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之地幾萬里外,越國境外某片人跡罕至的密林中,一人一虎正在進行殊死搏斗。
此人年約三十,一身黑衣勁裝,揮舞著一柄青劍,周身散發(fā)著強悍的元力波動,氣息之強,遠勝丹境的劉鴻。
與他對戰(zhàn)的妖虎體型不大,和普通的猛虎差不多,但氣息比黑衣青年更為強盛,撕咬撲躍間,血氣彌漫,風(fēng)聲呼嘯,攝人心魄。
盡管黑衣青年劍術(shù)精妙,可他的修為畢竟遜色妖虎不少,漸漸落入下風(fēng),其神色卻未見半分慌亂,穩(wěn)打穩(wěn)扎,短時間內(nèi)不會有性命之危。
反倒是占據(jù)優(yōu)勢的妖虎急躁起來,視線頻頻掃向側(cè)方某處,欲要過去,卻被青年死死纏住,不得寸進。
嗷!
驀然,妖虎發(fā)出一聲響徹森林的低沉咆哮,身上血氣大盛,一躍而起,朝黑衣青年猛撲過去。
腥風(fēng)壓面,感受著妖虎散出的駭人氣勢,青年心頭大凜,知道這一擊非同小可,偏偏身后便是他要守護的地方,又不能躲避退讓。
臉上掠過一絲狠辣,青年把青劍收于胸前,身上青光大放,與此同時,左手并起食中二指在劍身一抹,閃電般畫出一道血符。
刺目的青紅色劍氣沖天而起,形成一方朦朦朧朧,若隱若現(xiàn)的領(lǐng)域,黑衣青年以身化劍,徑直迎上了妖虎。
叮!
妖虎一只前掌的彎曲利爪正好點在青劍劍尖。
但這一劍匯集了黑衣青年的全部修為,又是他借助符器以秘術(shù)發(fā)出,威力非同小可。
妖虎的利爪雖然堅硬,但也無法抵抗鋒利的劍勁,從中崩斷,青劍隨之穿透它的腳掌,刺向其咽喉。
就在這時,異變乍起!
妖虎和青年幾乎同時張口,前者噴出一只巴掌大的血色光虎,迎風(fēng)便漲,化為兩丈長的龐然大物,渾身血焰繚繞,怒撞而下。
青年口中吐出的,則是一枚指頭大小的翠綠小劍,散發(fā)著驚人的劍意。
與此同時,他放出的那方朦朧領(lǐng)域向內(nèi)坍縮,數(shù)以千計的青色劍氣攢射而出,從四面八方刺向妖虎。
看似激烈的表象之下,這些才是一人一虎真正的殺招!
吼!
妖虎發(fā)出一聲痛徹心扉的長嘯,喉部灑下一蓬血雨,毛發(fā)飛舞之間,體表浮現(xiàn)無數(shù)細小的劍痕,自空中落下,即刻便沒了氣息,竟是被瞬殺!
血色光虎撞上黑衣青年,消失不見,后者如遭重擊,疾飛數(shù)十米,一連撞斷幾棵大樹方才掉落在地,氣若游絲,顯然已處彌留之際。
“三師兄!”
一道清脆的喊聲自青年身后不遠處響起,充滿焦急與擔(dān)憂。
接著,一個眉目清麗如畫的少女跑到青年身邊蹲下,將他扶在懷里,撿起一塊鋒利的石頭,在手腕上劃開了一條大口子。
她一邊將皓腕放到青年嘴邊,讓鮮血流進他嘴里,一邊哭道:“三師兄,你別死,你還要帶靈兒去見師父的!”
也不知少女的鮮血有何特別之處,青年喝下之后,時斷時續(xù)的那縷氣息竟飛快地穩(wěn)定下來,雖然還是微弱之極,但很明顯,性命是暫時保住了。
“靈……靈兒,別……”青年從昏迷中蘇醒,似是知道少女干了什么,鼓足全身的力氣抬起右手,握住了少女的手腕。
少女哭聲一止,抹了把眼淚,喜道:“三師兄,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藥?!?p> 說罷,她小心翼翼地將青年平放在地上,站起身來,同時,她手腕的傷口處綠光一閃,鮮血頓時止住。
她深吸一口氣,雙眼微閉,似在感應(yīng)什么。
片刻后,她睜開眼睛,認準(zhǔn)一個方向,小跑而出。
至于青年的安全問題,倒是不用擔(dān)心,妖虎雖死,但余威猶在,它尸體的方圓十里之內(nèi),不會有任何妖獸膽敢靠近。
此處又是深山,也罕有人類出現(xiàn)。
……
放逐之地。
困陣破碎后,外界的天地元氣灌入,使得這里的環(huán)境發(fā)生急劇改變,如重力增加,氣候變化更為劇烈。
人們本來對這些變化不明所以,直到某天,一個獵人追蹤獵物,來到極西之地,才弄清楚背后的真相。
只見原本高高聳立的絕壁,已經(jīng)坍塌了大半,變成一面怪石嶙峋的陡坡,陡坡之上,零星可見各種妖獸在向上攀爬。
看到這一幕,獵人的心臟大力跳動著,他果斷放棄了獵物,跟著妖獸爬上了陡坡,最后竟爬出了放逐之地所在的天坑!
