彩兒和師傅最好找。
提起女孩子,也許是無晝再山上呆了三年,思想有些脫節(jié),到了寧城,看著街邊的紈绔摟著姑娘的柳腰,無晝感覺到不好意思。行到一處花街,青樓里的姑娘看得無晝長得白白嫩嫩,身材修長。不免要投過來目光,無晝一抬頭,四目相對的剎那,白凈的臉上霎時間通紅,姑娘們看到這副模樣都拿袖子掩著嘴巴偷笑,也就是沖無晝這三年里的成長,說不得是好看,也說不得是什么歪瓜裂棗,看著就是一個老實人,人畜無害。要是又黑又瘦,還這般羞澀。一定會被說成是賊眉鼠眼,不會好意的裝老實人。
事實證明,其實每個人都會看面相。
一個膽子稍微大點的姑娘搖曳著柳腰翹臀走到無晝身邊,“小兄弟,是不是迷路了,你要去哪里,我?guī)闳グ?!”銀鈴一般悅耳的聲音讓無晝有些不知所措,額頭開始冒汗,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謝……謝謝”,慌慌張張的跑了。身后傳來一片悅耳的笑聲,或酥聲如媚或妖繞荼蘼,或溪水潺潺或如鳥夜啼……
這也難怪,三年來,只有一年是和夜翼一起的,而后面對的都是山上的野獸,最危險的就是人熊,老虎還有狼群。想想為什么會怕,無晝自己也說不上來那種感覺,想著她們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心里打定了要回去看看,和姑娘們說上幾句話的時候,兩條腿卻是偏偏不聽使喚,朝著通往柳林村方向的跑去。
寧城雖說隨了司馬家的姓氏,其實對于市井的老百姓是沒有什么意義的,誰來坐鎮(zhèn)城池都可以,影響不了生活。
寧城的城墻加厚了三尺,也高了不少,守門的將士們不再像三年前那樣玩忽職守,一個個雄鄒鄒的,滿臉的威嚴肅穆。
正要出城門,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xiàn)了,卻是癡癡呆呆不復(fù)當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