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秦家的 討好
“行，咱們也別光顧著說話，村里備下了席面，趕緊過去吃?！迸c書敏們客套了一會兒，李里正連忙將大家迎進(jìn)村，帶到自家的院子里。
院子里備下了整整三桌席面，在座的都是各村的里正還有秦家的代表。
書敏她們和秦家代表秦永煥父子還有李元安一起湊了一桌，其余十五村的里正們馬馬虎虎也湊了兩桌，大家開開心心又相互推讓了好半天，終于入了席。
除了書敏三個女人，其余的都是男人，本來女人是不能上桌的，奈何這三個都是奉了縣令大人的指令來的，也就沒人在意了。
都是男人，那么就少不得要喝酒。
樹德和程真是衙差，這些里正們都不愿意放過這討好的機(jī)會，紛紛向他們敬酒，程晟還好。樹德畢竟還小，幾碗水酒下去，臉色緋紅了?？墒瞧植粫芙^，到最后，腳步不穩(wěn)，吃的全吐了，喝了個不省人事。
書敏怕這孩子喝出問題，連忙向李伯娘要了醒酒湯，讓他醒來的時候喝。李伯娘自然連連答應(yīng)。
這一院子的人沒幾個是沒喝多的，索性她煮了一大鍋，待大家午睡后一一來喝。
吃飯的時候，秦永煥這個大伯就一直竭力討好書敏，扮演起一個慈祥地伯父的角色：
“書敏啊，來吃個獅子頭，伯父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了。”
“書敏啊，來嘗嘗這雞，可是養(yǎng)了許多年的老母雞，今天你來了我特地拿過來叫你李伯娘煮給你吃的，可補(bǔ)了。瞧你都瘦了！”
“書敏啊，你飯后一定要去大伯家坐坐，你伯娘可想你了！”
......
書敏很小的時候，這位伯父對她還是不錯的，那時候家里出生的都是男娃，好不容易才盼來一個閨女，家里人都稀罕得很。
可是沒幾年，爺爺年事高了，家里就開始分家。不知為何，分家的那段時間，大伯跟幾個兄弟都吵了一架，意思是他是長子，為何河邊上的祖地卻不分給他讓他在村里面沒有面子之類的云云，再后來，爺奶過世，兩家就越來越生分了。
本來祖地的確應(yīng)該留給長子的，可是秦家當(dāng)年很窮，爺爺卻堅持讓長房的人去識字讀書，那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爺爺因此覺得愧對了幾個小兒子，于是才把祖地給了幾個小的。老大只能繼承后來開墾的新地。
可惜伯父卻不明白爺爺?shù)男模恢庇X得爺爺偏心，連帶著對幾個弟弟也刻薄了起來。
尤其是當(dāng)書敏的父母和哥哥相繼去世以后，這個早已經(jīng)當(dāng)上族長的伯父竟然連同族里的其他人將嫂嫂還有二房唯一的子侄趕了出去。這讓族里的其他兄弟都寒了心。連帶書敏也對他記恨起來：若不是意外尋得了豐安，哥哥的骨肉還不知會流落到哪里！
書敏默默地吃著飯，心思卻千轉(zhuǎn)百回。
大伯還是大伯，該有的禮節(jié)做到就好了。反正老天垂憐，豐安如今在自己身邊快樂健康的長大，這就夠了。
書敏一直是那種非常想得開的人，心念至此，對這個伯父也不再冷著臉色。這讓秦永煥受寵若驚。吃完飯非要拉著她去家里先坐坐，見見伯娘等等。
大小李氏有點拘束。不過都還好。大李氏年紀(jì)較大，避諱也就少些。小李氏好得是張懷栓的大兒媳，這樣的陣仗一年也能見個一兩次，應(yīng)付得來。
吃完飯，書敏便依了秦永煥父子，先去了他們家里。
秦家不知在哪得了信，書敏的幾個叔叔連同嬸嬸和他們的孩子都趕去了大伯家里。滿滿的坐了一屋子人。
“書敏，我是你三叔啊?！币粋€老實漢子秦永銘在一旁干笑著跟書敏打招呼。他看上去背有些駝，應(yīng)該是長期勞累所致。
“三叔?！睍艉芏Y貌地跟他打招呼，又對著旁邊一個微胖的中年婦人叫道“三嬸！”
“哎......”三叔和三嬸都很開心的樣子。忙不迭的應(yīng)了。
“書敏啊，你還記的我是誰不？”一個長著山羊胡子，穿著光鮮，臉和手都十分白凈的男人指著自己問書敏。
“是...四叔么？”書敏有些印象卻又不是分確定。四叔在她很小的時候跟人家跑生意去了，很多年都沒有回來了，上次書見他，還是在書敏出嫁以前。
“書敏，你還記的啊。”四叔秦永亮似乎很欣慰，伸出手拍了拍書敏的肩膀，連聲說“好好，孩子你幸苦了?！?p>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婦人，她不確定是不是她的四嬸，于是只對她點了點頭。
至于那些書敏的同輩，書敏也就大致看了幾眼。大伯家有三個兒子：書言，書文，書奇。
他們都上學(xué)讀書過的，可惜除了書言考取了一個童生，如今還繼續(xù)在讀書以外，其余兩兄弟沒有任何讀書的天賦，只好拿起鋤頭老老實實做起了農(nóng)民。
三叔家里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書安，書承，書秀。