欣喜若狂的獵人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原路返回,把困陣消失,極西之地出現(xiàn)外域通道的消息傳播開來,并畫了一幅路線圖。
一時間,整個放逐之地涌起軒然大波,人們紛紛拖家?guī)Э?,順著那條路線,逃往域外。
……
幾個月后,放逐之地已經(jīng)幾無人煙。
這一日,一道身影由遠及近,這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身材瘦長,長著一張馬臉,身上胡亂套了幾件衣褲,樣子頗有些滑稽丑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皺眉嘀咕道:“沒有阿銘的氣息,看來他已經(jīng)離開了?!?p> 馬臉少年不再猶豫,縱身跳上一塊大石,沿著陡坡攀爬而上。
幾個時辰之后,少年爬出了天坑,他望著云霧之下的那方圓形土地,發(fā)出一聲穿金裂石的長嘯。
“喲呵,這還有一個小子?!?p> “看這樣子,沒幾兩油水啊?!?p> “沒事,反正最近私奴市場行情不錯,他沒錢不打緊,賣應(yīng)該也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就在這時,四道人影從一棵大樹后面走出來,上下打量著馬臉少年,你一言我一語地道。
近幾個月來,越、鄭兩國的戰(zhàn)爭漸漸到了白熱化的地步,雙方都在收縮兵力,準(zhǔn)備決戰(zhàn)。
放逐之地這等偏僻所在,兩國自是無暇顧及,所以反倒詭異地平靜下來。
困陣破碎后,大量妖獸和人類從極西之地這條險路涌出,引來了兩國不少流浪獵人和武者。
一開始,這些人還只是對妖獸下手,后來,妖獸數(shù)量少了之后,他們就把目光對準(zhǔn)了人。
罪民,是不受任何國家律法保護的,拋開“人”這一屬性不說,他們其實和妖獸沒什么兩樣。
意識到這一點后,他們便從勒索財物上升為捕捉販賣人口。
剛剛出現(xiàn)的這四人,便是聞風(fēng)趕來的狩獵小團體。
他們來得太晚,放逐之地里的人和妖獸都幾乎走光了,其他流浪獵人和武者也早已離去。
他們四個不甘心白跑一趟,在這里多等了幾天,沒想到還真等到了一個。
馬臉少年轉(zhuǎn)過身來,瞥了四人一眼,便若無其事地邁步往左邊走去。
“小子,你給爺爺我站??!”一個滿面胡茬的大漢怒喝一聲,提刀便追,伸手欲要去揪前方少年的衣領(lǐng)。
刷!
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少年的時候,后者似發(fā)出了一聲嗤笑,身形一晃,出現(xiàn)在十米之外,快得不可思議。
大漢回頭喊道:“一起動手!”其余三人跟了上來,追向馬臉少年。
這三人的速度都比大漢要快,眼見馬臉少年就要被包圍的時候,忽然,他身上黑光一閃,下一刻,一匹黑馬出現(xiàn)在原地,四蹄一動,以快了幾倍的速度疾馳而去。
“幾個草包。”
馬臉少年略帶嘲諷的笑聲隨風(fēng)飄來。
“快追!那家伙是化形妖獸!”大漢的聲音都有些變了。
一只化形妖獸,在黑市絕對能賣出一個天價,所得足夠他們揮霍一生!
霎時間,四人的眼睛隱隱發(fā)紅,不約而同地催發(fā)秘術(shù),將自己的速度提到最快,緊追馬臉少年而去。
……
幾個月前,越國大皇子越隆以退為進,用浮陽、云漢兩座邊境重城為餌,誘鄭軍深入,暗中則集結(jié)精兵,對鄭國鄭南城發(fā)起猛攻,一舉下之。
此城是鄭國南境藩籬,一被攻破,鄭國不止直接丟失近三成的領(lǐng)地,更是中門大開,全境受脅。
鄭國皇帝驚怒之下,御駕親征,調(diào)集四大主力兵團,直撲鄭南城??上г絿〉绵嵞铣呛螅降垡猜受娳s到。
一場大戰(zhàn)!
雙方不相上下,各有傷亡。
此戰(zhàn)之后,以鄭南城為中心,兩國一邊開展消耗戰(zhàn),一邊各自暗中積蓄力量,準(zhǔn)備決戰(zhàn)。
受此影響,越、鄭兩國附近的其他國家也爆發(fā)了或大或小的摩擦,一時間,大唐帝國主宰下的萬國大域暗流涌動,波詭云譎,動蕩之象初顯。
……
一道暗淡的黑色光柱徐徐在天幕上劃過,某一刻,光柱忽然停住,黑光一陣扭曲變形,最后,如同一枚煙花般四散而開,化為無形。
此刻,大唐西南境內(nèi),所有修為在靈境以上的武者,都把目光投向了這片虛空,有人默然,有人驚詫,有人疑惑。
如此恐怖的空間波動,究竟是哪位武道巨擘造成的?抑或是天象所致?
不久后,一條流言出現(xiàn)在市井坊間,讓一些學(xué)識淵博之士聯(lián)想到某個古老而恐怖的預(yù)言,繼而引發(fā)了軒然大波。
暗魘無方,血戰(zhàn)天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