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星河時代,在火種天書的幫助下,人類看似征服了整片星域。然而事實上,時空的差距,依然讓大多數(shù)的平民在星域遙遠的角落里,只能遙望彼此,懷念曾經(jīng)記憶里的容顏。
除了軍用頻道和一些特殊的渠道,目前的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shù),還不足以支撐一個行省之外的溝通,甚至大部分的局域網(wǎng),僅限于本星球的網(wǎng)絡(luò)互聯(lián)。
而在這種情況下,跨星區(qū)的交流就變成了一種相對奢侈的行為。
人們還是會寫信。
這些信件通過特定的大型星門傳輸,運氣好會比較快的分發(fā)到收件人的手中。
羅南手中的這封信,上面印著火紅色的特快專用漆,然而輾轉(zhuǎn)到他手里,也花了足足一個星期的時間。
這是蘇曉在一周之前寄出的信。
“龍都行省,真的是好遠吶。”
羅南一想到那個聰慧但有些過分善良的女孩,不由稍稍嘆了一口氣。
他還是覺得有點遺憾。
在這個星球上,自己難得遇到了一個看順眼的人,卻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直接選擇了自我放逐。
羅南說她在逃避,其實并沒有說錯。
她的確在逃避很多東西。她的理由肯定是沒有錯的,只不過羅南對她的選擇依然持有不滿的態(tài)度。
或許是在籠中關(guān)了太久了,金絲雀也失去了自己的驕傲和銳氣,就連掙扎的勇氣也沒有了。
對此,羅南愛莫能助。他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如果蘇曉真的想走出家族的陰影,還是需要她自己的勇氣。
信里的文字一如既往地干凈利落,仿佛蘇曉本人就坐在羅南面前,和他抱怨漫長的星際旅途、并不友好的新室友、陌生而難吃的食物一般。龍都行省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剛剛抵達第七星區(qū)的蘇曉完全是處于人生地不熟的狀態(tài)。盡管有表姐一家人接應(yīng),但這家子人的刻意和逢迎讓蘇曉覺得無聊且無趣。
同樣無趣的還有帝國各地都沒什么兩樣的校園生活。
至少在藍海,在學府星,她還有很多朋友。
但是在星河的另外一頭,她只能忍受初來乍到被孤立時的孤寂。
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她似乎有點茫然,隱約開始質(zhì)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然而事已至此,她想要反悔也沒有了余地。
信的末尾,她詢問了羅南的近況,并希望他能給她盡快回信。
而最后一段,倒是讓羅南有點啞然失笑:
【最后,羅南,你聽說了嗎?帝國時下最火熱的暢銷書作家曹木子小姐已經(jīng)把她人生中第一場簽售會的地點定在了藍海行省了哎!據(jù)說她是隨機選擇地點的,沒想到我剛離開藍海就發(fā)生了這種事情,我是不是最近有點運氣不太好呢?要知道,我可是她最忠實的書迷啊,她的《第六星球的回音》是我最喜歡的作品了。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幫我要一份她的簽名書呢?我好想親眼看看她本人吶。這是她出道三年以來第一次公開亮相哦。所以,拜托了!】
沒想到這女孩兒還是一個追星族。
關(guān)于什么暢銷書作家,羅南真是一竅不通。
只不過對于蘇曉這封信,羅南還是很認真地做了答復(fù)。
他不是很擅長表達,所以寫信的時候語言也很簡練。
蘇曉問他好不好,他說挺好;蘇曉向他抱怨龍都行省各種不如意,他只是寫了一句無論前路如何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不要后悔就好,時間久了應(yīng)該能適應(yīng)的;蘇曉讓他幫忙搶一本簽名書,他也只是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
【我盡力?!?p> 這就是羅南,不是很會表達,但也不會說廢話。
迅速寫完回信之后,他將蘇曉的信裝好。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
一些塵封的記憶突然被喚醒過來。
他面露鄭重之色,再次將蘇曉的信抽了出來。
這一次,一切的文字都自動被抽離。
潔白的信紙上,只剩下那代表人名的三個字:
曹木子。
“只是同名嗎?”羅南心中這樣想到。
……
“姐姐!我喊你姐姐還不成了嘛?”