書安和書承都像三叔，長得端厚老實。書秀已經(jīng)嫁人了，今兒不在。
四叔家的孩子如今就一個，取名秦書懷。
他還只有十一二歲那么大，穿著絲綢帶著玉，像個送財童子，十分圓潤可愛。
秦永亮年輕時候東奔西跑，居無定所，因此一直未曾說親，后來贊了些銀子在府城開了個小鋪子，日子總算像模像樣起來，于是娶了幾房妻妾，不知是不是年紀(jì)大了了緣故，幾房妻妾里面就這方氏懷上了個孩子，其余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于是，盡管他不是最寵方氏，但是去哪里都會帶著她，畢竟她是孩子唯一的親娘。
認(rèn)完了親人，書敏有些累了，于是問大伯怎么安排她們的起居問題。
大伯娘拍了下腦袋說
“瞧我粗心的，書敏啊，你老家我已經(jīng)收拾出來了，你和那兩位嫂子就住你原先的家里?！?p> 說完便帶著書敏她們?nèi)チ藭衾霞摇８魑皇宀畟儎t是繼續(xù)留著吃茶聊天。
書敏的家與大伯家隔著一片阡陌，是村子的另外一邊了。與三叔家靠的挺近的。
院子還是原來的那個院子，只不過許久沒有人住了的緣故，少了些許生氣。院子里有口井，井水連著清溪河，非常清澈。井旁邊，有顆上了年紀(jì)的柿子樹，樹葉已經(jīng)掉光了，光禿禿的立在那里。
主屋似乎剛剛翻新過，窗戶紙都是新糊的，想必是大伯前陣子吩咐人做的。屋內(nèi)的裝修擺設(shè)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書敏摸著那些陌生卻又熟悉的家具，心里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懷念似哀嘆。
“喲，惠兒娘，這就是你家屋子啊，挺不錯的?？礃幼幽阈r候也沒有受過苦呢！”大李氏左看看右看看有些好奇。當(dāng)她看到那青石板鋪的院子，還有家里陳舊卻依然精致的家具，不由出言道。
“嗯，剛分家的時候，家里也沒有分到什么?？墒歉赣H常常在農(nóng)閑的時候挑著貨郎擔(dān)走鄉(xiāng)竄鄰地做生意，慢慢地日子就好過了?！?p> 書敏想起小時候只要聽見撥浪鼓的搖擺聲，就會跑出去看看是不是爹回來了的情景，不由得有些哀傷。
見她有些難過，大小李氏相互對視了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找了個盆開始打水洗臉。
“水來了，惠兒娘你也洗個臉，睡一下。晚上還要教大家做豆腐呢！”
小李氏端來一盆熱水。
熱水是伯娘早就燒好的，熱在鍋里。
“真不好意思，來了我家，我都忘了招待你們，反而讓你們給我打水?！睍粽{(diào)整好情緒，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咱們誰跟誰?。 贝罄钍蠐屜然卮?。
書敏家的房間還是挺多的，不過有炕的房間只有一個，書敏和大小李氏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就鉆進(jìn)了被窩休息。
雖說這幾日放晴，可是早晚還是挺冷的。再說為了她們睡得好，伯娘就直接將這帶炕的房間收拾出來了。
“你大伯看著人挺不錯的啊，可是你怎么就那么冷冰冰呢？你對待你三叔四叔都挺好的呀。”大李氏是個大嘴巴，向來喜歡跟人家打聽。
“嬸子，你怎的那么多嘴?！毙±钍弦恢鄙钍軓埨镎挠绊?，本著不做長舌婦的要求，對大李氏亂打聽書敏的家事有些不滿。
“我這不是關(guān)心么?！贝罄钍嫌樣樀鼗卮?。
“也沒什么，這不是秘密?！睍舻故遣辉谝獯罄钍系陌素?，大伯對自家做過的事情，在柳溪村隨便問個人都能打聽出來。“嬸子你看我家的房子，其實這已經(jīng)是我大伯家的了?！?p> 大李氏聞言沒有再出聲。但是她的腦子卻在高速運(yùn)轉(zhuǎn)：書敏家如何沒落，大伯家如何乘機(jī)侵占家產(chǎn)，趕走子侄等等....
“你恨你大伯嗎？”過了許久，小李氏問道。如果時自己應(yīng)該會恨吧，大伯在自家沒落的時候不但沒有雪中送炭反而不顧親情。
“不知道，應(yīng)該不恨了吧?！币粊硭皇窃瓉淼臅?，二來哥哥的兒子她已經(jīng)找到了，還養(yǎng)在了身邊。至于老家的財產(chǎn)，本來就不是一個外嫁女能夠覬覦的。要說委屈，應(yīng)該還是豐安最委屈吧。
不過豐安應(yīng)該也不會稀罕老家的財產(chǎn)，她將來會留給他比老家不知道多多少的財產(chǎn)。
大李氏和小李氏相互看了一眼，她們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不可思議。
在古代，謀奪兄弟財產(chǎn)，趕走親子侄那可是非常缺德的事情。非鬧得勢同水火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