博寧學院的另外一間宿舍內(nèi),張牙舞爪的白家公子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fā)上,然而貼著手機的臉蛋全然變成了苦瓜臉:“你可千萬別把我挪用小金庫的事情告訴我爸媽!”
手機那邊傳來幸災(zāi)樂禍的聲音:“白海棠,你也有今天!”
白家公子惱羞成怒道:“曹木子!你好歹也是知名的暢銷書作家了,怎么好意思和我一個無名小卒計較?”
“白家公子什么時候怎么自謙啦?吹牛的時候是帝國未來的經(jīng)濟巨擘,現(xiàn)在怎么變成了無名小卒?”那個好聽的聲音仍然沒有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
“好好好,我認輸。要怎么樣隨你便?!?p> 白海棠無可奈何選擇投降,他早就知道自己永遠是斗不過這個比自己大三歲,從小就欺負自己到大的好友的。
盡管她已經(jīng)從一個兇神惡煞的小女孩蛻變成了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盡管在外人眼里,曹木子這個名字意味著很多東西;但是在白海棠面前,她依然是那個有些刁蠻的小姐姐。
“好啦,你放心吧,不會和叔叔阿姨說的?!?p> 曹木子輕笑一聲:“不過我過一陣子就來藍海了,到時候你得包吃包住啊?!?p> “沒問題。我早就聽說了?!?p> 白海棠忽然壞笑道:“隨機選中藍海?我覺得這背后應(yīng)該有內(nèi)幕吧?”
“你該不是為了我姐夫來的吧?”
電話的那頭頓時一陣沉默。
白海棠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似乎并不合適宜,旋即他有點尷尬地問:“家里又逼你了?”
“嗯?!辈苣咀又皇青帕艘宦?。
“這次又是誰?”
白海棠不以為然。
“一個年輕的將軍。看樣子前途無量呢。宋家的人。”
曹木子無奈地說:“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了,誰讓你姐姐我這么漂亮嘛?!?p> 白海棠默然無語。
“那你用什么辦法把他嚇走了?”
早就對曹木子的秉性了如指掌的白海棠自然知道,向來喜愛自由的曹家千金絕對不會輕易受到家族的束縛;而本質(zhì)上有些乖張的性格促使她很容易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
“呵呵……也沒什么啦?!辈苣咀痈尚σ宦暎骸熬褪侵v了幾個鬼故事而已,那個慫貨就被我嚇走了?!?p> “你沒動手吧?”白海棠有些不放心?!八麄恢匕??”
“還行吧,宋家不是精通醫(yī)術(shù)嗎,那點小傷應(yīng)該沒問題吧?!?p> 曹木子笑呵呵地說。
白海棠卻一片沉默。
作為大家族的子弟,他自然知道,曹木子的笑聲背后,隱藏著多少無奈;她那輕描淡寫的敘述背后,實際上又有多少黑暗曲折的歷程。曹家和白家同為十騎士后裔,家族的復(fù)雜背景讓他們的每一個抉擇,都顯得那么身不由己。
所以他才更加佩服這個小姐姐。
“值得嗎?”
他有些不自然地問:“雖然你天賦異稟,從出生那一刻就開始記事;但在你印象里,我姐夫也就是個小屁孩吧?”
曹木子認真地說:“這門婚事是夫人定下的。羅老虎也沒開口,誰敢保證羅家就一定會認了?新月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有些事情,遲早是要確認的。無論如何,我都要再看看?!?p> “更何況,我可是親口對你姐夫說過,等他長大來娶我的啊?!?p>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可是點頭了的。”
……
不遠處的另一間宿舍里,羅南也因為曹木子這三個字,依稀回憶起了什么。
那是一段慘痛的童年記憶。
一個嬰兒被大自己三歲的怪姐姐欺負、乃至于到現(xiàn)在,他都不愿意回想起的記憶。
“真的只是重名嗎?”
羅南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了。
因為他的腦海里赫然浮現(xiàn)出舊時的畫面:
那年他兩歲,她五歲。
她說等他長大娶她。
他搖頭。
然后被她摁著腦袋狂點頭。
所謂委曲求全,大抵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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